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到渡口的,被有些刺骨的江风唤醒,也不知道是不是泪水流干了,从胸口处浸染着明显的水渍,而长长的和服下摆也在不知不觉间,愈加破碎。
金色的发丝披散着,任由迎面的江风吹向另一侧,如同丢了魂一般,呆呆地望着渡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甚至连自己在干嘛都不记得了。
捂着发疼的脑袋,靠着渡口外的桩子坐下,我困惑地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手掌,自己是谁?
摸了摸哭得有些红肿的双眼,我很疑惑,自己在哭什么,我觉得自己可能丢了什么东西,可能很重要,但也可能不重要。
“我是谁来着?”提起手边那把刀鞘彻底变得雪白长刀,我歪着脑袋,困惑地思考着。“哦,我叫冲田总司。”
“我这是在哪?”脑袋枕着屈起的膝盖,睁着淡金色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望着渡口边倚靠着的船只。“哦,我在长江边的渡口。”
“我在干什么呢?”松开了手,任由雪白的长刀倒在漆黑的泥土上,抱着自己的膝盖,仰起头望着夜空中星星点点的银河。“哦,我在执行任务。”
如同本能一般呼出了精简到寒酸的系统,静静地看着三项任务,站起了身,拍了拍沾上的尘土,用脚尖挑起长刀,一反常态地握住,像是真正的武士一般,整个人透着一股锐利的杀意。
我似乎很绝望,好像又在生气和沮丧,但我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去完成任务吧,好像时间很紧的样子。”说罢,我很是平常地迈出步子,却皱了皱眉,低下头看着自己破碎的下摆,“真是麻烦呢,我为什么会穿这种糟糕的服装。”
“刺啦——”伴随着布料撕裂的声响,我随意地把多余的部分扔在了路边,抬起腿试了试,勉强算是短裙,但总算不会妨碍到战斗时的动作了,那种长长的衣服简直是一种拖累。
试了试双臂,我很不开心地撇了撇嘴,果然这大大的袖子也很麻烦,顺手一边一下,从肩膀处直接扯掉了两边的袖子,露出两条白藕一般光洁的臂膀。“嗯,还是这样子方便,不过好像有点冷了。”
顺手撩起一节布条,往自己脖子上随便裹了一圈,捡起两个大袖子,从中间切开,如同外套一般罩在双臂上,虽然不牢靠,但战斗的时候松开也很方便。
作为这些,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清爽了好多,就像是释放出了某些压抑着的东西,心情愉悦的抱着那把雪白但看上去有些怪的长刀,哼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调子,朝着渡口走去。
踩着木条搭建的渡口,随便选了一条看上去牢靠点的渔船,用刀鞘敲了敲船舱顶部,发出声响叫醒了里面睡大觉的渔夫。
“这位大人?请问这么晚了,叫醒小的,有什么事吗?”渔夫有些懵,刚睡醒的他连上衣都没穿,打着膀子就跑了出来,结果却发现一位穿着很是怪异的少女,俏丽地站在船边的码头上,抱着刀很是清冷地看着自己的船。
“摆渡,过江。”
“哈?大人.....您不要开玩笑了,现在是大晚上,江面上什么也看不见,怎么可能过去。”渔夫挠了挠自己的脑门,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大晚上来找自己过江的人,要知道晚上的江面可不安全。
“少罗嗦,过江。”
“大人....这.....小的真不是跟您开玩笑,这乌漆嘛黑的,一不小心就得喂了鱼.....”渔夫哭丧着脸企图劝服我。
我皱了皱眉,很是不开心伸出脚朝着船用力踹来一下,整艘船一个摇晃,毫无准备的渔夫差点一脑袋磕在船板上,吓得赶紧抓住了可以站稳的东西。
“大、大大人!您高抬贵脚!不要折腾小的了!”渔夫一边抱着支撑物,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船里的东西滚来滚去,整条船犹如暴风雨中的叶子一般不断颠来颠去。
“少废话!过江。”我提高了音调,一只脚踩着船沿使劲晃着,对着这个叽叽歪歪的渔夫释放了一点杀意。
“好好好好!大人您别晃了!过江!过江!”渔夫被这刺骨冰冷的杀意吓得叫了起来,瘫倒在船板上,哆哆嗦嗦地趴着不敢动弹。
“啧,过江。”早点这样不就好了,非要我浪费力气,轻盈地跳上了船头,瞬间,原本飘摇的船平静了下来。
渔夫后怕地爬了起来,唯唯诺诺地收起了绳子,做了一些准备,便摇着木浆,一边嘀嘀咕咕地念叨着菩萨保佑,一边驶着船往对岸开。
这一段江面已经算是够窄的了,但渔夫仍然很怕,万一起风了,搞点浪头,自己准得交代在这黑咕隆咚的江水里,幸好对岸有点灯光可以指名方向,否则这一晚上鬼知道会开到哪里去。
我抱着刀站在船头,任由飞溅的水珠染湿我的衣装,任由船只飘摇起伏,静静地看着黑如深渊般的江水。
我不知道我这是不是在发泄什么,因为我心里一直很不舒服,说不清是为什么,大概和记不起来的那些事情有点关系,不过吹着湿润凉爽的江风,我感觉好多了。
寂静的夜晚果然是最适合排除郁结的时刻,宛如与天地融为一体的奇妙感觉,伴随着风月水气,悄无声息地包裹着我的一切。
下意识地张开了双臂,闭合上了双眼,感受着流动的风,我甚至有一股飞翔的舒爽感,浮云从我的指尖划过,带着淡淡的湿气,无形消散。
闪烁的星辰蕴含着无穷的神秘光辉,构成了如同绚烂画卷般的河图,无法言喻的玄妙感,贯通全身每一个毛孔,浸润着每一个细胞。
尽情地呼吸着,如同要拥抱整个天地一般,从未有过的豁达感,自心间弥漫至身躯每一个角落,似乎这世间万物都在这一刻,与自己连接在一起,与自己休戚与共。
每一点细微的生命,每一丝神奇的非生命,都随着自己的一起一伏,映照在自己的脑海中,昏黄的灯火,打着更的巡夜人,哄着孩子的母亲,鸣叫着的昆虫,生长着的植物,流淌的溪流........
