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哀
“你到底在干什么！”医生生气的将手中的文件砸到了我的身上，“你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吗！”
我捡起了地上的文件，那张纸上面的名字是……
【樱叶•栞】
上面还贴着栞的照片。
“重病患者。”
我才发现在我一直居住的这座住院部大楼的六层，六零九号室，挂着一个多年没有换过的门牌。
门牌上的名字是……“樱叶•栞”。
文件上的入院年龄是七岁，具体的病因被医生保密，但医生却说过，能活过十年就是奇迹了。
已经十年了，栞是十七岁，她并不是什么义工，也不是什么学生。她一直都在说谎，她也是在住院的病人，而且是住院已经有十年的人，比起她来，我三年的时间根本算不上什么。
对啊，这样一切都对了。为什么栞比我更熟悉医院的配置，为什么她和医院的工作人员关系都那么好，为什么她从不提学校的事，
所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栞……
那天之后的栞被送进了紧急抢救室，经过了不懈的努力才勉强救回了命。
我甚至不敢相信那时的栞差点就会永远的离开我。
原因不明的老病复发，医生也不明白原因，本来一直不会影响她的病却突然发作了，最后也找不出原因。
经过抢救虽然救回了命，栞却再也无法下地走路了。
我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栞躺在重诊室的床上，身上插着几根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管子。
我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握着栞白嫩的手。
“真是个骗子啊，樱叶。”
“和泉……对不起，和泉。”她垂下了眼角，看起来一副要哭的表情。
“喂！我开玩笑的，不要当真啊，我没有怪你啊。”
“和泉真是的……坏死了，真讨厌。”栞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完全没有以前的那种精神感，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只想缓和一下气氛而已嘛。”虽说如此，我也没什么精神。
“和泉……叫我栞。”栞再一次对我说出了请求。
“嗯。”我点了点头。
看着栞那张惨白憔悴的脸，听话的叫了她的名字，
“栞……”
“好开心啊……因为一直没人叫我的名字……真的好开心啊。”栞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我……理解的。”她说着，“和泉的事，我全都懂的。”
说的大概是从游乐园回来的时候的事吧。
我真是笨蛋啊，为什么那时候要和她炒架啊。
“我也是……被父母抛弃，被朋友背叛，被世界舍弃的孩子啊。”栞流下了眼泪。
“嗯。我知道的。”我的声音也哽咽着，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倾听，听着她的倾诉而已。
脑中回忆起认识栞的护士和医生们说的话。
【那孩子，很坚强呢。有十年了吧，她的父母承担不起医院的各种费用人间蒸发了，院长看她可怜才让她一直住在这里的，而且那孩子的病也很奇怪呢，未知的病连能不能治好都不知道。】
【不过那孩子一个人偷偷的做着什么，一直给其他的病人送着花呢，那是那孩子自己的祝福吧，真的是个懂事好孩子啊，上天还真是不公平。】
【她还拜托过我要学校的制服来着呢，反正我的女儿已经毕业的也不需要就把制服送给她了，因为我刚来医院的时候那孩子很照顾我呢，她收到制服很高兴了，看着她那笑容我觉得也值了。】
【十年了啊，比我来医院的时间都长，那孩子总是帮助新人医生呢，很懂事啊，我挺喜欢她的。】
【老实说，我根本不能体会被关在医院十年的感受啊，要是这种地方关我十年，我一定会发疯的。真是了不起的孩子。】
【去年新年的时候给她买了新衣服，在医院一直都是那个病号服也太过分了吧，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啊。一直被关在这里，不能体验青春的世界实在太过分了。】
【我觉得那孩子很可怜啊，没有自由，没有欢乐，最后还可能会死，这世上就总是会有这些无可奈何的事啊。】
“我一直很害怕。”栞流着泪倾诉着，“已经有过很多次了，在这个医院里，和谁成为好朋友，但每次不是病逝就是出院了，也是呢，出院了谁还会记得我啊，一直被朋友背叛着呢。我很害怕再和其他人的接触。”
“是吗。”
“我从最开始就知道了，和泉的事……”栞反握着我的手，“听到了医生说起了，再过一年就会死的少年。我心想着，再过一年的话不就和我一样到了十年的时限了吗？这样就不用怕什么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死去，就可以不被背叛了。”
