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一天随时间流逝慢慢成为过去,过去的一天最终没发生什么让桃叶觉得撞大运的事件。
回到屋里李鑫也是直接回自己房间倒头就睡,桃叶收拾了一下屋里卫生,在网上冲浪一会,找不到乐子也关了电脑回房间睡觉。
睡觉前看到的最后记忆,是一首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多少人只更在乎上半句,又有多少人曾愿为爱情献出生命,只不过后来青春替他抵了命。
劫后余生有时候也并不能让人感到欢喜,例如梦中的桃叶。
【他】活下来了,但也永远不能回去了。
“你可以把这里认为一个梦境的世界,因为在这里,只要你不失去自己的本我,只要你不停止思考,那么你可以实现你所有的愿望,只要你祈愿,无论何事,世界都会为你改变,然后替你实现,但你也永远回不去曾经你认为的现实世界了”
这是牵住她手后,眼前的人告诉他的事实。
桃叶被束缚在一个牢笼里,虽然身处是极奢华的房间,但与眼前的人之间,清晰的立着铁杆。
尽管片刻前还被勾起很强的情绪,结果还不等桃叶沉浸其中享受片刻,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然后就像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一样,什么都懒得计较了,低着头静静坐着,无论外面的人说什么都没有搭理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口水说干桃叶也毫无反应,干脆直接把话问死。
“为什么你要如此抗拒呢?明明只要全部交给我就好了,我能实现你所有的愿望,让你生活在一个没有烦恼忧愁的世界”
“因为偏执,还有强迫症,怠惰,愤怒….总之我就是无数多到要爆炸的负面情绪集合体,你想怎么理解都行”
桃叶全身上下,从动作到语气都透露着颓靡,强烈的负面情绪像是凝结成实质一样在他身边萦绕。
“你只是缺少安全感,你尽量只让自己处在自己可控范围内,知晓可能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事物,是你唯一还能让自己有安全感的本能了,再次牵起我的手,相信我,把一切都交给我好吗?”
温柔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出现,桃叶猛的抬起头,却是怒气冲冲的一拳打在铁栏上,用要杀一个人的眼神,盯着外面熟悉的面容。
“不好!你能不能滚,同样的玩笑开两次就一点都不好笑了!”
外面的人也提高了声音。
“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不敢踏出任何一步!一直以来你都不安于现状但为什么你就是不敢去改变呢?!”
“这是两码事!是,我是废物,不敢去改变,只敢缩在熟悉的环境里,不敢踏足未知的路,宁可止步也不让自己接受新东西,固步自封,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但是!就算这样的我也从来不给别人添麻烦,不会让任何人为难或者困扰!你又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给你造成困扰咯?”
桃叶气势不减,瞪着对面的人没有回话,本来他想表达的也就是这个意思。
“拜托!你搞清楚!是我救了你!在海流过你们世界的时候,你从世界被剥滤出来,如果不是我收留你,失去意识的你不用多久就会被海溶解,化作海中的一滴水”
“好啊,那我该怎么报答您呢?”
桃叶依然装作漠不在乎的发着脾气,铁栏外的人一拳砸在铁杆上。
“没有人是想要你的回报才对你施以援手,你给我永远记住了!你可以不去感恩,但不能伤害他们的好意!”
外面男人的语气变得和之前完全不同,仿佛带着厚重力量的石碑,狠狠压在桃叶灵魂上,先前无论桃叶因何而来的气势,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桃叶真的被镇住了,说不出话来,精神惊慌,身体脱力,一动不能动只能咽咽口水。
不过幸好这种压迫感很快也就消失了。
“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是他放过了我,桃叶的直觉这样告诉自己,那么他现在想做什么?
“我本来也不想对你做什么,本来,只要你好好待着,你就能活在一个能让你心想事成的世界里,你的遗憾,你想要的一切你都会得到,你微不足道的人生,也会随你所想变成任何你想要的样子,你就是世界的中心,只要你不要醒来,不要想着去窥探世界的真相”
桃叶跌坐回座椅上,低着头准备认真听一下,如果没有猜错,外面的人应该会告诉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只要你在我的世界中顺应我,信仰我,至少我能我能让你怀抱你的美梦终老,这世界的规则就是没有绝对的规则,任何事或物都能产生能量,而任何能量都能用来创造世界,世界,本身就是一种基于个人对周遭事物的定义,你若还是坚持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继续用你自己产生且自己控制不了的能量扰乱我的世界,我也只能把你丢弃,现在我在问你一次,愿意把一切都交给我吗?”