“咔嚓——”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响起,渲染着幽绿色光芒的洞穴中,在破碎的巨大“蛋壳”之下,另一个“巨蛋”散发出了生命独有的气息,强有力的心跳,血液顺着脉搏流淌。
闭合着的双眼毫无预兆地睁开,蔚蓝色的瞳孔散发着理性与智慧的光芒,随着身体的复苏,薄薄的蛋壳再也无法阻止这个生命的降临。
赤裸着的躯体顺着流淌的汁液滑出了巨蛋,黑白相间的光晕开始萦绕,构建出奇妙的图形,黑衣银甲十字披风,随着虚握着的左手,一柄精致华丽的十字长剑凭空浮现,右手虚握,黑色的金属长杆,包裹着白色金纹的布料,随着手的抖动,绘着金色纹路的白色旗帜展开.......
“嘀——”
“寻找到合适宿主,主角模板系统开始安装。”
“安装完毕。欢迎使用萌战系统。”
下一刻,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英气十足的少女清冷地扫了周围一眼,整个人如同光电一般缓缓消散,毫无踪迹。
绿色的幽光下,玻璃镜片后的金色瞳孔毫无波澜地望着这枚孵化成功的巨蛋,却没有找到孵化出来的生物,没有任何的犹豫,犹如生物本能察觉到危险一般,快速地后退,离开了这个洞穴。
一切回归最初的平静,除了缓缓蒸发的液体,昭示着发生过某些事这个事实,再也无人打搅这个传奇起源之地。
而江面上的我仍然浸润在那股玄妙的氛围中,并不知道千里之外发生的事件。
随着时间的流逝,渔船划过江面,没有遇到任何的大风大浪,平安无事地抵达了临近的水域。
而我也退出了那种状态,感受着身体内某处闸门彻底被打开,奔涌流淌着的力量,心情一下子变得舒畅无比。
“不过,好像我忘了什么。”捏着下巴思索着,但随即便笑着释然了:“管他呢,执行任务要紧。”
渔夫有点奇怪,今天这趟摆渡好像哪里不对劲,不光是速度的问题,就连一点意外都没遇上,就像是被幸运眷顾一般,一路顺着水流,毫不费力地渡过了这原本凶险无比的江面。
或许是以为自己的祈祷起了作用,渔夫考虑着是不是去城里买个菩萨的像供在船里。看了一眼站在船头从头到尾都没挪一步的少女,看着她浸透的衣装,在昏暗的月光下影影绰绰,显得格外诱人。
嗯,或许自己该讨个漂亮老婆了,盘算着手头的钱财,一边思考着该去找哪家姑娘,城里的李家姑娘或许不错,长得水灵还算是能干,渡口王渔夫家的闺女也不错,虽然皮肤糙点,但特别能干。
嗯,果然得找能干的姑娘。
在对着未来的憧憬之中,渔船缓缓靠上了岸,如同雕像一般的少女突然动了:“多谢了,船家。”
愣愣的接过了一小袋钱,颠了颠沉甸甸的,渔夫很是高兴地咧开嘴笑了起来,自己这下子肯定能娶到能干的媳妇了。
未等渔夫开口感谢,少女纵身一跃。
渔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在那一瞬间,无数的星辰汇聚到了少女的身边,原本那看上去变扭无比的衣装,一下子变得顺眼起来,而且就连颜色都似乎变成了蓝色。
揉了揉眼,却发现那俏丽的少女已经消失,渔夫拍了拍脑袋,傻乎乎地自言自语道:“果然,是自己眼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