栞的泪水在这时候涌动起来，“但是……但是……现在的我却不希望和泉死去，我宁愿自己死去，也不希望和泉死掉啊！”
“我真的喜欢上和泉了。”她这么说着。
她擦掉了自己的泪水，“对不起，我并不是和泉所想的那么善良的女孩子，我只是怀着坏心的自私的一直说谎的女孩而已。”
“别胡说了……”我把栞的白嫩的手放到自己的脸旁，“栞，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栞，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女孩子。栞，一直都是个温柔的女孩子。”
我在这一天真正的认识了樱叶栞这个女孩子，不是那种充满天使光辉的形象，而是有着自己的私欲，有着自己的愿望的普通的女孩子而已，这才是真实的樱叶栞，这才真是像个活生生的人啊。
我觉得，此时彼此的心又拉近了些。
想和朋友一起有什么错，但是这样的愿望都难以企及的我们，只能怨恨上天的不公。
这天之后的我一边代替栞照顾花坛，除虫，浇灌，一边在病床边和栞聊天。
完全反过来了，我和栞两个人做着和之前完全相反的事。
我希望栞能早点好起来，再和那时一样，我们一起可以去各种地方，去做开心的事。
但情况并没有好转，栞不只是不能走路。渐渐的，栞身上插着的管子越来越多，说话也越来越困难。
到后来，甚至都是我在说着话，她来倾听。
但相反的，我的病情却渐渐好转起来，医生说我可以自由出病房了，我也不用偷偷的跑出去了，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行动。真是讽刺呢。
我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生活，照顾花坛，和栞聊天。
时间过去有几个月我也记不清了，虽然每次看见全身插满了管子的栞让我心痛，但和栞聊天时的我还是很开心的。
我一直在享受着，这最后的温馨。
“已经不行了。”这是医生的话，“那孩子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已经……不行了吗……”我泪腺崩溃地大哭起来，“不能再救救她吗！求求你了医生！”
“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医生叹着气。
那天的我一直在哭着，不管是照顾花坛的时候，还是休息睡眠的时候，眼泪都不曾断过。我只想再去见栞的时候，能保持温柔的笑容不要哭泣。
我擦干眼泪，走进栞的看护室，“栞，花坛那里已经开始发芽了呢，马上就能开花了。”
躺在病床上的栞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影子，被白色的被单盖着的被手术割得到处都是伤疤的身体上插满了数不清的管子，被单上只露着脸，原本亮丽的栗色头发几乎掉光了颜色，她勉强的发出声音， “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栞怎么会死呢。”我勉强的挤出笑容，心却不停的在滴着血。
啊~我也说谎了啊。
“和……泉，如果……我死……了的话，千万……不要做蠢事……哟……”栞传出了完全没有活力的沙哑的嗓音。
听着这样的声音的我拼劲全力的忍住就要溢出的眼泪。
她断续的声音继续传入我的耳中，
“啊~我……还有……好多事……想要做呢，我……想去……上学，想去……海边，想去……我从没见过……的地方……”
“能去的，栞。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我握紧了她的手。
“是吗……”栞笑了一下，那种笑容是曾经的她一直展现的笑容。
“我想……当个普通的学生，能……和同学聊天，能和朋友……一起逛街，可以尽情……享受社团的活动，对了……还有修学旅行啊，我……听以前的病人……说过，学校…很有趣呢。如果能那样……就好了。”栞的眼中充满了向往，她真的很想过着普通的生活。
明明栞渴求的只是很简单的普通的生活而已，为什么却又如同梦幻一样难以实现，我们真的很想要这样的简单的生活啊。
不需要什么大事，不需要什么冒险，只是一般人一直过腻了的普通的日常而已。
“医生说你很快就能康复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学校，一起去海边。你绝对不会死的，我们不是还约好了一起看花开，一起去游乐园的吗！”
我哽咽着，把她的手放在脸边，感受着她的温暖。
