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你喜欢的去做就行,不用顾虑太多。】
之前的纸条,神崎拓也是这样回复水岛智树的。
原因很简单,水岛智树本质还是依靠直觉行事的人,布置得太详细,反而会弄巧成拙。
结果便出现了这一幕——神崎拓也也没想到水岛智树会如此直白。
志筑依里奈被气得浑身发抖,但最终还是没有发作,
“巧了,我也是。”她冷笑道。
这并非志筑依里奈冷静了下来。
在水岛智树说出那话后,越智真琴就宣告了她的失败。
“你可以爆发,但那时候就不是输掉一个人的问题了。”
为了剩下的可能性,志筑依里奈把怒气生生憋了回去,不过想让她给水岛智树好脸色看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哦,这就是你的本性吗?”水岛智树饶有兴趣地说,但志筑依里奈已经懒得理他了,埋头假装在看书。
一节课上下就输掉了两个人,而且剩下的下屋姬子和山本麻里菜都是难攻略的心机女表,即使自信如志筑依里奈,也难免有些急躁起来。
万幸的是,志筑依里奈也有自己的人脉,比如被真名抛弃的松浦由纪和岩城里香,就是她能争取的对象……这时候志筑依里奈突然想起,今天还没见到高城理惠过来找自己。
不知为何,志筑依里奈的心开始不安起来,想去找高城理惠,烦人的铃声却先一步响起。
她只好乖乖坐在位置,用line给高城理惠发去下课一起去洗手间的信息。
【没问题。】
高城理惠秒回。
志筑依里奈喜出望外,连忙扭头看向坐在前排的高城理惠,尽管对方并没有回过头来,但她悬起的心已经落下了大半。
(果然,小惠是不会背叛我的。)
上一个时空的记忆在脑中一闪而过,志筑依里奈的喜悦之色瞬间僵住了,但她很快就甩了甩头。
(我在想什么?那些事没有发生,小惠依然是那个小惠……没错,上一个时空只是意外。)
成功说服自己把那些有的没的遗忘到九霄云外,志筑依里奈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哼起小歌,露出充满期待的表情。
然而再期待,课还是要上的——
“志筑同学,回答下这个问题。”
糟糕,被老师点名了!
她站起来,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神崎拓也,然后……把答案说出。
“回答得不错。”
志筑依里奈得意洋洋地坐下,并且看向了神崎拓也,期待他夸奖自己。
不要误会,神崎拓也还没来得及写答案告诉她,她也的确连题目都看不懂,但不妨碍她答对——因为上个时空,老师也问过这个问题。
稍微有些区别的是,当时问的是神崎拓也……其实昨天的问题她也有印象,但难得神崎拓也肯帮自己,她便没有拒绝,而且当时她也留了心眼……像这样仅仅过去一天便有进步,做事认真的神崎拓也肯定会对她好感大增。
“志筑同学,顺便解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又来?
烦不烦?
考虑到自己现在是优等生的形象,忍住被人连续叫起的怨气,志筑依里奈再次起来,但入目就是记忆中没有的问题。
“啊,我……”志筑依里奈的自信和从容彻底消失了,她张开嘴,结结巴巴好一阵都没能说出个究竟。
最后,老师让她坐下,改由神崎拓也来回答。
“回答得不错,请坐,这道题的确有点超纲了,但只要理解了……”
超纲你还问!
志筑依里奈在心中喊道,把老师给恨上了,哪怕之后老师还是夸奖了她的进步……可她知道,只要不是全对就意味着她比不上那个冒牌货。
果然,山本麻里菜扭过头来,用讥讽的眼神看着她,还有那个满肚子坏水的下屋姬子……如果不是还在上课,她都想转身就跑了。
【不用羞愧,不知道很正常。】
神崎拓也丢来安慰的纸条,但不用想也能明白这句话的隐藏意思是“你不是另一个依里奈,不会很正常”。
实在太侮辱人了……但考虑到神崎拓也的本意是好的,志筑依里奈忍住了。
下课铃声响起,如释重负的依里奈迅速走到高城理惠的座位旁。
“小惠,我们快走吧。”
“嗯。”
高城理惠轻点头。
也许是志筑依里奈太急于逃离这个让她尴尬无比的教室,所以她没有注意到,高城理惠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
“依里奈,我们这是要去找由纪和香里?”
