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屏幕里玻璃的一角浮现出一团雾气,时间就在我离开那间屋子之后不久。
我把视频放大,还没等弄清楚那团雾气的成因,就看到一张拉长的,极度扭曲的脸贴上了玻璃。
“草,吓老子一跳。”我看着被我甩在地上的手机,感到有些惊魂未定,“这人好像有那个大病,大半夜趴人家窗户干什么。”
我一边尽可能地用正常逻辑解释看到的事情,一边安慰自己捡起手机。
但这屋肯定不能呆了,我现在看着那薄薄的玻璃板都感觉随时会有一张跟视频里一样的脸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咧开嘴冲我笑。
啧……那场面……
我不敢多想,拿着手机上楼钻回夏末的房间打算把视频看完。
我蹑手蹑脚跟做贼似的拧开门把手,发现她的脸朝向墙,背对着我,还在睡,并且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呼。”
我小心地长舒一口气,走到姐姐的床头柜边。
她的手机还扔在桌子上充电,平时随身带着的耳机随意地放在手机旁边。
我拿起了桌子上夏末的蓝牙耳机。
不过这个时候我突然良心发现,这样随意进出一个女孩子的房间还私自拿人家东西,虽然她是我姐吧但这样也不好。
作为一个接受了良好品德教育的新时代三好少年,我当然不能干这种不问自取的行为。
我转过身,面对着床上熟睡的夏末,无声地做口型:“姐,借我用用。”
嗯,好,不愧是我,讲文明懂礼貌善良正直的好孩子。
我心安理得地带上耳机,缩进地上的被窝里继续看视频。
“嚯,还真有点看鬼片的即视感。”
继续播放。
看起来画面上的是个女人,因为那人的头发很长,被雨水打湿之后胡乱地粘在脸上。女人惨白的脸几乎整个贴在玻璃上,外凸的眼珠子显得十分醒目。
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里洋溢着疯狂的光,眼珠缓缓地从左至右仔细地看着屋子里的陈设,像是在寻找什么。
卧槽,她不会在找我吧?
视频里作为背景音乐的雨声在我的耳边哗哗的响,在这种白噪音的衬托下,氛围愈加诡异起来。
我头皮发麻,惊出一身冷汗。
这要是昨晚,我在那个房间里睡觉……
是不是会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被这样一个疯子盯上一整晚?
草,可别,千万别。
“唉,往好里想想,可能只是咱倾国倾城,几条街外的疯子大妈趁夜色正浓雨声大作,特意跑我家来瞻仰一下爷的美貌呢。”我轻声自我安慰,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问题不大只是看看又没做什么毕竟她也进不lai……
……
“卧槽,卧槽,卧槽她进来了!”
“啪。”
手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女人打破了玻璃,爬了进来。
真她吗,人生处处是惊喜啊。
女人的动作很缓慢,只是无声地瞪着眼睛,依然在寻找着什么。
雨水顺着她褴褛的衣衫和带着泥垢的头发啪嗒啪嗒滴在地面上,她像一个坏掉的木偶,以一种极其反人类的姿势在房间里挪动。
“啪嗒……”
“啪嗒……”
粘腻的脚步声回荡在我的耳边。
一步,两步……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
女人的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但我没有注意,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太让人眼前一黑,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直到她在客房的床前站定——这是一个离摄像头非常近的距离。
我看清了。
她手中攥着一把已经严重生锈腐化的尖刀。
她歪着头,举起了手中的东西,朝着床上乱七八糟的被子一下又一下地刺下。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女人的嘴里嘟囔着,反反复复说着同一句话。
扎了十几刀之后,她突然停了下来。
“诶……不在呢……”
她拿着那把刀,一动不动站在那,缓缓转动着头颅,重新审视房间里的一切,好像在找能藏人的地方。
在我的注视下,女人的头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最终看向了……
我。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摄像头的方向。
我一度认为她已经发现了手机摄像头的存在,身体像过电一样全身酥麻,紧紧绷着。
她发现我了……
她发现我了。
但画面中的疯女人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这个方向。
我忽然意识到,她可能并不是因为发现了摄像头而盯着这里,而是在看摄像头前面,我用来遮挡的相框。
那里有我和姐姐的合照。
“夏新……夏新……”她嘴里念叨着。
“夏新,你在哪?”
“夏新,你不在这里吗?”
“夏新,回答我好不好,你藏在哪里了?”
“夏新,我找不到你了……”
鬼才会回答你啊!
我无声地吐槽。
意识到了她并没有发现摄像头之后,我身体也从刚才紧绷的状态中恢复了一些,甚至还能活跃一下气氛。
不过,这女人找不到我应该就走了吧,总不能……
我还没想完,这女人就又给了我一个惊喜,这可能无异于她当头给我一棒槌——她拧开门把手进了客厅。
卧槽她还会开门!还会开门!!!
恐怖片都不敢这么写好吧,这特么根本不给我留活路啊这是。
如果昨天晚上我没有来夏末的房间……
我不敢想,真的不敢继续想了,我绝对逃不掉。
视频里的画面就没再动了,之后的画面一直定格在空空的屋子,散落一地的玻璃上面 。
等等……散落的玻璃……
不对啊,我刚才去拿手机的时候那屋的玻璃是完整的,没碎啊。
不是,再等会……
我长按视频,一直加速到了最后。
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个更令人眼前一黑的事情——这疯批女人很有可能还在我家的某个角落里藏着根本没有离开我家!!!
我直接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还没等我发出任何带感叹号的字句之前,一张令我无比安心的脸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你还录像啊。”夏末穿着粉色的毛绒睡衣坐在床上,掰着手里的巧克力往嘴里填,还云淡风轻地冲我眨眨眼睛。
“……”
“吓到了?”她伸手在我面前挥了挥,看我没反应,掰了块巧克力递到我嘴边。
“姐?”
“嗯哼?”
“我活着吗?”
“总不能是我死了吧?”她浅浅笑着,用玩笑缓解气氛,但我并不觉得这好笑。
“姐!”
我哀嚎一声扑到她怀里,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得那叫一个如丧考妣:“姐!有人要杀我!!”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她仰面躺在床上,伸手柔着我的头发,尝试着安慰我。
“姐,你知不知道一会咱可能就要叫人连窝端了呜呜呜。”
“乖,小新不怕,她已经走了。”夏末无奈地叹气,给我的答案很笃定,不像是在骗我。
“姐,真的吗?”我如获大释地看着她。
“真的。”她笑眯眯的看着我,“放心,你只能死在我手上,我不会让别人杀了你的。”
我:“……”
她倒是不觉得自己的话里有多少分量,好像怕我不放心她的承诺似的又补了一句:“你自己也不行哦,我会像上次那样,在你死透之前去补刀的。”
怎么说?
直接改名夏新逃生记得了,我是看明白了,她们都有剧本就我没有,她们都充钱我没充钱就搞我是吧?
行吧,人总得活得乐观一点。
往好了想想,好歹以我跟她的交情她能给我留个全尸让我走得安详一点。
好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