以每秒万人的速度对克拉根富特城内的人群进行着面部识别,在结束对全城所有区域的搜索,得出没有任何匹配的对象之后,意识从天外的诃息返回到了地面的本体之中。
“还是没找到?”
《没有……》
大清早接到夏拉修女带来诃息恢复正常运作的好消息,原本还打算立刻搜索到罪人的所在,加快这边追击的进度,然而现在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局。将意识返回到身体之后,面对一旁驾驶座上开车的赛蒙发来疑问,一时间一股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感觉,令贾斯汀陷入了沉默。
“之前不是说今天就能见分晓的吗?今天能追上他们吗?”
《……》
太阳风暴的影响造成诃息的停运,原先锁定的目标已经丢失,现在几次重新搜索都找不到目标的踪影,这让先前对赛蒙夸下的海口,少了几分去兑现的自信。不过推测对方的逃跑路线并没有出错,在接到夏拉修女诃息恢复正常运作的消息之前,就已经通过入侵当地的监控系统查到了对方来到卡林西亚的踪迹,后来一路追踪到市中心的车站,又在附近一带的一家餐厅老板的口中再次得到验证,然而追查却在追踪到了一家旧车行地方断了线索。
那家旧车行的老板根据入侵当地警局的资料库,有着曾经将失窃车辆改装贩卖的罪行记录,由于不是一家完全正规经营的车行,车辆的买卖记录有作假的嫌疑,虽然费了一翻工夫获取到了车子的识别号信息,但是这个信息究竟是真是假并不能百分百确定。那个罪人奸诈狡猾的行事作风一如既往,先前有诃息锁定没有对追踪造成什么影响,现在失去了锁定追查始终都有种落后对方一步的感觉。
“他们不会是去机场做飞行船回阿鲁比恩了吧。”
《不可能,我已经调查过了,机场没有他们的登记信息。而且克拉根富特这种小地方的机场一天也就几个航班,他们昨天晚上才到的这里,要是打算坐飞行船离开,最快出发的航班现在都还没起飞呢,我们就算现在开车去机场也来得及追上,像他们这么奸诈狡猾的性格是不可能等在那里找死的。》
“那就好,要是他们回了阿鲁比恩,那我跟他们要算的那笔账就泡汤了。”
《……》
赛蒙的一番话下,想起了对方这次出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找骑士团的副团长清算半年前在卡林西亚事件时结下的恩怨。
之前有一次在使用诃息的卫星监控能力时,为了找寻目标的下落,扩大了搜索范围。除了卡林西亚全境以外,还对周边邻国的部分地区也做了搜索,虽然没有找到罪人的所在位置,但意外的发现那个骑士团副团长还在教廷境内徘徊。他们当初在车站分别到至今都没有会合,而且完全不像是要去卡林西亚的样子,因此无法成为找到罪人的突破口,看起来应该是车站那次后,为了逃命被彻底的抛弃了。
只能说天底下的奸诈狡猾之徒无论再怎么多变,终归还是有着一些相同的共性,一到要紧关头永远只会关心自身的安危,不过这样一来这边少了骑士团副团长的阻扰,那接下来只要追踪到他们的下落,就会有比上次更大的优势,但是为了确保事情的进展顺利,骑士团副团长没有和他们会合的这个消息还是先对赛蒙稍作隐瞒,不然要是赛蒙选择离开去找那个骑士团副团长,之后一个人执行任务说不定又会有被那个罪人耍奸计跑掉的风险。
“好了,到地方了,你觉得这里能找到线索?”