安静了一会儿,桃叶还是摇摇头。
“不愿意,不过我请求你,就算让我去死,我也想死的明白,我身上发生了什么?现在又是身处何处?你又是谁?”
两人都沉默下来,都在思考着各自的问题。
“世界,是一片宁静的大海,生命寄宿于气泡之中,无论坚韧还是脆弱,浮沉与否,自身的质量都会为大海带来流向,这些流向,最终能让每个人回到该去的地方,我…”
“这就够了,结束这一切吧”
桃叶几乎没有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如他自己所说,这就够了,他感受到的外面之人的哀漠情绪只需要一点点就足够了,太多,怕自己深陷无法自拔。
本就凉薄之人,怎堪体会他人哀伤呢。
“我真的已经没有办法回去了吗?”
“绝无可能,你和曾经的你已经各自成为单独的个体,把两个人揉合成一个人的事情,你觉得可能吗?”
我还活着?
我是从我身上被剥离出来的一部分?
如果是这样,那我确实没有要坚持的理由了,他还在那边好好活着,他也一定会记得【就算世界末日也一定要活到最后】的理由。
我已经做不了什么,那就交给他吧。
“把我丢到海里去吧……”
外面的人向他伸出手来。
“可以,既然你渴望终结,我也会如你所愿,接下来,相信我就可以了,抛弃所有握住我的手”
抛弃所有?最后还是这个结局吗?我一开始挣扎些什么呢?算了,反正我已经放弃过自己很多次了吧,呵,挺适合,好累啊,赶紧结束吧。
桃叶站起身来,缓缓的抬起手,却也还在习惯性的确认身边情况的问着。
“然后我会怎么样?”
“回到我给予能量构成,以你为中心的世界中”
桃叶疑惑了一下“不把我丢海里去吗?”
“丢回海里你最终溶解成为海的一部分,把你留在我世界成为我世界的养分,两者并没有区别不是么?”
“好吧.那确实,我怎么个存在法呢?在你世界中的一个小幻境里?”
“不,我世界里的一角”
“像一块拼图那样?”
“对”
“那我要是走动去到别的位置了呢?不会打乱整张画面吗?”
“你认为的现实世界,你是否又真的探寻过每一处的真实了呢?”
“也对哦,大概花一生的时间也走不出基于自己认知所创造的【世界】吧”
“另外如果在同一个大世界还存在与你有交织的人,那么你们依然会保留彼此的记忆且会互相吸引”
两人说话间,桃叶的手已经伸到了铁栏的空隙中了,继续问着“那以后我会见到你吗?”
“不会”
“不会吗,也好,反正我都要变成活在梦里的人了”
“于你我无用”
“会是个好梦吗?”
“会,至少我支配的世界,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私欲的规则所构建的世界”
桃叶疑惑“规则?”
“创造世界所必需的条件,能量与规则”
“那你这世界的规则是什么?”
“相信”
“你世界里的人都是充满了信任…..这样?”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如果反过来呢?”
桃叶只是随口一说,却看到外面的人颤抖了一下,但对方还是好好的回答了桃叶的问题。
“已经处于我的支配中的不可能醒过来,违反也只能改变他能否继续存在,如果像你一样,自身是具有自主意识的能量体,也还未融入过身处世界的规则,未被支配,没有建立连接成为世界的养分,只要知晓了世界的真实规则,再去与构成世界的规则背道而驰的话,那么世界就会被从内部崩坏,其实在海里,我和你一样,只是我用我意识的能量构建了一个世界,从此我能掌控这个世界的所有,但也仅此而已”
“我也可以自己构建世界?”
“当然,但我不会告诉你如何使用自己拥有的能量”
“我现在突然很想验证你说的,想试着逆反看看怎么办?”
