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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谢谢你了。」
放学后,在前往社团楼的路上,翔真对我说道。
「哦,不客气。反正只是顺带给你看的」
「嗯?不不,我说的是午休的时候。」
「那个啊…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古文课上给你打小抄的事情」
翔真急忙罢手「我才不会像他们那样偷看呢,你也是,被抓到的话很不得了吧。」
「只要他们不把我爆出来的话,那应该没事。」
「你还是老样子的老好人啊,前不久他们还在背后说你头发长还戴眼镜看起来很怪什么的。」
「很怪啊…」在他们眼里是这种感觉啊。
「嘛,最近倒是看到你进了级前50才擅自把你放到学习好的定位上吧。」
「怪不得最近会有人找我问问题,还以为是你抄我作业暴露了。」
「也有一部分原因啦,以前他们找我都是问“他学习很好吗”,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啊自己问去啊。」翔真不满地一甩手。
「哈哈哈,还有这种事情。」
「真的啊,不过…羽季你把头发打理一下怎么样?其实,老实说,刚刚你笑起来跟针北吗天真的样子有点像……喂!你离这么远干嘛!」
「不,我只是觉得会被传出更多古怪的传闻,潜意识下就这样做了。」
「我也是喜欢女生的好吧!怎么说呢,就是虽然不会邋遢,但还不够清爽。」
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因为有三个月没有剪过了,所以是有点长。
邋遢当然不至于,至少每天洗澡都不会落下,毕竟在咏子面前还是想干干净净的。
而且,既然诗音也问了要不要剪头发,那就说明已经到了她也看不下去的程度了吧。
「是吗…」
「你在家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
「嘛,差不多吧。会把头发束起来,对了…」
本来也不是为了隐藏什么才这样做,只是有一次跟咏子提到了头发的话题才演变成这样而已。然后顺其自然地,就变成了这副他们口中所说的很怪的样子。
于是,我把后边的头发扎起来。一般而言在房间里都是这样子。
「呃唔」翔真一幅傻眼的样子看着我。
「怎么了?」
「你,这样子好多了吧!他们看到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那倒是没必要。」
这个时候,刚到文学社的部室前,部室门就从里边推开了。
低着头出来的女生,应该是看到我们而抬起头,是向野音花。
「啊…——」她傻愣着,小嘴张得很大,但是发不出声音。
「下午好,向野同学」
「汐上同学?不行!」自顾自地说完,转身朝艺术社的方向跑了过去。
「星宫!」「诶?」「反正先跟我来!」
随着部室门的右推左推,音花拽着咏子跑了出来。
「怎、怎么……诶——」不等咏子询问,她也摆出了小小的惊讶。
但我大概知道她的惊讶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憋着一股气来到我身前,「为什么啊?不行的吧?你知道的吧,这是我的。」一幅指责的表情,咏子把我头上的发绳取下来。
「啊,抱歉」
「不,我指的不是发绳。」
我支撑着咏子的肩膀,不让她贴上来。
「啊啊,我知道了。也就刚刚一小会而已。啊,所以你就当无事发生吧,翔真」
「吼吼…原来如此」音花在一旁偷笑。
「嗯?怎么回事…」翔真依然不解。
「一些小细节吧,反正你是不可能的啦,小伙」音花向翔真解释。
「小细节?嗯?」
把翔真丢在身后,咏子拽着我的手腕把我拉进艺术社。
「真的是,不把羽哥看紧一点就做出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向男性朋友出手呢?」咏子用着我们这个距离才可以听见的声音说话。
「啥?不,那个是误会啊?怎么可能啊。」
话说,才是今天中午事情,一个下午的时间连隔壁班的咏子都知道了。
「是吗?我还以为羽哥想诱惑人家呢。」咏子嘟着嘴。
「不不不…妳脑瓜子里装的什么啊」潜意识下无感情地回答咏子的话。