《先碰碰运气吧,不进去怎么能知道有没有呢。》
随着赛蒙踩下刹车,意识到先前让对方开往的地方已经抵达,跟着在视线朝向窗外的同时,推开了车门。
“碰碰运气的话,那你自己一个人去吧,我就不进去了,如果到时候有情况再叫我。”
《不要这样说嘛,两个人行动也好有个照应,任何工作只有同事之间相互配合才能事半功倍的嘛。》
“你难道忘了啊,这次是你一个人的活,我现在是在休假啊。”
《哦,也对哦。》
觉得赛蒙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之后,放弃了一起行动的念头,就这样独自一人来到车外,朝前方的小巷走去。
虽然几次利用诃息都没有搜索到目标,但并非完全没有了追踪的头绪,根据先前入侵当地警局资料库所获取到的情报,还是有追查目标的后备计划。
卡林西亚公国除了首都克拉根富特外,没有其它城市规模的人口聚集地,总人口仅仅只有差不多两百万上下的小国家,在首都居住的人口就已经占到了百分之九十八的比例,因此境内几乎没什么除克拉根富特城市外的交通流动。先前的那次大范围搜索,一大清早的时间段本来就没有多少车辆在城外行行驶,加上通过推算对方的行车时间已经覆盖了任何一个方向所能到达的最远距离,结合各项因素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车辆的结果来看,与其说是在时间内跑到了更远的地方,直觉上更愿意相信是躲在了境内的某处没有出来,甚至可能还在克拉根富特城内。
之前的那家断了线索的旧车行虽然没能获取到任何对追踪有所帮助的信息,但还是能够从中推断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那家旧车行并非正规经营的这点上就足以证明那个罪人一定对克拉根富特这个城市十分的熟悉,如果不知道那家旧车行老板的内情,不可能刚好到那家车行买车。原先推测他们来卡林西亚只是为了尽快离开教廷,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那个罪人熟悉这座城市,甚至熟悉到认识这种做非法生意的人,那很可能还不只认识一两个,说不定还可能和当地的黑势力有勾结,借此躲在城内的某处。恶人与恶人之间同流合污,狼狈为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么通过找到当地的黑势力应该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先前入侵警局的资料库除了查询旧车行老板的信息外,还获取到了当地各个黑势力团伙的资料,目前所在的这一带就是这些团伙频繁活动的地区。
《真是一个适合藏匿罪人地方……》
下车进入小巷,一路上对身边擦肩而过的人逐个进行着面部识别,然后通过从警局获取到的资料比对信息,发现几乎大多数都是有过犯罪记录的恶徒,剩下少部分没有记录的,看起来也没有半点正经人的样子,越是往里走越觉得这一带根本就上一处藏污纳垢的地方。随着不断的深入小巷,远远的看到一帮守在一幢楼房门前的人群,通过从警局获取的记录进行信息比对,确认了那些人都是当地最大的黑势力团伙所属的成员。
既然要追查罪人的下落,自然是先从当地最大的黑势力团伙下手,就算没有帮忙藏匿罪人,也应该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此刻看着那帮人一个个表情凝重的守在门口,光凭直觉就能够猜的出楼房里一定有他们的团伙成员在里面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虽说直接闯进去,那几个守门的人都能够轻松解决,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不做从正门突击的打算。
转身绕到楼房的后方,启动义眼的热成像开始对楼房的每一层进行检查,很快便在二楼发现了许多人聚集的可疑迹象。那些人应该和守在楼下的那帮人是一伙,其中还有一对看似是这家住户的男女正跪在地上求饶。
“妈的,偷了老子的钱,还跟我唧唧歪歪的!”
“老老大,老大,不要,不——!”
伴随着一阵站在楼房外都能听到的惨叫,紧跟着响起的是连续的枪响声。
迅速跳上二楼的阳台,很快便发现房内身中数枪倒地身亡的男子,以及在一旁发出凄惨尖叫声的女人。从刚刚听到的那几句话来判断,基本可以肯定只是一帮恶徒之间利益上的争端,并不是什么值得去搭理的事情,不过由于这边时间宝贵,因此也没有等他们完事的打算。
“什么人!”
面对房内的这帮人,开始对他们信息逐个进行了比对,结果正如前一秒所判断的那样,除了目前趴在地上尖叫的女人以外,全都是和守在楼下的那帮人同组织的团伙成员,就连那个中枪倒地身亡的都是,其中开枪射杀男子的还是这帮团伙成员的首脑。
“妈的!”
一伙人很快察觉到了阳台这边发出的动静,原本准备朝向女人的枪口迅速转向了这边。毕竟被目击了杀人现场,第一时间做出了想要灭口的判断。
《Helena's Nails!》
虽说那伙人的手上并没有能构成威胁的武器,不过现在这样的状况也不可能有好好问话的机会,为了让这帮人立刻老实下来,只有先让他们理解到双方实力的差距。
伴随着一阵阵枪声的响起,打在义体上的子弹无一例外的被弹飞到了各处,跟着在那些子弹穿破周围的各种家具发出一连串的声响后,开枪的那伙人也在这时被从口中射出的细针刺穿了身体的各部位相继倒地。
“该死的,给我叫人!”