“栞很快就能康复，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实现全部的愿望！一起在花坛看着花开，一起去游乐园，把所有的设施都坐一遍。一起去海边，我来教栞游泳，栞那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学会的。还要一起去学校啊，我和栞同岁，拜托一下老师就能分在一个班的。栞那么可爱，在学校一定会很受欢迎的，栞会有很多很多新的朋友，和朋友一起去逛街，一起买东西，一起吃饭。栞对栽花那么熟练，花道部和园艺部一定很适合你的，社团的前辈也会很喜欢的栞的，栞还可以教导不熟悉的后辈，你一定是一个好学姐的。栞做事那么认真，肯定是个成绩很好的学生，栞在学校一定会很快就能成为大家的偶像，成为大家仰慕的女孩子的。”
我在说着的同时，不知不觉已经落下了泪，如果这些幻想能成为现实，那该多好啊。如果我和栞相遇的地方不是医院而是学校，该多好啊。
但幻想终究也是美丽的幻想而已。
栞用手擦着我的眼泪。
“嗯……最后的……最后，我……能……遇到和泉……真是太好了……”
栞的脸上浮现出了幸福的笑容……
第二年的花季，花坛的花盛开了，因为我浇灌了着色剂，整个花坛都开满了蓝色的玫瑰。
几乎快溢出了蓝色焕发着生命的光辉，我一个人站在花坛前，呆呆的望着那里，那是栞所建造的“希望之地”。
【“这次有和泉在一起，终于不再是我一个人欣赏了，好棒。”
“明年，我会和樱叶一起，看着这片花坛盛开的。”】
那个约定已经不能实现了。
【“最后的最后，能遇到和泉真是太好了。”】
那是栞对我说的最后的一句话，她最终还是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真是个骗子啊，栞。”我一个人看着花开，咬着干涩的下唇，呆滞着看着那里，感觉此时似乎就有着她的幻影站在我的身旁，脸上是那一如既往的笑容。
我一直，一直，静静地看了好久好久……
那之后的我开始了代替栞的生活，把蓝色的玫瑰送给住院的每个病人。
我才发现，像我和栞这样的孩子还有好多好多，大家都失去了原本的生活，在医院悲哀度日。
我并没有送完花就逃走，而是鼓起勇气像栞和我说话一样，和住院的每个人都开始了聊天，我来代替已经不在的栞，给那些病人送去栞的祝福。
那些在住院的病人，有的才刚入院几个月，有的已经住了七、八年了，和他们谈心就是我每日的工作。
整理花坛，送去花的祝福，开导他们的心灵。
“大哥哥，给我讲这个故事。”很小的女孩子拿着绘本拽着我的衣袖。
“好啊，静羽酱，是这个故事吗？”我笑呵呵的接过了绘本。
“柳生！和我一决胜负吧！”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用枕头向我扔了过来。
我轻松接下小男孩的攻击，露出坏笑，“喂！小鬼。你不是答应我下午一起去照顾花坛吗！”
“大哥哥，大哥哥，绘本绘本。”小女孩不停的摇着我的手臂，我忙得团团转。
“真是受欢迎呢，和泉。”同样穿着病号服的二十几岁的青年倚着墙看着我，“别忘了晚上的棋局哦，大家都期待着呢。伊达医生的棋艺你是知道的，小心点哦。”
“哈~我知道了。”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之后的我一直这样活着，原本死气沉沉的医院或许并不是真正的死气沉沉，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人间的温暖罢了。
如果说柳生和泉一无所有的话，那么，这个医院的大家，都是我的家人。
时光飞逝，我的病已经有了好转，医生说如果我愿意就可以出院了，但我还是选择留在了那里。
医生说我的病能有好转简直不可思议，就像奇迹一样，正如不能实现才称之为“奇迹”啊。
像栞那样真的想要活下去的人却不见了，而我这种本来就没打算活下来的人却活了下来。真是讽刺啊，人生就总是喜欢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我幻想着，如果我和栞都是正常的学生，不是在医院相遇而是在学校邂逅的场景，如果是那样的话会怎么样呢？
胆小鬼的我直到高二都还和香耶是那种不明不白的关系，健太和香耶在一起的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在得知健太和香耶在一起之后，暴揍了健太一顿。
失去暗恋的对象的我失落的时候，在学校的花坛边遇到了园艺部的樱叶栞。
她是整个学园都很有人气的少女，学习很认真，成绩名列前茅，在园艺部也很照顾后辈，很多一年级的学生都慕名的加入她的社团。
“柳生同学对花有兴趣吗？”看着对着花发呆的我，栞疑问着。
“唉？樱叶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挠了挠头。
“大名鼎鼎的弓道部主将，百发百中的柳生和泉。几乎每个学生都听说过吧，初中时就带领着社团打进了‘关东大会’的大人物。不如说是学校的代表之一吧。”栞拿着浇花器可爱的摇晃着身子，“话说回来，大人物的柳生同学能知道我的名字也真是荣幸啊。”
“哪有那么……”虽然被栞称赞感到很高兴，可是一想起香耶的事就黯淡下来。
“哦呀，哦呀。”栞的脸上飘起坏笑，“看来柳生同学这样的人也会有烦恼呢，要和我商谈一下吗？我最近做心理学的研究，搞着人生商谈的活动，可能会有帮助。我，很感兴趣呢！”栞的眼睛中闪着星星。
