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在狭窄的黑暗之中,身体被黏稠的液体包裹,冰冷的触感遍布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寒冷仿佛夺走了所有的体力,目前就连张一下眼皮,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修兹 奥鲁夫就这样静静的躺在这片寂静的空间中,迷失于浅睡的深渊里。
浅睡中梦到的是曾经的种种经历。一幕幕过去的记忆断片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从小在贫民窟中长大,做为家中六个兄弟姐妹中的老三,刚刚懂事开始就为了家中的生计和大哥二姐一起四处奔波,到处找活赚钱,仅仅让一家人填饱肚子就已经占据了生活的全部。不过日子虽然一直过的十分艰苦,但是也有不少快乐的时光,而且现在年纪还小,只要再长大一些,说不定就能找到赚更多钱的工作,让生活得到改善。
原本以为生活会一步一步的慢慢变好,想不到因为听信了人贩子设下的骗局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家……
“醒醒!”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打破了梦境。
“嗯?”
在这声呼喊声之后感觉身体被用力的摇晃着。慢慢的睁开双眼,紧跟着一个男人的轮廓浮现在眼前。
“喂!醒醒!”
“……神父?……这是什么,我的衣服都……”
随着模糊的轮廓逐渐变的清晰,发现眼前的男人是这两天刚认识的莫里斯神父,与此同时在意识清醒后,还发现自己的身体正浸泡在充满怪味的粘稠液体之中。全身的怪味让身体感到一阵恶心,虽然想努力爬出去,但是一时间使不出力气,最后借助一旁莫里斯神父的帮助才慢慢的爬了出来。
“感觉不舒服吗?”
“嗯……不过还好……就是有一点使不上力气……”
“昨天你突然失踪,我在街上找了你好久,怎么会被关在这辆车里?”
“我被关在车里?……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还记得昏迷前的事情吗?”
莫里斯神父发起疑问后,开始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在脑海中试着回想昏迷前的记忆。
隐隐约约记得当时在大街上听从莫里斯神父的指示和安吉莉卡修女等一众人躲藏到街边的角落里。在看着站在大街上的莫里斯神父面对前方成群的恶魔狂奔而来的光景摆出迎战的架势后,紧跟着他手中的长枪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就在认为那道光会一口气消灭街上所有恶魔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似乎是被什么在背后扎了一下的感觉,紧接着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就失去了知觉。
“……我记得在大街上有许多恶魔跑过来……接着你让我们躲起来……在我躲起来的时候后背突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然后就不清楚了……”
“原来你昨天是被人给抓走了……那应该就是那个带玻璃眼镜的男人做的,因为他当时也和你一起失踪了。”
“嗯?等等!昨天?我已经昏迷一天了?——”
在莫里斯神父的话中,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实,整个身子一下子跳了起来。
“——遭了,不知道我旷工了一整天,老板会不会炒我鱿鱼!”
“……”
担心起是否会失业的时候,只见陷入沉默的莫里斯慢慢的将视线移到了身旁占据了狭窄车厢一半空间的那台看起来像棺材的机器上。
“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
“你是前天晚上救我的那个堕落者吧。”
正当开始烦恼起丢了工作无法攒路费的时候,莫里斯神父突然又表情凝重的将视线移了回来。
语气中没有半点寻问的味道,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似乎就算不用得到任何确认,在他的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台机器我以前在罗马的圣天使城也看到过类似的。里面的这些液体有氯化钠的成分。那是专门用来关押罪化患者和堕落者的机器,而且你和前天晚上出现的堕落者体型基本吻合。”
“哦……”
莫里斯神父说的话有许多听不太懂的地方,尤其是话里面那些感觉很复杂的东西,不过当时的样子变成那样都能认出是自己,只能说神父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
“那天早上神父你也不是帮过我嘛,我也是还你的人情。”
“……”
“其实那天恶魔一开始是在追我,后来半路撞上了你们的车,本来我看神父你本事这么厉害就一直躲在附近,不过后来看你遇到危险,所以就出来帮忙了。”
“原来那个时候司机说的小男孩是你……对了,你不是波西米亚人吧,你来这个城市打工是为了讨生活吗?”
“不是的,我攒路费回老家。来这里也是一路上搭顺风车路过,感觉好像有些绕弯路了……嘿嘿嘿……”
“这样啊……等等!你刚刚说堕落者追你,既然你是智能体,堕落者为什么会追你?”
“智能体?……那些恶魔追我是因为那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开货车的男人,他从车子里放出一大堆恶魔,我不走运被他发现,然后那些恶魔就来追我了。”
虽然不清楚莫里斯神父口中的智能体是什么,不过还是回答了为什么被恶魔追的原因。
“开货车的男人?长什么样的?”
“……好像是一个长公鸡头的男人。”
“公鸡头!”
一听到公鸡头这个称呼,莫里斯神父顿时露出了一脸复杂的表情。
“怎么了?”
