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收回了视线,自那之后米莉也不再张口,讲师继续低头作业。
看着自己座位上的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侧影,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这算什么?集体整蛊?哼哼,我知道了,一定又是郜的鬼点子...你们倒是给我看看时机啊混蛋!居然把米莉也拖进去…不管怎么说都有点过分了!
从名为常理的延伸之中想出最为合理的解释,自我暗示般的喃喃低语着,下课铃在下一刻从走廊中响起。
傻傻的站在门口的我移开了与米莉对视的目光,明明已经是课间,氛围却寂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的做着上一秒在做的事。
陌生打破了常规,向我的日常缓慢逼近,后退,逃跑,尽最大可能的远离,在拥有140亿神经细胞的大脑中,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对策存在。
连出于对何物的恐惧都无法熟知,在熟悉与陌生的悖论中不断碰撞,身体赶在崩溃之前便自我保护的选择了逃避,传达到肌体后的行动便是,转身离去。
双腿自主的前后更替,对已然消失的震感仍心有余悸。无法定位脑中的任何一个目的地,最安全的地方,相对安全的地方,危险系数较小的地方。
思考中漫无目的埋头前行,思绪周旋在关联记忆的内侧颞叶却怎样也找不到想要的东西。
突然,不断搜寻的神经网络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能够与避风港和庇护所相提并论的,人类永远无法忘怀的联想之地,家。
对,家,我要先回家,因为除此之外我再无选择,无地可去。
不断加快的脚步在下一刻毫无征兆的减速,视线开始在周围的风景中徘徊。家,我的家,叫什么来着?
呃…宿舍,对对,我是住在学员宿舍里…在哪?
宿舍…宿舍…想起来了,在西侧的B区,与舰桥相邻,周边排列着Alex到Fox列级的军事驻扎地…不对,不是那里…。
想不起来…为什么?这应该不是能够忘记的东西才对。茫然之中,手开始在身上的衣兜中摸索。
啊,又忘了拿互联仪,可是暂时还不想再回去,但里面又有可能记录了我所需要的情报。
话说刚才的那个是怎么回事?,巨响火光和浓烟,应该是爆炸没错,方位在舰尾部位,动力炉故障?不,动力炉的安全系数是最高戒备的,不可能出差池。
军事演习也排除,最近的测爆区也应该在数百公里外的尼基达环礁。而且那个耀眼的闪光,那种无可匹敌威力…
“那个…”
后方传来的的声音让我瞬间挺直腰板,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转身。
低着头不敢去直视她的双眼,那种完全陌生的眼神让我难以应对。
“请问,您是来找这个的吗?”
抬眼望去,米莉那纤细的的双手正捧着一个苹果大小的球体。它呈全黑色,表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设计,看起来非常的光滑。
我盯着那个球体看了一会,默不作声的接了过来。
扭转着球身把玩了几下,尺寸和质量上没有大差。左手自右向左划过,感触到压迫的传感器立即弹射出一个典型的三重构式。
外层为特拉斯回廊反作程式,形态是应用线圈原理经由魔导倍镜放大后形成的斐波那契螺旋,其可用作于加强中质层与内部核心的稳定性。
螺旋的中心内层构筑着一个经过膨胀后投影至三维的超球形态正六百胞体,魔力通过720条棱中的435条在筑式中循环,而正负中续则占满了120个顶点,达到终点饱和。
最后,在一个构式中最重要的地方,回廊的核心部位,放置着一个通过肉眼只能看到6个面的超立方体,不同于墨守成规的湛蓝色外层与矿紫色内层,本应为莹绿色的核心反变成了过于显眼的绯红,这种不经由测试擅自独立创新的举动无疑是不负责的,但...我觉得这样更好看些,具体会发生什么当时也没多想。
“谢谢。”
将手掌自左向右扇过投影,确信了互联仪身份的我在投影消失后口气极为平淡的道了谢。
之前便一直盯着地面却从未在意的视线在语毕后的瞬间再次察觉怪异,双腿感受不到哪怕一丝的震感,脚下的石子与沙尘却在不停的跳动。
抛去杂念赶忙抬头,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的米莉脸上果然察觉不到半点惊慌,即便是无风却不断剧烈抖动的发丝拍打她的脸庞也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米莉开口了:“那个,虽然刚才已经问过了...嗯...我们,以前有在哪里见过吗?”
强烈的即视感充盈着空气,环境中不断加剧的怪异让人本能的变得不安躁动。
“我...”
想也没想便张嘴,但直到开口后才注意到连状况都无法摸清的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感知中世界的异变在越分加重,米莉可能仍在等我有头无尾的回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终还是耐不过尴尬的氛围再次提问:“如,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或者你以前上哪所学校,或者住所也可以...”
无法对任何一个问题做出本意的答复,不如说就算倾尽脑中的一切估计也不可能表明自己的身份。
感受到落寞与些许的伤感,我下意识的扭过了头。
“啊,抱歉,我不是有意去询问你的隐私的,我只不过是想...呃...那个....这个...”
看着米莉困扰的表情,不知为何,我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啊,米莉果然还是那个米莉,可能,这就足够了。
我笑着深吸了一口气,褪去了脸上的冷漠,在皮肤倍感灼热的刺痛中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
“...唔,抱歉,果然还是没印象呢...话说你刚才到班里找我时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啊,那个啊...没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我感受着从右侧传来的滚滚热气,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
“喂,米莉,干嘛一下课就匆匆忙忙跑出去啊?很叫人担心好不好。”
这时,一个身着校服的男学生小跑了过来。
“啊,阙天。”
...唉?
“话说这位是谁?你的熟人?”
被米莉称呼为阙天的人弯腰喘息着指了指我张口道。
米莉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不知道,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不清楚就追了过去,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啊,忘了上次的事了吗?”
看不清...
“唔,那,那次是意外,而且大叔也并不是坏人。”
“我们现在再说的不是那个吧,说的是你不顾轻重缓急,做事太过草率的问题才对。”
那家伙的脸,看不清...
“要这么算,这话也轮不到阙天你讲啊,上次早会时你不也不听我劝上台宣传圣战论被洛教授逮了个正着吗?”
“要我说多少遍那次是个意外!而且我有提前收集情报的!”
他是阙天...那,我是谁?
“失败就是失败,再怎么...啊,等等!你要去哪?!”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呼嗡——!!!
感官瞬间全失,就如同被飞驰而来的汽车所撞击一般,翻腾的气浪所化作的冲击波携带着不知名的残骸狂袭而来。
如果这是梦的话,请务必让我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