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雨衣下的男人沉默了，听着最新潮的音乐，握住冰凉的酒杯，终于抬起了头。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出卖的誓言还少么？我来不是扯淡的，想借用下你那个情报网。”
“你不是能控制那个可怕的东西么？”调酒师浅皱眉，扫了扫雨衣男人手中的玻璃杯。
杯内刚调好的酒折射荧光，冒腾出小小的绯色气泡。
气泡以均匀的速度向两边分裂，翻腾，它逐渐贪婪的胀扩，与杯内挤压擦出了咯吱声。
雨衣男若有所思的撑着自己的脸，观看手中杯子里的液体发生异变，那是充斥的血肉。
杯内是如蜗牛般的猩红色胶状物，它竟然是活的，蠕动着一根小小的触须，升向口。
雨衣男用手指轻抚逗弄着小触须，它还没有手指一半大，软得像是果断，扭扭捏捏。
他忽然笑了，雨衣男笑得有点儿神经兮兮，抬起头后微弱的光照出了藏在雨衣帽下的脸。
他是一个中年男人，光是与那对墨绿色的眸子对视就会觉得充满了故事，总挂着不明的笑意。
待杯中的怪物彻底成型后，调酒师才轻轻舒缓心中的压抑。
“有它在，你还要我那些情报网干什么？如果动用很容易被对策局情报科发现。”
“今天它……偷偷从深渊里跑了出来。”雨衣男说的话让希尔伯特沉思了许久。
“它跑出来了？”他惊讶的打量杯子里的小肉块。
“有人把它召唤了出来，但不是那个女人，她把这只殇交给了我，那么就一定不会再碰。”
“也许是它自己出来了呢？”调酒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可能，如果它按耐不住的爬了出来，发生了什么我都应该知道才对。”雨衣男用手指不停搅动着杯内，里面早就没有了酒，只剩下一堆挤压的肉块，和扭动的触须。
在挑逗下触须仿佛失去了活力。
雨衣男回想那段记忆，捂住了胸口说：
“就好像有一层很厚很厚的暴雨，把我和它的联系给隔开，能够听见的声音如混入暴雨那样杂乱。”
“居然能将深渊里的怪物给拉出来……除了那个女人我想不到还有谁。”调酒师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
“不要多想了，也许是你太累了，才从第一区回来就有大把的事情等着你要做。”
“不聊这个了，听说最近这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跟我聊聊呗。”雨衣男贱兮兮的挑眉。
调酒师瞥了他一眼：
“我最近办了个悬赏俱乐部，忙得没时间顾着外面，对策局和异种都很安静。”
“悬赏俱乐部？这让我想到了那边的脱衣大秀，做什么的？”
“类似于悬赏论坛，可以交易情报，也能够发布悬赏任务，我在考虑要不要做正当生意。”
“哦？”
雨衣男上下打量调酒师精致贴身的小礼西服，像是在看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面对这对冒犯的目光，希尔伯特握紧了拳头：“喂喂喂，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
他该说什么呢？很快，这位迷倒众女人的调酒师吞下了要说下去的话，目光警惕。
雨衣男不明所以，挠了挠脑袋。
随老朋友的目光看去，转过脑袋，只看见舞池旁的众人群中，一位少女穿梭了过来。
一位很好看的少女，可目睹的1米6身高，秀丽的黑色长发披在肩上，娇嫩的脸上有一抹淡淡地红。
少女与舞池里那群妖娆的女人们相比其实并不出彩，但直视她迎面走来，感觉莫名的压抑。
那是一双猩红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约约散发淡淡的光，让人莫名的心悸。
可少女走路有点轻微的摇摆，加上脸上的淡红，想来她是喝醉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雨衣男连忙回过头，将杯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嘴里，一口气吞了下去，还不忘打个隔。
在调酒师呆滞的目光下，这位老朋友将雨衣帽拉得更下，以至于挡住自己的眼睛。
少女直接坐在了他的旁边，软气无力的趴在吧台上，却发出相当清脆的声音：
“结账，结……结账……”
“你这里结账是反过来的？”雨衣男愣了下，仰起头露出一只眼睛与老朋友对视。
调酒师瞪了回去：
“我这里也是先付钱后买单，还有，你从来没有结过账！有给她付过钱了，可能喝多忘记了。”
说完便看向了角落，那里空无一人，和少女一起来的女人似乎有什么事情走开了。
少女身上一股淡淡的酒香，一身价格昂贵的名牌，纯白的钩织裙还有华丽的水晶鞋……
妥妥一个跑出来的富家大小姐。
她并没有睡着，缓缓睁开眼，低垂的眼眸困惑的打量眼前的景物，以及两个男人。
“结账。”她又说。
这一次少女拿出了一张钞票，不过这一张钞票以及女孩的单纯，让调酒师哭笑不得。
少女和她姐姐喝的都是酒吧里最昂贵的酒，两瓶珍藏的拉菲以及一瓶白雪香槟“沉默之船”，这算得上这间隐蔽酒吧的镇店之宝，价格贵得抵挡上一位执行官好几年的工资。
但少女的姐姐刚进来就毫不犹豫的点下这三瓶酒，她对于花钱表现得一点也不吝啬。
用的是酒水卡，女人是店里的老顾客，她以前都是一个人待在角落，默默饮酒。
今天她带来了一个女孩，女孩单纯得没有防备。
少女摇了摇捏着钞票的手，举得很高很高，但很快就被另一只纤细的手紧紧握住。
那是少女的姐姐，她回来了，发现座位上不见女孩的人影后，找了过来。
她强势的将女孩抱了起来，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向调酒师微微一笑，撑起了黑色的伞。
“这是你的妹妹？”调酒师轻声地问，害怕惊扰已经闭上眼的女孩。
女人没有回答。
“那就要好好握紧，不要让她跑掉了。”调酒师明白了。
“嗯。”
看着她们走向渐息的小雨，调酒师终于收回了目光，淡淡地瞥了眼完全埋下头的雨衣男。
“喂，她们都走了，外面现在的雨快停了，你留在这里想把我喝倒闭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