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睁开双眼,看到的只是一层朦朦胧胧的淡绿色,四肢酥软无力,但我的姿势却成了一种古怪的状态,这让我想到了十字架上的耶稣。
当我的头脑渐渐清醒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古怪的容器内,身上沾满了黏糊糊如同蛋清一般的液体,而四肢则被什么滑滑的东西从几个点支撑着。
这个容器不是很大,看上去是像是个奇怪的巨蛋,内侧有一层薄薄的膜,外侧则是奇怪的囊状物质,但因为光线原因,我看不真切。
我的身体有些虚弱,容器内的空气有些稀薄,身上黏糊糊、滑腻腻的感觉让我很是难受。
当我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液体从我头顶滴下来时,我抬起头,这才看到了一个悬挂着,像是异虫图标的胚胎,淡绿色的汁液不断汇聚,然后顺着末梢滴落。
我有些害怕,因为我不知道我这是在哪里,我甚至觉得我的身体有些古怪,我非常担心我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改造成了恐怖的异虫。
扯断了双臂四周的黑色管状凝胶物质,摸了摸我的身体,这才松了一口气,我的衣着似乎遭到了腐蚀,边边角角损伤得很严重,不过肉体却没有受到改变,除了沾了很多黏糊糊的液体,没有任何异状。
我朝身后摸了摸,却没有摸到那把武士刀,这才发现自己的武士刀竖立在自己的身前,缠着很多触手一般的物质,顺着这些触手,不断有淡色的液体滴落,但大部分却汇聚到了刀鞘之上。
连忙扯断了那些恶心的触手,抓起了自己最重要的武器,却发现刀鞘被那些液体腐蚀得有些褪色,有些泛白。
我不愿意在这恶心而气闷的地方久留,伸出手想要打碎那不远处的蛋壳,却对那层薄膜都束手无策,那股如同蜘蛛网一般的任性,让我感到无处使力。
无奈地抽出了武士刀,一股怪异的气息从刀锋之上四溢,让原本就不是很舒服的巨蛋内部愈加气闷。
我不再犹豫,右手稍稍蓄力之后,自左向右挥出一道如同半月般的弧光,刀刃上清晰地传来切割的感觉,没有任何地顿感,让我想到了削铁如泥这个词。
刺啦,薄膜如同破了洞的气球一般瞬间瘪了下来,一下子全部收缩罩在了我的身上,那股冰凉的感觉吓得我差点叫起来,连忙慌张地顺着口子钻出了薄膜,把那层冰冰凉凉的东西甩到了脚边。
而那层囊状外壁也被划破,绿色的汁液一股脑流了出来,顺着圆弧的内壁淌到我的脚边,这恶心得我差点吐出来,又担心脑袋上的那异虫胚胎掉到身上,我完全不敢乱动。
等那半圆的囊流干了液体,完全瘪了下去,贴在了厚厚的蛋壳上,不过这蛋壳也被我那一刀给划出了口子,只是因为太锋利,这口子细到肉眼看不出。
绿色的黏糊糊的液体覆盖到了脚踝处,万幸我的靴子还在脚上,挡住了这恶心的东西,虽然没什么味道,但如果这东西沾到我皮肤上,我会想死的。
不再多停留,扭过手腕,开始用刀柄一侧沿着缝隙一下一下的敲。没几下,这厚厚的蛋壳就被砸开,空气一下子从这个口子涌了进来,让我松了一口气。
使劲砸了好久,终于撕开了一道手臂宽的口子,抬起脚朝着口子边缘踢了一脚,结果没踢开,反作用力还差点让我一屁股摔倒。
再次蓄力,顺着原先的口子切了两刀,划出一个三角状的破口,深吸一口气,抬起脚再次踹了上去,这下子三角形的破口整个飞了出去,摔碎在了不远的地面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破坏了结构,这个巨蛋一下子塌了,巨大的力道砸在了我的背上,疼得我差点吐出一口血,手忙脚乱地用刀鞘和刀背挡住了,不过那异虫胚胎却一下子砸到了我的脸上,那股滑腻腻的恶心感,让我直接吐了。
当我虚脱地从蛋壳里爬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狼狈地就像是非洲难民,空瘪瘪的肚子让我使不上劲,直接趴在了软乎乎的地上,如同死狗一般喘着气。
无力地看着那熟悉的洞穴,散发着幽光的绿囊,我的胃又是一阵翻腾,干呕了一阵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费力地坐了起来,无神地看着我爬出来的巨蛋,那是个深绿色的浑浊胚胎状巨蛋,缠着如同异形外壳一般的黑色物质,充满了阴冷的怪异感。
“成功的个体,基因改造,肉体强化,更多可能。”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依旧是清冷的声线。
我一下子捏紧了刀,愤怒地朝着阿巴瑟望去,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
