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染静静的等待，在妹妹吃完早餐后起身离去，坐在了宾利的驾驶位上。
将手机打开放在一边，播放着最新潮流的音乐，这只是截取最精彩的片段，很快就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机械的女音。
人工智能零。
它无时无刻的存在任何一处，只要是安家人所能够接触到的一切电子产品，乃至普通老旧的收音机，都能够出现它的身影。
“尊敬的安染主任，行动科已开展围绕失踪成员龙志铭的搜索任务，是否授权签字。”
机械淡漠的女音说出一件看似无关紧要的话，它的出现在安染的意料之外。
他没有想到零会主动在自己的手机里显音，但这是一个可以稍加利用的好机会。
为安家服务的人工智能适当的出现提供便利，这算得上一件半好的事情。
安染从来都不会将信任交付给一个没有情感的智能机器，但也不会吝啬其带来的价值。
他思索了一会。
“零，你为我服务吗？”
“是的，先生。”零的声音依旧不冷不淡。
“你知道龙志铭死了吗？”安染做出适当的试探，看向窗外正在靠近的安晓。
“先生，优秀执行官龙志铭已失踪，生死不明。”
“我需要一个最为直观的答案。”安染手扶着方向盘随时准备开车。
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知道龙志铭死了吗？”
零竟沉默了。
“如果你的底层逻辑真的是服务安家的话，也就意味着得诚实的告诉我答案。”
“先生。”零的语气终于有了温度，它停顿了一下，像是一个人在进行思考。
可人工智能为何需要思考呢？安染诧异于自己的想法，就在这时安晓打开了门。
“授权。”安染淡淡地说。
“授权成功，祝您一路顺风。”零说完就再没有了声音。
“刚刚谁在说话？”坐在副驾驶的安晓左顾右盼，开始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是那个人工智能，刚刚行动科有个任务，问我要不要授权。”安染回答。
宾利缓缓起步，一个缓坡驶入了车流。
“可你不是在休假吗？”
“你姐姐也在短暂休假，所以零是代理局长。”安染专心的开车，缓缓解释。
“有时候零也会代理我的职位，但不管怎么样，主任和局长总得有人进行授权，一般来讲授权的那个人是安欣。”
“可零找了你。”安晓提醒。
“这说明咱们的姐姐有些不方便咯，零会判断出谁有空余的时间，然后进行授权请求。”
“好高级。”安晓赞叹。
“高级未必是件好事情。”安染瞥了眼路况的人流，骤然减速，盯向了红绿灯。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抬起头，本该明媚的天空缓缓汇聚乌云，如激起的漩涡缓缓飘转。
要下大雨了么。
安晓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喃喃自语：
“老哥，这条路我没怎么走过诶，也不是对策局的方向吧。”
“不是。”
“你来这边干什么？”她困惑询问，“我要租对策局附近的房子，越近越好。”
“如果要租房子的话还不如直接住在FACA大楼。”安染朝着妹妹一笑。
“所以你打算买房？”
“显而易见。”
“我也知道买房更好，我们家也不缺房子，对策局附近的房子也不少，但我不要公寓楼。”
“现在市中心哪还有大院别墅……”安染挠挠头，“你这唯一的要求真是坎坷啊。”
妹妹哼哼起来。
他转回头看向了前方，绿灯亮起，车流缓缓朝着前方推进，天空布下了铅幕。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来这里诶。”安晓扭过头看着哥哥。
“莎莉俱乐部。”
“没听说过。”
“一家提供悬赏任务服务的俱乐部，我想里面会有人完美解决你的租房寻求。”
“悬赏游戏么，我觉得这会很敷衍。”安晓告诉他，“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租房吗？”
“如果是以前我会很好奇，现在不会了，你总有一个不得不独居的理由。”
“也算不上不得不独居啦。”
“那就是谈恋爱了咯。”安染瞥了眼妹妹，作为亚特兰学院里的学生会会长，她同样万众瞩目。
安晓努了努嘴，想来是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她的脸贴在车窗上，望着外面。
雨水滴落，沿着车窗滑下。
“下雨了。”安晓抬头看着天空，原本明亮的天气此时如盘旋了昏暗巨兽。
安染的目光诧异于眼前的一幕，暴雨骤然降临，整个世界陷入诡异的昏沉。
突兀的大雨没有任何征兆，前方的路似乎在扭曲，他瞪大眼睛，看见了尽头。
那是一片无穷的灰雾，宾利行驶的公路没有了其他的车影，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奔跑。
“起雾了。”安晓惊叹的看向前方。
“你看得见？”安染惊讶的看向她。
“老哥你脸色有点……不太好。”安晓迟疑的看着哥哥，被那目光盯得毛骨悚然。
不知为何，她从安染眼里看见了一道亮光，并非来源于外界的反光，而是灵魂深处的直视。
安染意识到了不对劲，似乎从那红绿灯开始一切就改变了，自己陷入了一个迥异的状态。
暴雨天时，远方当然会呈现一种朦胧的视觉感，犹如一片非常沉重的大雾。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没有其他车影的前方：
“今天的车有点少。”
“是挺少的。”安晓左顾右盼，“老哥你是不是在飙车？他们的速度都没你快。”
是他自己的问题么……
安染顿时意识到不妙，他看不见路上其他的车影，觉得这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扭过头，他发现安晓也不在了副驾驶上，可耳旁还能回荡属于她的声影。
雨越来越大，几乎吞没了全部的视野。
“好神奇，前面的车都在给你让路！”耳旁是安晓兴奋的身影，她似乎很享受这种刺激感。
安染不知怎么回事，他一时间觉得脑袋好乱，大雨要将自己吞没，灰雾越来越近。
脑海里重新回荡起最初的记忆，那片来自暴雨的灰雾似乎是一切的开端。
灰雾消散的最后一刻，踩下了刹车。
他看见尽头由灰雾构成的虚幻人影。
那是伸展千万触手的少女。
安染看见了自己。
“喂喂喂！暴雨天飙车你知不知道多危险！怎么对自己的生命这么不负责任！”
追来的交警套着雨衣敲响车窗，愤怒的大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