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楚清婉的郡主气场震慑了她们,也许是想到了洛泱背后的帝师府,小姐们都纷纷不语。不管是帝师府亦或者是楚清婉背后的淳王府,她们都惹不起。两家都是出了名的疼女儿。要是让人家知道了有人惹了他们女儿,还让他们女儿受了委屈……那些说洛泱不好的小姐们都抖了抖身子。要是只为了图一时说话畅快就惹怒了两家,她们怕是得被父亲在族谱里除了名,然后撵出府邸。
倒不是她们把自己父亲想得这么不近人情,而是她们对她们的父亲太了解了。如果有一家的女儿在宫里得了点宠,她们的父亲肯定会把她们当成礼物一样打扮漂亮,然后双手捧上。哪怕是宫中最不受待见的连皇帝年都没见过的才女更衣,他们也不会犹豫。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损失不过是一个女儿罢了。要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受了几次宠,那他们的父亲只会贪得无厌的继续送女儿。在他们眼中,她们不过是能更好的笼络人且能省去不少银子的工具。最多的,有那少得可怜的愧疚之情不过也是一句“囡囡,你长这么大了,也该为家里做些什么。你这么懂事应该体谅为父的苦衷啊。到了那里多替你们父亲说说好。”
所以,当有了淳王和洛帝师那样的父亲会让她们心里极度不平衡。像是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天平突然向一端倾斜。为什么?本来每个女子都是一样的命运,一样的结局。都要被父亲送出去谋利益的,最大的差距不过是可利用性的大小而已。为什么她们要被仁义道德压垮,要念及父女感情。她们要被送给那些大腹便便,头发没几根少得都可以出家,年纪能给她们当爷爷的人。好一点儿的也不过是嫁给年龄稍微小一些的显贵之人。自古有多少被辜负了感情和信任,最后一封休书不知何处。她们恨,明明她们给她们的丈夫带去了地位和财富,最后却被宠妾灭妻,冷宫红颜枯骨。在未及笄时要算计着同龄的姐妹不被后宅遗弃吞噬,长大嫁人后又要算计妾室,保护自己的孩子。她们没有一刻是为了自己而活。
世界多有不公,每个人的出生就代表了差距。她们都懂。可是哪怕这样的用一个最肮脏的词汇去侮辱形容一个人,不会给她们带来任何好处,但她们就是不甘。就好像她们这样的去羞辱一个人,那个人真的就像是她们言语出来的那样不堪。这会让她们扭曲的妒忌减少,强行给自己找回那些早已四分五裂,拼凑不齐的自尊。会让她们自己觉得,那个人不如自己。可是到底比不比得过自己谁都知道,连她自己都有知道其实。那不过是一些人常常给自己编写得冠冕堂皇去伤害一个人理由罢了。答案和道理大家都懂,只不过安慰自己的理由变成了"大家都是如此的。人类本来就是深爱着自己的,每个人都是这样为了自己的。"
楚清婉替自己姐妹说话完事感觉身心舒畅。而整个大殿在平阳郡主(楚清婉)的话语结束后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她们都在思量楚清婉的话。她们不甘地想反驳,可是对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她们无品无极。没人敢反驳,也没人傻傻去当出头鸟。说得再多也不过是她们不想惹也惹不起罢了。
高位上的沈梦姝不悦地看向楚清婉。这个庶民是在她的宴上砸她的场子?真是可笑。
受惯了追捧和尊荣的沈梦姝自动将大殿里的闺阁小姐们代入她南荒的官员女儿,而她是高高在上受帝宠的清月郡主。
她刚要开口呵斥楚清婉,大殿的门就被人推开。
门被推开的刹那,无数的光也从少女的身后聚拢洒入殿中。少女穿着玄色的裙子,带着光,走了进来。
洛泱刚进去大殿,就发现诡异的气氛。但她没多说,只不慌不忙地向楚清婉行礼。"平阳郡主万安。"然后淡淡地朝着沈梦姝说了句"南荒的清月郡主,久仰了。"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恭维的话也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洛泱刻意的先给楚清婉行礼,再给沈梦姝问好。当众打了沈梦姝一巴掌。还特意将“南荒"两字咬重。告诉众人,她不过是南荒的郡主而已,她们元漠的郡主在那里。
沈梦姝气的脸色铁青。她咬牙切齿地质问洛泱道"放肆!见到本郡主不给本郡主磕头行礼,既然还敢对本郡主不敬。你们元漠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吗?!!"
自沈梦姝出生以来,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她小时候就是皇后宠爱的侄女,皇帝宠爱的郡主。性格也是越来越娇蛮任性。
洛泱理都不理沈梦姝的斥责。而是先旁若无人的找到楚清婉的位置坐在她旁边。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才抬头看向沈梦姝。这是她进殿看沈梦姝的第一眼。
她挑唇浅笑。"郡主怕是担不起我的磕头礼呢,民女在皇宫遇见陛下都没行过如此大礼。倒是郡主比我们元漠的皇帝还要尊贵。也没有那国的规矩是不会皇帝行礼,得给郡主磕头的。再来就是郡主说民女不敬您。民女怎么不敬呢,您得好好跟民女说说。这不敬之罪从何而来?至于规矩……"洛泱浅抿一小口茶,笑着说"郡主也知道自己是南荒的郡主,您也该明白自己是在元漠,而不是自己的南荒。入乡随俗嘛。郡主既然来了我们元漠就得遵守着我们元漠的规矩。若是郡主不习惯,民女可以讨嫌地去找陛下给您安排个宫中的教导嬷嬷。省得郡主失礼了被人当做南荒的礼数既是如此,若有人传了闲话对您和南荒都不好。郡主您说民女此言是否对?"
身旁的楚清婉听着洛泱不留余地地给沈梦姝挖坑都快笑死了。特别是沈梦姝有苦说不出的吃瘪模样。楚清婉简直崇拜死洛泱了。风轻云淡地说着毒话,把人怼得一个字说不出来。实在是太帅了。
沈梦姝气得呼吸不稳,整个人都在颤抖。下不来台的丑状和打量过来的戏谑眼神让她恨不得扑过去抓花洛泱的脸。她算是见识到中原女人的难缠了。一堆的罪名往你身上扣。比她们南荒的女人还对付。
倒底是谁先乱扣的罪名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沈梦姝和洛泱的初次交锋就已经输得毫无脸面。
沈梦姝看见洛泱跟没事儿人一样坐那里吃吃喝喝,就呆不下去了。草草了结了宴会便往驿站赶。
相比于沈梦姝输的一败涂地,洛泱倒是没被任何影响。原本她料想的场景是赶回去被一群人骂甩脸色不识好歹。还要应付沈梦姝的咄咄逼人。现实倒是比想得好解决。骂她的未听见,沈梦姝自己却是先沉不住气了。
“北夷太子到——”殿外响起太监尖锐地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