在走廊走了一会儿,发现去的不是洗手间的方向,高城理惠问。
这的确是志筑依里奈的打算,她也知道她们正处于绝交的状态,但为了获胜,为了尽可能争取到喜欢自己的人,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想过了,小惠,我还是想和由纪香里复交吧。”
再说,凭她对高城理惠的了解,只要她稍微坚持一下,对方一定会迁就她的。
“我不想,也不希望依里奈你这么做。”
志筑依里奈这才发现自己的闺蜜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丝厌恶之色。
“小惠,你说什么嘛,我们四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很快乐的吗?”她强颜欢笑,试图说服对方,“当初的确是我提出的绝交,但那时候其实是我考虑不周,我只顾着考虑自己了,可是小惠你一定不想——”
“够了!”高城理惠喝道,一开始她还能忍受,但听到后面那些话,她立刻就火了。
看见愤怒的高城理惠,一度被自己刻意遗忘的记忆再度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呵呵,依里奈你若是还想和我当朋友的话,那就去向神崎拓也告白吧。
“哎呀,对不起,不过这都怪你和那些优等生走得太近了,这是对背叛者的惩罚。
“我改变主意了……你去甩掉神崎拓也,当然,和上次一样,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还有就是要给神崎拓也一巴掌。”
要问上一个时空是谁迫害她最多,欺负她最狠的……志筑依里奈的答案不会是迷妹三人组,而是自己的好友高城理惠。
她家里出事之后,高城理惠对她的态度就迅速改变了,肉体上欺负她还是好的,还让她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幸运的是,神崎拓也帮助了她,答应假扮成她的男朋友。
可惜这一举措带来的影响是深远的,迷妹三人组觉得她配不上神崎拓也开始排挤她,之后高城理惠的欺凌也变本加厉,志筑依里奈差一点都要绝望了,幸亏有“那人”一直在鼓励她……
来到这个时空,她本以为自己能和高城理惠保持原来的关系,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志筑依里奈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恐惧说:
“小惠,那时候的不是我……”
但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我知道。”
“我才是真正的依里奈,你一定要相信我!”这种情况前面出现太多次了,志筑依里奈急道。
“我知道。”高城理惠始终一脸冷漠,“正因为如此,我不能再让你胡作非为了。”
啊。
输了。
连小惠都输掉了。
“连你都不信任我吗?”
她哀求道。
“我……永远都是相信依里奈的。”
哈哈,和神崎拓也等人如出一辙的回答。
眼里都没有她,只有那个冒牌货。
连番的打击下,志筑依里奈发现自己再也愤怒不起来了,她惨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等下,依里奈。”高城理惠上前抓住她的手,“不要做傻事!”
她很是紧张,但志筑依里奈很清楚,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这副身体,以及设定上的“另一个人格”。
所以志筑依里奈甩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她没有去自寻短见,而是跑到厕所里,发出歇斯底里般的笑声。
“蠢货,你的担心是毫无意义的!”
她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是“志筑依里奈”的身体,无论怎么损坏怎么痛苦,都影响不到那个冒牌货,高城理惠的担心是多么滑稽可笑,多么没有意义。
待把她当成疯子的学生都跑出去后,志筑依里奈一个人趴在洗手池前,又哭又笑。
……
志筑依里奈回到教室时,越智真琴已经帮她调整好了仪容,让她看上去和平时一模一样——虽说神态无法骗人,但也没谁关心她的心情就是了。
比如说那边,高城理惠见到她什么事都没有,不禁松了一口气,随之不再关注她。
再比如渡边朱乃,看到她还是她,失望之情展露无遗。
还有一直怒视着自己的山本麻里菜,假惺惺关心自己的下屋姬子,把她当笑话看待的水岛智树……在这些人眼里,她永远都不如那个冒牌货。
“放弃了吗?”
风声响起。
志筑依里奈不回答。
只是默默坐在位置上,听课,混时间……转眼便到了午休。
“依里奈,我们一起吃饭吧。”
志筑依里奈没有拒绝,但她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带便当。
“依里奈,忘记带便当了?我分一点给你。”
“那我也分一点。”
在山本麻里菜的带领下,小圈子的每一个人都分了一些食物给她。
哪怕是最讨厌自己的渡边朱乃和水岛智树。
当然,他们的好意是为了那个冒牌货。
不,那个冒牌货真的是冒牌货吗?
在这些人眼里,她才是冒牌货吧?
话说回来,界定冒牌货和正品的标准是什么?
连家人都把冒牌货当真的时候,她真的还能算是正品吗?
待志筑依里奈从失魂落魄中恢复过来,午休和下午的课程都结束了。
其他人似乎都对她这个冒牌货没有兴趣,早早就离开了,唯有下屋姬子留了下来。
“依里奈,今天可以带我去你打工的地方看下吗?”
志筑依里奈的怒火再次升腾。
她都已经输得麻木了,居然还不放过她,还想把仅剩的打工地点也一并破坏……
“你太过分了。”
她咬牙切齿,双目通红。
“不,我……”下屋姬子被志筑依里奈那充满憎恶之色的表情吓到了,但还是鼓起勇气说,“我只是想参观依里奈的打工地点,如果可以,我也想去应聘,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心虚……志筑依里奈怒气渐渐消散,脸上绽放出笑容。
“原来如此,对不起,我怪错你了。”
当然,这只是装出来的。
志筑依里奈已经不去考虑什么输赢了。
她只知道——你想看她出丑?好,那就来吧,谁怕谁!
是的,她现在想的只有争一口气。
她要让下屋姬子知道,就算她不是那个冒牌货,也能做好!
……
“志筑,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一个半小时后,店长在休息室里如此对志筑依里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