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别墅的地下室,面对四周漆黑的环境,找到一旁墙上的电灯开关,在习惯性的打开照明之后,继续朝深处藏酒室所在的房间走去。
在正式开始料理食材之前,首先要挑选一瓶和食材搭配一同享用的美酒。虽然这座别墅的藏酒这阵子消耗的差不多了,并且还没有来得及做补充,但印象中记得应该还有几瓶品质不错的藏品。
“就选你吧。”
进到藏酒室内,目光扫过酒柜上为数不多的葡萄酒,上面显示的年份都在最佳的适饮期。在经过三五个来回的考量之后,最终锁定在了酒柜的其中一格。
说到波西米亚公国出产的葡萄酒,这个国家的白葡萄酒产量要远比红葡萄酒高出两倍之多。原本按照当地普遍的热门款,理应开一瓶白葡萄酒,但是考虑到这次和对方正式相识的时候开的是一瓶罗曼尼康帝,所以出于做人应该有始有终的道理还是决定选一瓶当地同样用黑皮诺葡萄酿制而成的红葡萄酒。
虽然目前选的这瓶红葡萄酒无论在名气上,还是在品质上都要比加利亚的罗曼尼康帝稍逊几分,但是当地的食材配当地的酒是一直以来坚守的用餐习惯。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当地的水土养育而成的食材自然是要做成当地具有一定代表性的菜品。那么做当地的特色菜选用当地的食材自然是无可厚非,再搭配当地的水土种植而出的葡萄酿成的酒一同享用,其背后的意义不仅是顺应自然环境下最合理的选择,同时也是尊重当地文化,入乡随俗的一种礼仪。
从酒柜上取下了目光锁定的葡萄酒,原路返回到了门口,在关灯闭门之后,拿着选好的酒走出藏酒室,重新回到了客厅。
“格拉托尼先生,你的别墅真漂亮。”
“最初我也是中意这座别墅的设计才想要得到的。别墅的建筑外观和室内装饰追求了简约代替繁复奢华的极简主义理念。在精简到极致的地步下做到了高贵雅致,将简单就是美这句话体现的淋漓尽致。之前这座别墅住的是一对夫妇。他们是生意人,正巧生意上的原因需要搬家,所以才有幸能够得到。”
“你之前不是说你有很多房子嘛,那你经常住这里吗?”
“那倒没有。我在各地入手房产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储藏当地的葡萄酒。一般想喝酒的时候才会来住上一段时间。”
“这样啊……”
这些天的相处对这个女人的认识已经有了一个十分明确的定位。虽然算不上罪大恶极,但也绝非一般的善类。
回想当初在餐厅门口的首次相遇。面对相撞倒地后这边去扶的行为,对方竟然以十分失礼的态度回应,当时的场景直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虽然仅仅只凭那次的失礼行为还不足以治罪,但是加上现在了解到的信息,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之前在夜总会的女招待口中了解到对方的过去。从小被寄养在教堂,父亲不知所踪,母亲除了给予一定的生活费外,没有承担任何养育责任。这样的成长环境下从小基本不可能受到管教,更谈不上接受良好的教育和引导,再加上母亲是夜总会的女招待,这种职业带来的社会关系让其接触到了远超自身经济条件的事物,痴迷上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对其思想价值观造成的影响,造就了现在的无知无能无才无德。
没有道德感,没有廉耻心,自私、虚荣,贪图物质享受。由于不是生在条件优渥的家庭,既没有能够从上一代继承的财富,也没有技能和资源在这个社会上取得一份收入体面的工作,依靠正当的途径满足不了自身对物质的需求,但是恰巧生来长着一副能够吸引异性的皮囊,在经历多个异性对这副皮囊的肯定下逐渐建立起了自信心,因而产生了通过依靠被自身皮囊吸引的异性进行索取的方式来满足物质追求的思想。
在餐厅门口首次相遇的时候经历被异性抛弃,过了几天再次见面后相处下来的感觉,完全看不出半点存在心理创伤的迹象,可想而知被异性抛弃并没有造成情感上的创伤。从这一点分析就能够得出其价值观中异性只是实现物质追求,满足虚荣心的工具,而自身的皮囊则是向异性索取物质的筹码。由于和异性相处的目的纯粹只是为了索取物质,只想着通过依附异性来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以一种接近物质交换,以小博大的思维方式权衡利弊,不存在情感上的依赖,因此遭到异性抛弃能够产生的负面情绪就只有事情不能如愿以偿的怨念,以及对失去物质索取对象的不甘心,只要能够再次遇上符合物质索取条件的异性追求就会立刻重新振作。这种思想,这种生活方式在自身的这副皮囊完全失去对异性的吸引力之前会一直维持下去。
无论从社会关系,还是生存方式进行分析都已经足以断定对方有着一个堕落的灵魂,接下来需要思考的就只是找到适合这个堕落灵魂的命运圆满落幕的结局,当然这个就等到待会儿用餐的时候再慢慢的思考,也好让独自用餐的过程不会太过单调无聊。
“对了,格拉托尼先生,你准备做什么菜啊?”