“你说的公鸡头男人可是城内堕落者事件的幕后主使……那抓你的那个眼镜男又是什么人?”
“……”
听着莫里斯神父自言自语般的发起疑问,一时之间感到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乌科巴克,你是忘记关车门了吗,怎么车门是开的!”
“没有啊。”
“车锁被弄坏了,怎么回事!”
“谁!?”
突然,一阵对话声从外面传来。在这阵话音声下莫里斯神父举起手中的长枪猛的转身朝车门的方向看去。
“你们!”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只见车门外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身穿白大褂,带着厚重玻璃眼镜的男人,另一个是长着公鸡头的男人。
“教廷的驱魔师怎么会在这里?啊啊啊啊啊啊!!!竟然放出了我好不容易抓到的实验样本,还弄坏了我的机器。该死的,还以为可以开开心心的带着礼物离开,现在搞得心情简直糟透了!”
“你们两个是一伙的?该死,想不到城里事件的幕后主使有两个智能体!”
“你说谁是智能体!?小子,可不要乱说话——”
似乎是对莫里斯神父的话产生了什么不满,原本抓着头发一脸懊恼表情的玻璃眼镜男突然脸色一变,用一双充满否定的眼神瞪了过来。
“——我可是正正经经的人类,可比你们那些经过身体改造手术的驱魔师都还要正常的再正常不过的人类。”
“你是人类?那你为什么会和智能体在一起?还和它在城内造成那么多事件?”
“那些都是我进行的兵器实验,虽然现在这个计划已经暂时搁置了。”
“兵器?实验?在城内制造那么多事件就是为了实验?你知道那些恶魔在城内造成了多少伤亡,死了多少人吗!?”
“真可笑,兵器不就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工具嘛,越是优秀的兵器就越是具备能够更加有效率,更加快捷的杀人手段。我制造的那些生物兵器只是在忠实的执行着它们存在在这个世上的意义而以,难道兵器还有除杀人以外的用途吗?”
“……”
“这个世上有着大把大把的人每天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制造各种杀人兵器方法,甚至还有不少人得到了国家的支持,就连你们教廷也不例外,而我只是这其中的一份子。对我而言,最完美的杀人兵器就是堕落者那样的究极生命体,既有强大的力量,又能够自主行动,而且还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成本去维护,简直就是最理想的杀人兵器。”
古怪的声调回档在深夜的小巷里,仿佛就像是一个有感而发的诗人,玻璃眼镜男一改之前的态度,从原本恼怒的面容转变成了一脸自信的表情,说话的同时缓缓的张开双臂陷入了自我陶醉的气氛当中,看起来给人一种十分癫狂的感觉。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像你这种俗人自然是没有办法理解其中的奥妙所在……”
“前辈,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要不我现在就干掉他。”
突然玻璃眼镜男身旁的公鸡头男子出声打断了对话。
“你先等等……”
“这个人我看好像不是一级驱魔师,不用这么谨慎吧,普通的驱魔师我还是有把握的。”
“你的那对眼睛是摆设吗?想死也别拉上我啊,没看见他手上那把长枪吗?今天在工厂消灭大量堕落者的光波总还记得吧。”
“啊?就是那个啊……”
“现在好了,都让他知道我在拖时间想对策了,你怎么就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呢?”
“不好了,前辈,枪神也来了!”
“该死!”
“看来你们的运气已经到头了。”
公鸡头男子的一句话令现场的气氛顿时发生了转变,莫里斯神父此时也手握发光的长枪往前朝站在车厢门口的两人进了一步。
“算你走运,走!”
不过没等莫里斯神父采取下一步行动,玻璃眼镜男便丢下一句话和身旁的公鸡头男子选择了离开,行动干脆的几乎没给莫里斯神父反应过来的时间,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小巷的路口。
“萨米耶!!!!!!”
玻璃眼镜男和公鸡头男子的身影消失没过多久,只听一声怒吼随着雷鸣般的枪声后响起,听声音应该是之前和莫里斯神父一起的彼昂神父。
“你也快走!不要留在这里!”
“啊?”
听着小巷外雷鸣般的枪声和莫里斯神父一起跳下车厢,跟着一旁的神父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催促着让自己离开,一时间没明白为什么,感到有些一头雾水。
“你不能和彼昂碰面。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啊?”
“总之快点走,呆在这里不安全,最好离开这个城市,去别的地方!”
“哦……”
“快走!”
莫里斯的一番话后,虽然还是没有完全弄明白,不过既然说呆在城里不安全,那也只能离开了,莫里斯神父也没理由骗人。
原本就没打算在这个城市长久呆下去,虽说路费现在还没有攒够,但是离开这里挺到下一个城市再攒也不是什么问题。
“那我走了。”
现在先要回一趟临时的住所拿行李,在阿鲁比恩时的好心大姐姐给的回家用地图还在那里。
在和莫里斯神父道别后,一边思考着离开城市的准备,一边朝小巷的深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