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刺一般的视线,从未想象过一个视线能同时把威严、憎恶、怀疑、杀意以及一些难以名状的负面感情统统融为一体。
而这个视线的来源正是出自于正对面的这双金色的瞳仁。
仅是视线就能拿来杀人,现在青年才明白这句话并不是夸张的。
青年、银发的少女和头上鼓起一个大包的金色女子三人呈丁字状围坐在一张圆桌上相互对视着。
沉默已经不知持续了多久,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却没有消散半点。
尤其是金色的女子,莫名其妙地就将草堂炸飞的举动实在令青年难以理解。但少女假装友好地靠近突然给予对方一记勾拳的演技更是让青年感到惊愕。
坐在已经可以称作是废墟的露天草堂中,青年深深感到自己被卷入了一场最糟糕的宴席。
在这场宴席上,没有酒菜,只有桌面上的三杯茶水以及憎恶的眼神、气呼呼的眼神和不知所措的眼神。
“呐……”
终于,女人最先打破了沉默。
如果没错的话,她应该会先和那个鬼询问情况吧……
“渣浑,你来这里究竟有何用意?”
“诶!!”
出乎意料的,女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到,并且加上了毫不掩饰厌恶之情的称谓。
现在和她硬碰硬的话,恐怕会立刻灰飞烟灭吧……
在青年周围暴动着的金色粒子如此告诉他。
“你来这里究竟有何用意,渣浑?”
“他只是个被翎抓过来吃的蠢蛋人类而已啦。”
“翎先不要说话,我可不认为食物会做出这种行为,不,用食物这个词简直太对不起天下的食材了,这家伙简直就是渣浑、蛔虫、连存在都不该被准许的污秽之物……”
一边谩骂着,周围金色的粒子便迅速汇聚成炽热的光球,似乎下一刻就要将青年碎尸万段一般。
“不要这样形容翎要拿来下菜的食物!还有,翎的家就这样被拆了怎么办啊!今天的金金真的好奇怪啊!”
“什……什么嘛!三百年不见了你怎么这么冷淡,要不是我的话那个渣浑早就……看什么!渣浑,看我现在就将你就地正法!”
“别突然迁怒别人啊!”
“都做出那种行为了还想给自己开脱么?”
“等等……我到底做什么了?”
对于青年的反问,女子那白皙的肌肤顿时像熟透的苹果一般通红,金色的光球更是蓄势待发。
“不……不知廉耻!!从这个世界消失吧!!渣浑!!!”
“等等啊!!我只是按照主人的意愿行事而已。”
“噫?!!你说什么……翎……这是你的意思么?”
“嗯,他答应要为翎造人的。”
少女毫无顾虑地点了点头,金色女子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铁青,空气中的金色光球也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金……金金,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么?”
“不……没什么……已经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女子那小山般的身躯像要崩塌一般摇晃起来,似乎什么时候倒下都不奇怪。
“金金!不……不要紧吧,是不是太久没有吃人身体亏损过大了?没关系,等到造出来人了就先让你吃吧。”
看到女子摇摇欲坠的样子,少女匆忙说到。
“诶?造出来的人是要……吃的?”
“不然呢?”
听了少女的话,女子又再次撑起了身子,并且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微笑。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空气,再次冷凝起来,青年甚至看到了金色眼瞳中闪烁着的电光。
“没关系哦,翎,虽然这里离城镇远了点,但我明天一早就会去给你买上几十个人来供你享用,所以……能把这个人渣交给我么?”
从心底传来彻骨的寒意,青年从女子的眼中清楚地看到了什么是地狱。
会死,如果被带走的话一定会死的非常难看!!
“等……等等,主人,我们之前可是定好契约的,我是绝对不会远离主人身边半步的啊!!”
迅速的就连少女都没有反应过来,青年就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抱住了少女的大腿。
“呣……还是算了吧,毕竟违约不太好呢……”
混蛋……居然利用了这一点么……
咬紧尖利的鬼齿,金色的眼球再次骨碌一转。
“好吧……那么,我一样会买过来人类,作为交换,我能取下这家伙身上的一块赘肉么?放心,绝不会杀了他的……”
看穿了女人的意图,青年的胯下顿时传来一阵寒意。
利用少女的无知以及朋友间难以拒绝的请求加上远超亏损的利益……
鬼……这家伙真的是鬼啊!!
“嗯……那好吧。”
犹豫了片刻,少女终究点了点头。
“不要啊!!主人,这样还不如杀了我啊!!”
看到逼近的女子,青年更是抱紧了少女的大腿。
“放心啦,翎会帮你止血的。”
少女微笑着摸了摸青年的头,同时也宣告了令青年绝望的话语。
早知道的话……就不该去碰这家伙的啊!!
看到女子那逐渐伸来的魔爪,青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预想中的剧痛却久久没有传来。
“呐,翎。”
“什么?”
“你说这家伙是你捉来的人类对么?”
“嗯。”
“但是……这家伙的身体里,似乎流着鬼族的血啊……”
听到这话,青年突然睁开了眼睛。
接下来,自己手臂上散发着金色光芒的血管清楚地映入眼中。
“呐,渣浑,我再问你一遍,你来这里……究竟有何用意?”
“我……我来这里……”
姑且撇开这莫名其妙的鬼族血液,不用想也知道,现在要是说什么自己是驱魔人一类的话当即就会被杀,但是这种情况插诨打科的后果也不比前者强到哪儿去。
对此……
“我来这里本是想拜见一下传说中的金角鬼大人,可谁料半路上差点命丧熊口,幸而翎大人出手相救我才苟全性命,所以我愿意将这一生奉献给翎大人,当然,倘若能在有生之年内拜见传说中金角鬼的光辉的话,那我就真的是此生无憾了……”
青年将事实完美地混入了谎言之中。
“诶……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呢……”
“不……先别轻易相信这个渣浑的话……”
“别这么说嘛,金金,人家是特意来拜访你的,不是么?”
“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金角鬼么?!”
听到少女的话,青年惊讶的就连眉毛都要落下来一般。
“正是,那么你来拜访我做什么?”
“呃……”
当然是扯下你的角去合成百毒不侵的法器……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
“实……实际上我是跟着一个朋友一起来的,那个朋友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见你,所以为了帮他我就跟着一起来了,可不料我们半路失散了,我在这林中迷了路,又遇上了黑熊,所以……”
勉强从目标就在眼前这一事实中清醒过来,青年孤注一掷地答复到。
但是这样做的话风险等于是被隐藏了起来,倘若这女鬼真的去林中找到那个少年的话,只怕接下来就不是被杀掉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对话才是难点,必须要想出合理的借口避开她的疑问才行。
“哦,你说你的同伴来找我,他是谁?”
“他……他……他是个有些奇怪的少年。”
“奇怪的……少年……么?”
他找我又有什么事情?
本以为金角鬼会这么发问,但是在她短暂的沉吟后却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是这样啊,看来是我有些误会了……”
“啊,您能理解真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事情似乎有了一丝转机,尽管如此……
“但是别以为你对翎做的事情就可以这样算了,我还是要给你留下一些永远的教训才行。”
金角鬼的眼中仍闪烁着愤怒的电光。
“怎……怎么这样……”
“好了,这也是为了防止你去祸害其他人的措施,乖乖觉悟吧……”
金色的锐爪再次袭来,这下青年真的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拼尽所有的力量也逃不过这一劫了么?
正当青年这么想的时候,耳畔传来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这不是金耀大人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映入眼帘的是有着鬼一般外貌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