为了接下来能够好好问话,特地手下留情避开了致命部位,但此举反倒弄巧成拙,让那帮人产生了只要人多就能战胜自己的错觉。很快,便通过义眼的热成像看到了原本守在一楼大门的那帮同伙冲上二楼的光景。
《Holy Ring!》
在踢门进房的声音响起的同一时间,对准房门将从身体展开的光环迅速甩出了一个九十度的弧线,光环穿过墙壁和房门将正要冲进房的那伙人切成了两段。
“啊啊……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来的杀手吗……”
看着房门口血淋淋的画面,在房内的那帮人终于失去了反抗的动力,甚至有几个还双腿发软的倒在了地上。
《杀手?》
“你你说……派你来的人给你多多少……我给你双倍,不!十倍,十倍。”
《竟然把我跟那种做肮脏买卖的恶徒相提并论。竖起耳朵给我听好了,我是教廷的驱魔师,是侍奉上帝之人,根本不是什么杀手。》
“驱魔师?啊,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来找人的吧。你你问,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全告诉你。”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人的?》
出乎意料到甚至有些不可思议,虽说能够这么快的理解自己的来意,的确是省去了不少费口舌的时间,但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仅靠猜测就能做出的回答,说不定是想从中耍什么阴谋。
“最近一阵子在黑市的生意上,听人说有个教廷的驱魔师在各国的武器商地方打听消息,好像是在找什么人……不配合的,小命都可能不保……”
“老大,不对啊,我记得他们说那个驱魔师是个带着巨大自动人偶的小女孩啊,跟他完全不像啊。”
“别吵!找死吗!不想死,都给我闭嘴!”
《武器商……小拉薇?——》
说到调查各国黑市的武器商,以及他们刚刚的描述,所知的驱魔师之中就只有目前执行黑玫瑰之子事件后续调查任务的人偶师拉薇尼雅符合。看他们目前一个个慌乱的样子不像是在耍诈,应该是把小拉薇执行任务时的传闻错当成了自己,那么现在就干脆将错就错,直接开始此刻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你们猜对了,我是来找人的。那你们有没有人认识这个人?》
在开始问话的同时,伸出手掌将由影像形成的照片拿了出来。
“……不不认识……你们有没有认识的,快快说!”
“不认识……”
《你们可不要让我发现是认识,装不认识喔。》
视线逐个扫过眼前的这帮人,在看到他们一个个看了一眼照片后依次摇头的光景,虽然心中略微有些失望,不过考虑到这次对手的狡猾程度,最初就没想过刚开头就能够找到什么线索。
“……老老大,这小子好像是帮修女送货的人。”
《修女?》
“是有点像啊……”
“什么叫有点像,分明就是。”
“对,就是他!”
《一会儿说不认识,一会儿又说认识,不会是为了打发我走故意瞎编的吧,别以为回头我就找不到你们。》
看着那一个个原本摇头的人又突然陆续点起头来的样子,怀疑他们所说的真伪,再次做了确认。
“是真的,只是半年多没见了,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
“对对,记得在卡林西亚事件的前一天他帮修女送过一趟货,事件过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这小子贼机灵,老大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的一批货,就是我们好几个弟兄被抓进去的那次,那小子是第一个察觉附近有警察的,当时溜掉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哦哦,记起来了……”
听着一众手下纷纷点头说认得,最终唯一没说认得的首脑也开始点起了头。为了确认这帮人所说的是否属实,将先前入侵警局资料库获取的信息进行了比对,跟着发现两年前的确有这帮团伙的成员被抓入狱的记录,于是就姑且先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那你们说的那个修女在哪里能找到她?》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修女行事一直都很隐蔽,没有那小子送货的时候,也都是在指定地点用远程遥控的自动人偶跟我们做交易的,至今都没有见过她本人。”
《一个跟你们长期交易的人,真的连一点底细都不清楚?》
“就只听说修女住在城外的一处无人居住的废弃城镇里,其它的真不知道了。”
《城外?——》
将目前显示照片的影像切换成了卡林西亚的地图,查看起了境内的废弃城镇数量。原以为搜索范围只要在克拉根富特城内就已足够,没想到现在得到的线索非但没有缩小搜索范围,甚至还扩大到了卡林西亚全境。不过,听这帮人刚刚说那个修女之前交易用的是远程遥控的自动人偶,考虑到远程遥控的自动人偶在操纵距离上也不是毫无限制,说不定可以从这点上再问出点缩小范围的线索。
《——你们以前和那个修女用远程遥控的自动人偶交易也是在城外吗?》
“是的。”
《那把具体在地图上哪个位置指出来。》
“好。”
看着忍着伤口疼痛的其中一个人爬上前,在地图上点出的四五个地方后,于是决定将寻找方向先定在这几处。
《那好吧。》
“我们知道的都说了,可以放过我们了吧……”
《本来像你们这种小喽啰就不是我要对付的对象,你们所做的恶事就应该由当地的警察来进行制裁。》
“您说的对,您说的对。”
视线从趴在地上正笑脸附和的一帮人转向了那个刚刚还在发出凄惨尖叫的女人。刚刚比对警局的资料库信息,现场唯独只有这个女人没有任何犯罪记录,同时也不是这帮团伙的成员,只是一个从事陪酒生意的普通平民,虽然也不是做正经工作的人……
《可惜我没有放任作恶之人继续作恶的习惯,从来都没有过……》
“你你想干干什么……”
《Durandal!》
下一瞬间,房间的地板再次被染上了一层鲜红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