“今天我打算做的是烤里脊配莳萝酱,莳萝酱不打算用成品,我自己亲手制作,按照波西米亚当地传统的做法,再做一些稍稍的改良。”
“烤里脊?之前买的菜里面没有买肉啊……”
“肉已经有了。”
面对疑问在将手中的红酒放到一旁桌上的同时如实做出了回答。估计对方会以为之所以在来别墅之前买的菜里没有买肉是因为事先已经做了准备的原因,不过这一点根本没有向对方说明的必要。
“不如我来帮忙醒酒吧,我也帮忙做点事。”
“……”
正当要准备动手上前扭断对方脖子的时候,只见对方出乎意料的将这边刚放到桌上的红酒拿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菜品完成的差不多了再醒酒,时间才刚刚好。”
由于现在动手,对方手中的红酒会掉到地上摔碎,因此只能暂且停手,先确保将红酒放到安全的位置。
“哦。”
“先把酒给我吧——!”
“!?”
伸手去拿对方手中红酒的前一刻,只听别墅内的防盗系统发出了警报,紧跟着是大门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巨响声听起来应该是大门倒塌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时间对目前的状况完全找不到头绪,如果是入室抢劫,这种直接破门而入的行为也未免太过明目张胆了,而且别墅大门还是在触发警报的下一秒被突破的,那道门可是特别定制的防盗门,虽然不清楚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门,但至少看目前的情形对方应该不是一般的盗贼。
“嗯!?”
随着脚步声迅速朝这边接近,很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黑色法衣的神父。对方的穿着打扮,加上法衣胸前挂着的花蕾十字,一眼便认出是教廷的一级驱魔师。
只见对方进到客厅看到这边的下一秒,一言不发的从双手的袖口处伸出了一对爪子,意识到对方来者不善,迅速将身旁一脸不知所措的女人强行拽了过来。
“……”
用力将女人拽过来,并掐住脖子的同时,她手中的葡萄酒不慎滑落。下一秒随着酒瓶落地后的一阵清脆的碎裂声,鲜红的酒水洒满了一地。
“格拉托尼先生?”
“闭嘴!”
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糟蹋了一瓶好酒,内心顿时间被烦躁的情绪填满,但很快又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现在已经不是去顾及这些事情的时候了。虽然清楚了意外闯入者的身份,其目的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但是依然还是没能完全弄明白现在的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教廷的驱魔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看对方进来第一时间就朝这边表现出敌意,明显不可能是偶然,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教廷的驱魔师盯上的?