“愤怒,无用情绪,缺乏自制,毁灭的开端。”阿巴瑟摊开了那细细的手爪,那冷艳的面孔依旧没有任何表情,镜片后那双眸子平静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一切都已经晚了,即使是把阿巴瑟一刀砍了,也于事无补,我只好叹了口气,无力地耷拉着双肩,垂着脑袋。
“绝望,有害情绪,缺乏目标,毁灭的开端。”
我抬起了脑袋,恨不得捡块石头朝她砸去,但一旦对上那毫无表情的俏丽面庞,我又变得提不起劲。
“异虫主宰,需要能量补充。”
未等我反应过来,阿巴瑟的几只手爪抓住了我。
“啊!你!你要干嘛!”我惊恐地叫了起来,被束缚的我完全没有能力反抗。
“春日野椿,能量补充。”
跟阿巴瑟交流非常费劲,我完全不知道她说些什么,一时间缺乏足够的体力,最后只能任由她抓着我往前走,我也不知道这是要去哪。
顺着黑漆漆的洞窟,耳边总是响着一阵悉悉索索的怪声,万幸自己是被阿巴瑟举在她身体前,否则磕在那恶心的洞壁上,我非得吐出来不可。
直到一股烤肉的香味顺着空气钻进了我的鼻腔,咕咕的响声从肚子传出,顺着洞口的光,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坐在那里。
“冲田大人!您醒了!”充满惊喜而激动的声音,带着满脸的笑容,熟悉的稚嫩脸庞,椿奔跑着迎了上来。
“唔——”
阿巴瑟松开了手爪,毫无准备的我直接坐在了地上,手掌摸了摸身下的泥土,总算是离开那个恶心的鬼地方了,身上粘着的液体在阳光下开始冒出淡色的烟雾,伴随着一股很奇异的味道一点点消散。
椿伸出手把我扶了起来,靠着洞口边坐下,一边又急匆匆地朝着篝火处跑去,端着一杯热水小心翼翼地往我这走。
“呼——谢谢。”吹了吹热气,捧着这粗糙无比的茶杯,我小小的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浸湿了发干的双唇,浸润过有些发酥的口腔各处,顺着喉咙流淌,舒爽的感觉传遍全身。
呼出一口气,我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如果不是浑身酸麻的话,我都不会意识到之前到底是从什么鬼地方逃出来的,立马用恶意满满的眼神盯着阿巴瑟。
阿巴瑟隐藏在洞穴的阴影之中,反光的玻璃镜片下的双眼依旧是如同湖面一般平静,对于我近乎杀意般的审问眼神视若无睹。
而忙碌着的椿又端着树叶包裹的熏肉,献宝一般捧到我面前,瞬间,浓郁的香味争先恐后地顺着鼻腔往我脑袋里钻,饿了不知道多久的我再也忍不住了,伸出手直接抓着滚烫无比的肉片,一边呼呼地吐着热气,一边张着嘴嚼着,感受着那股略带焦味的食物。
“能量获取方式低效,需要改变。”清冷变扭的音调,阿巴瑟静静地看着我手中的熏肉说道。
我瞪了她一眼,完全不加理会。
而椿的反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非常温和地对着阿巴瑟摆了摆手解释道:“阿巴瑟大人,人类的食物处理方式一直都是如此,相较于能量的补充,我们更加注重味觉方面的享受。”
“理解不能,低效需要淘汰,进化,高效,更加合理,强大。”再次摆出了那犹如反派boss般的双手交叉姿势,阿巴瑟平静地反驳着椿。
椿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比划着,一边笑着说道:“阿巴瑟大人,作为不同的物种,自然有不同的生存方式,您的生存规则并不一定能够在人类身上受用。”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无法改变。任何生物,无法逃避。人类,基因拙劣,无价值。”
“但您无法否认,作为目前的主宰地位,人类的存在很优秀。”
“缺乏强者,缺乏竞争,进化可能低弱。能源利用低效,情绪波动过大,行为模式错误。”
“唉......”椿叹了口气,面对着阿巴瑟那毫无波动以及根深蒂固到让人胆寒的思想,椿只能觉得自己很无力,在我昏睡的时间内,椿与阿巴瑟之间的话题总是这样,谁也无法说服彼此,每次都只能是椿选择退让。
看了看低头吃着食物的我脸上出现了红晕,不再是之前的惨白,椿露出了恬淡而放松的笑容,但对上阿巴瑟那张明明秀气精致的脸颊,却只能苦涩地感慨。
明明阿巴瑟在某些方面应该算是不错的....人?但为什么总是保持着这副样子,用最恶劣的手段来达成原本美好的目标,简直就像是故意为之一般,让椿感到无法理解。
不过只要冲田大人无碍的话,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