而且槽点太多了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总之就这样。」咏子放弃了这个话题,双手摸在我的头上,似乎是想把后边的头发抚平。
「喔…」
听到这个略带颤抖的声音,我们才意识到部室里还有针北洋佑的存在。
身穿长袖男性制服的他一脸通红地看着我们,手上的画笔似乎也跟着在颤动。
咏子才急忙从我眼前离开。
「关…关系真好啊…两位前辈。」洋佑看起来很勉强地挤出话语,嗓音还是比一般人说话要大。
与此同时,部室门被从外边拉开,翔真挠着头回来了。
「啊啊,向野那家伙,非要我跟她说部室里还有人才肯放我走。嗯?怎么了?」
「没怎么,今天我就先回去了。还有其它事情。」
「哦哦,放学的时候确实说过只是露个脸吧,我知道了。」
「嗯。」的确是有事情要确认。
「今天也是超市吗?」洋佑问道。
「不,这倒不是,那我先走了。」
我拿起书包离开部室,然后用手机发信息问咏子半小时后要不要一起去买食材。
之后,我沿着楼梯往上走。根据上个月跟向野同学进行的探索,天台的门一般都是锁着的,但社团楼这边的天台门会在放学后打开。
拧开门锁,伴随着金属的声音,不出意料地顺利打开了。
但是已经有先到的客人。
理所当然地,对方也被开门造成的声响所吸引。
「一般学生是不能上天台的,如此,学校才不开放天台。」对方以平静的语气陈述,注意到来者是我之后,又继续眺望远处。
「但是这个时候可以打开天台门一定是有理由的。」
「这是诡辩,羽季同学。因为我在这里,所以天台的门是开着的,明白了吗。」依然是平静的语气,但是这样清晰的话语与她理智又深邃的眼神重叠起来非常有压迫感。
就是如此,翡翠般的眼睛正盯着我。与其对视,她的目光仿佛深不见底。
对方率先错开目光,在天台的微风下飘扬着洁白的长发。
「看样子,你是有充分的理由进来,我允许了。」
简单地向她低头示意,「打扰了。我想移步到栅栏旁边,可以吗?」
「既然我允许了,…可以不必那么拘谨。」
「我明白了。」
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是校道往外,一片有夕阳洒落的景色。
而我所站的这个位置往下看,就可以看到中庭。
用彩绘玻璃装饰的中庭,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Cathedral Glass」
从对方的口中听到了意外的话语。
她见状,伸出右手,指向外边。顺着她纤细白皙的食指所指的方向,是平时上课的校舍,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走廊上的洗手池。
「我的视力是5.2,部分情况下能看懂对方的嘴型。」
也就是说,午休的时候她就在这里看着我和向野同学的对话吗。
「这种事情也能做到吗?」
「你是在质疑,对吧。」
「是的,满足刚才的对话条件,并不代表就是从茉子小姐现在的位置得到的信息。」
「说得不错,的确是答案的区间内。这样的话,交给你确实不成问题。」
「嗯?」
「你有答案的吧?」
「虽然是有。」
「那就足够了。把它拿走,然后放它回去,好好体验就可以了。它就是为此存在的。」
我要收集完那个木匣子的东西,然后再把它放回某个地方就会发生什么的意思吗。
「我明白了,茉子小姐。」
「直接叫名字,不加称呼更好。」
「是吗,那我先离开了,失礼了,茉子小姐。」
「…真的是不听话的后辈。(我那时候,种的是海棠来着…)」
身后传来这样的话语,我往楼下走去。
她是二阶堂茉子,这所学院的学生会会长,周一晨会的时候会见她出席。所以,校内应该没有学生不认识她。
我凭着刚才在天台的记忆,来到中庭的花坛之间。
在夕阳的照射下,彩绘玻璃出现了很奇妙的折射。
有数片彩绘玻璃都指望同一个方向。
而在那个光线所指引的方向上,是一个花坛。
里头看似毫无生机地装着泥土,没有任何植物。但仔细观察过后就会发现,泥土都很蓬松,随时都为种植做好了准备。
土壤里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这多半是人为故意放下去的。
「啊,羽哥,本来还想在校门口等你的。」
「咏子啊。」回过头,咏子肩上挎着书包,手上拿着手机,似乎正要发信息的样子。
「怎么了?」咏子站在我旁边,一同观察着花坛。
「嗯…应该算是日常的一部分吧。不觉得这里很适合种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