“……”
“……”
目前的状况唯一一点对这边有利的因素是对方看到这边挟持人质之后,原本伸出爪子想要冲上来的架势此刻已经收了回去。这一表现明显是在乎人质的安危,对方也十分明白只要这边稍稍的一用力就能立刻折断目前掐着的脖子。
刚刚发生的小意外没有在驱魔师闯进来之前对女人动手真是万幸,不然的话现在就失去了可以牵制利用的筹码。和驱魔师正面交锋不是明智的选择,先不论对方双手的爪子是不是他唯一的武器,现在这种突发状况下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应对的手段。教廷的驱魔师毕竟不同于一般的人类,他们不是强化人,就是改造人一类,身体能力各方面这边都占不到半点便宜,加上他们还是专业猎杀的高手,硬碰硬基本没有什么胜算,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好好的利用手中所握的筹码。
目前这边挟持着人质,对方虽然不敢轻举妄,但是这种状态也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看他死死的盯着这边试图拉近距离的样子就知道在找适合出手的时机。时间拖的越久就对这边越不利,不能再继续耗下去了。既然他在乎人质的安危,那就在这一点上赌一把。
“?”
手掌被黑色物质覆盖的下一瞬间,手指迅速划破了女人的颈动脉,紧跟着按住伤口止住了出血。
“及时送去医院抢救的话还能活命,你看着办吧!”
一句话语声后,将女人朝驱魔师扔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
女人惨叫声顿时响起,刚刚被划破颈动脉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在被扔出去时鲜血四溅的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自身的危机。
刚刚的那一下精准的划破了动脉,凭借多年来处理食材时累积的经验,以及学习过医学方面的知识,划破的伤口不深不浅,不至于在几分钟内死亡,但放任半个小时以上就会有生命危险的程度。接下来就看眼前的驱魔师到底是选择救这个女人,还是选择对付这边了。
“!?”
将女人扔出去后正准备逃向附近阳台的时候,突然一把椅子飞了过来,不偏不倚的击中了这边刚刚转身的后背。驱魔师似乎先一步看穿了这边逃跑的路线,此刻后背被椅子击中,身体一时之间失去了平衡,下一秒没等站稳脚跟,一股从后背贯穿前胸的疼痛感紧随其后。看着从自己的左胸穿透而出鲜红利爪,瞬间意识到此时驱魔师已经来到了身后。
“嗯?”
强忍着疼痛用力挣脱了贯穿身体的利爪,继续朝阳台的方向冲了出去。对方似乎以为刚刚贯穿胸膛的那一下已经毙命因此刚刚没有下一步动静,趁着这个机会成功挣脱并破窗跳出了阳台。
想不到刚刚短短的一秒之间,居然能接住扔过来的女人,并同时对这边发起攻击。教廷的驱魔师果然名不虚传,要不是自己的心脏先天性发育异常并长在左边,此刻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破窗从阳台坠落地面,因为受伤,再加上从阳台跳出去的时候太过着急,落地的姿势不稳,下落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由于担心驱魔师会追出来,顾不上此刻的狼狈和疼痛,一边起身,一边朝大门的方向跑去。
“该死的驱魔师……”
用力捂住胸口的伤,强忍着疼痛,跑到了街上。路途中遇上了附近几个路过的邻居,他们在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纷纷投来惊恐的目光,对此完全没有搭理,继续加快脚步,拼命的远离别墅。
跑了一段距离,发现后方没有驱魔师追来的迹象。看来女人还是起到了作用,虽然和计划的有不小的落差,但是驱魔师终究还是没有不顾女人的安危,不然的话不可能一直没听到对方从别墅阳台跳下来的声音。
现在必需要尽快离开这片街区,离开布尔诺这个城市,甚至保险起见还得离开波西米亚这个国家。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能先确保安全再从长计议,被教廷的驱魔师盯上,从今往后的生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必需要更加的小心谨慎才行。不过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教廷盯上的,一直以来做的事情都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就算事件上新闻也没有和堕落者或恶魔等字眼沾上半点关系,为什么会被教廷盯上?甚至驱魔师还直接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别墅?
“……”
脑内一连串的疑问始终找不到答案,继续思考下去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什么头绪。此刻被利爪贯穿的伤口开始愈合止血,待会儿需要找个地方把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换掉。目前的当务之急是避免再次遭遇教廷驱魔师的追杀,于是放弃思考开始专注接下来离开城市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