看来她只是很感兴趣而已，就是那种常见的好奇心吧。
“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不是那种八卦的女生，不会泄露柳生同学的秘密的。”栞左右摆着手。
第一次和栞说话才发觉，和我一直以来的印象不同，原本以为她会是那种更稳重成熟的女性的，其实是这种活力满满的好动少女类型吗……
“既然樱叶那么说的话……”栞的那个眼神实在的不好拒绝，就答应了她。
放学后的我和栞做了人生商谈。
知道了我的事后的栞点了点头，“哦，简单的说就是被NTR了吧。”栞一脸淡然的说出了口。
“毫不留情啊。”我叹着气。
“既然柳生同学连这种事都跟我说了，那我也要负起责任，帮柳生同学摆脱抑郁才行。”栞很认真的说着，她似乎真的那么打算。
“什，什么？”
“摆脱抑郁最好的方法就是尽情的玩耍，明天就是连休，一起去游乐园吧！”栞像小孩子一样高举着手臂。
栞擅自就定下了周末的计划，我看她可能只是自己想去而已吧。
不过她也是一片好意，而且还是可爱的女孩子，反正没什么坏处就答应了她。
周末一起去了游乐园，栞最喜欢的是尖叫系的设施，带着我疯狂的玩了一个又一个。
栞兴奋的催促我快一点，说着这样下去就完不成计划的指标了，连计划都做好了，果然只是她自己想来吧。
一个接着一个，最后直到我忍不住的吐出来才结束。
那之后的我一直陪着她去各种地方，她一直说着是为了帮我复健，可我很清楚她只是单纯的想去各种地方玩而已。
怀着自己的私欲，以帮助我为谎言，让我和她一起做着她自己想做的事。
在我眼中的栞就是那种私欲很强的女生，有了想法就会付诸行动，为了她自己会拽出各种各样的蹩脚的借口来让人帮她。
她是个货真价实的骗子，爱说谎话的少女。
不过我却很欣赏这种性格的人，直面自己的本性不做丝毫掩饰伪装，真是个厉害的家伙。
她选择和我在一起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吧
随着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开始喜欢上了她。
她也和我说了为什么选上我的原因，只是因为总有男生示爱，而高人气的我可以大大发挥盾牌的作用。
毕竟这样的才是真实人呢，我并不反感她的做法。
我们一起做了很多事，午休时一起在草地上吃午饭，逃课时一起躺在屋顶看着奇形怪状的白云，濒临考试时一起复习着不擅长的科目。假期时被她强行拽着一起去逛街，买的东西都是我来提回去的。她教我怎么照顾学校的花坛，我也传授她拉弓的正确姿势。暑假时一起去了海边，因为栞不会游泳闹了很多笑话，不过她很快就学会了。林间学校时被分到了一组，因为某些意外险些在山里迷路。文化祭上帮着她招呼着客人，体育祭上帮我加油打气，修学旅行时避开查寝的老师一起在旅店外面夜游……
这样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我们一起度过了快乐的高中时光。
毕业那天我向她告白了。
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我都决定把喜欢她的事说出口。
“好啊！”她出乎我意料的接受了。
“因为跟和泉在一起很开心啊。”她满脸笑容地说着，“不过必须叫我‘栞’哟。”
在我没反应过来时，栞揪下了我制服上的第二个扣子，也同时拉弯了我的腰。
我们手握着毕业证书在樱花飘散的季节里，相拥着接吻。
我们正式开始交往，大学时期也一直持续着恋情。
最后，毕业，工作，结婚。
有了自己的家，成为了需要守护的彼此的家人。
是啊，一起都是那么美好。
“嘎！嘎！”一只乌鸦在我眼前拍着翅膀将我带回现实。
是啊，幻想毕竟只是幻想。
拍着翅膀的乌鸦落在我面前的墓碑上。
我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墓碑上“樱叶栞”那几个字。
将拿在手中的花摆在了墓前，那是我自己栽培出的花，和一般的花不同。
这个花和墓地格格不入，却表明了我的心。
我之前问过栞，为什么是蓝色的玫瑰，她只是让我猜猜。
我现在明白了她的意思。
蓝色的玫瑰花的花语是：
【奇迹！与不可能实现的事！】
因为栞的爱的祝福，我实现了奇迹，实现了不可能实现的事。
“世界上只要有一个人愿意爱着自己，或许人就会因此得到救赎。”我自言自语着。
但是，胆小鬼的我却从没有亲口说出过我喜欢栞的话，我对栞，一句喜欢都没说过，现在说也来不及了啊。
所以，我在她的墓前放下了我栽培出的花。
即使画面那么格格不入，但栞的话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这下就行了吧。”
那是我再也传达不到的话语，这样就可以传达到了吧。
在墓前是格格不入的鲜红的玫瑰。
（红玫瑰的话语：【我爱你】）
END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