两人说话间,桃叶已经把手伸出来了,但外面的人只是把手保持在桃叶手掌下方,桃叶也因为讨厌触碰别人所以不可能主动去握住对方的手,两只手就这样一上一下的隔着一点点距离伸在空中。
外面的人沉默了一会“我所说的都是实话,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
“额,那你可以不用告诉我嘛,这样不就绝对安全了吗,到底还需不需要用到手,好累啊”
“已经没有什么想问的了吗?现在不会有什么执念或者不甘了吧?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桃叶几乎没想,也不用想,求死的人还会想什么?
“不会,现在只想求一个安静,可以的话最好把我变成一块石头,丢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不会思考,不被需要也不需要什么”
外面的人被桃叶逗笑了,虽然桃叶不知道笑点在哪里,但也懒得去在意,石头是不需要思考的。
“呵哈哈哈,好,握住我的手吧,千万千万不要在去思考,最好就是把一切都放空,也不要防备,我需要窥探你的全部才能为你量身定制一个属于你的梦境”
“我突然….反悔了,我不可能把自己剥的一丝不剩供人参观,这我真的做不到,你直接把我杀了吧……”
桃叶又开始出现反叛的情绪,而且有转换成愤怒的趋势,不是因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而是让自己如此心累甚至可以放弃生命的,就是被自己隐藏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一趟名为人生全票的旅途。
宁为瓦碎、不为瓦全。
桃叶把手缩回来了一点,但话都没说完就被狠狠抓住手腕。
“开什么玩笑!我都等于把能毁灭我世界的东西都告诉你了!还能让你清醒的活着!”
被抓住的一瞬间,身临其境的站在悬崖边上,赤手空拳对峙一只饿虎的压迫感再一次袭来,桃叶跪倒在地,手腕还是被牢牢的抓住。
桃叶感觉到的不是手腕被抓住,而是被一条巨蛇缠住,巨蛇顺着手腕,游向全身,直到全身都被冰凉的恐惧包裹,巨蛇张开嘴巴,准备把他整个身体一点一点,吞入尖牙密布的口中。
脑海里像是倒带一样倒放着到此为止人生的所有画面。
“不!我不要!”
桃叶呜鸣哭泣着大叫起来,但还是无法停止意识正在模糊的状况。
如果是信任,那么用欺骗就可以….
“我还是坚信任何人接近我都是带有目的的!”
咔!
随着桃叶最后的吼叫,一声无比清晰的破碎声响起,与此同时笼罩桃叶全身的恐惧感瞬间消失。
桃叶还跪坐在地上哭泣,但被扼住的手已经重归自由,耳边也不断响起宛如玻璃破碎的声音。
咔…嚓….咔吱….
成功了…但是….
愤怒、愧疚和自责的矛盾情绪开始蔓延。
我有我自己的底线有什么错!
所以你就答应了人家又反悔。
我没有反悔!但不可以逼我!
既然那么珍视,为什么又要放弃呢。
我不知道,我好累。
所以还是自己都没考虑全面就答应了别人。
让别人为你的不负责承担后果。
我没有…
但事实就是人家帮助了你,你却毁灭了人家。
我….
“对不起…可以重来一次吗……”
桃叶的声音细如走动带起的风声,大概他自己都听不到。
“别想那么多,没人会怪你”
听到的是温暖如阳光般让人安心的声音,桃叶才又敢抬头看去,铁栏已经消失,两人之间没有任何阻拦,一直都看不清的面容,此刻也终于看到,消瘦苍白,让人心疼。
不等桃叶把他记住,他转身,桃叶也终于看到周围的景色,这是一座空中的宫殿,也是只有一个王座,空荡狭小的宫殿。
“那你….”
那你怎么办?桃叶开口的瞬间又自觉问不出口。作为罪魁祸首还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我?…”他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吐出。“自由了….”
桃叶闻声再次看向他,却只是一瞬间。
整个空间像镜子破碎一样炸裂开,桃叶的视野瞬间开阔,也不得不看到了脚下分崩离析的城市、大地,和头顶剧烈伸缩不停,像气泡一样的白色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