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那种能量侵染，你那个幻象的性格瞬间被替换成了‘狄拉特认为的你的性格’的话，倒也不用这么麻烦。但是它偏偏发生了，还造成这种情况。”
“……我知道这次是我搞砸了，我承认是我不好，所以不要那样看着我了。”莉莉亚娜把头一偏，躲过艾莉克希娅控诉的目光。然后她就这么闹别扭一般偏着头，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再动弹。看样子，短时间内如果艾莉克希娅不说点什么，她是不会把头转回来了。
看到她这样子，艾莉克希娅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我们就先不谈这件事情好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撑着沙发，有些无力一般往后一倒，靠在沙发上说道：“如果狄拉特能对此没有意见的话，那我就没有问题了。”
莉莉亚娜哼了一声，这才把头转回来。不过看她那眼神有些游移的样子，显然心里也并不是岁的这件事毫无感触。
“要是这样的话，狄拉特醒来之后还会记得你施展这个魔法时所看到的内容吗？”见莉莉亚娜这个样子，艾莉克希娅也只好轻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说的哪些内容，我从你刚才的语气来判断都可以说得上是很绝望的情况。”
艾莉克希娅也低下头，双手交叠放在唇边，低语道：“更别提她还是被精神魔法暗示了，这一切对她来说都与真实发生的情感无异……我无法想象她要如何面对这一切。”
“我知道这种经历会让人很不愉快，但是我也清楚，这种事情一旦走出来，之前所经历过的一切就完全不算什么。”也许是想到了什么，莉莉亚娜的面色变得很平静。她淡淡的说到：“所有的情感波动经历，都是因为现实发生的事情跟自己的期望有差异而导致的。而就像是适应性一样，这种事情看得多了，也就会发现，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心理上的伤痕，一旦痊愈了的话，那么心灵就会变得更加坚韧。”
“但心理上的伤痕是最难痊愈的，我相信你也懂这一点吧。”艾莉克希娅同样淡淡的回道。见莉莉亚娜并没有对此反驳，她也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道：“说实话，我想让狄拉特能够体会到，这世界上其实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所以我才会带着她出来，然后到这里来。我只是觉得……像她这样的人，只是被动的被环境所侵染，最后变成了这样，完全淹没了自身的意志……如果只看到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丑恶的一面，那这世道也未免太过不公了。”
“也就是说你想救赎她喽？”不知道是不是艾莉克希娅的错觉，莉莉亚娜的语气似乎戴上了一丝嘲讽。但是当她看向对方的脸时，却发现莉莉亚娜只是这样看着她，没有任何悲喜的表现。而利利亚娜就这么保持着这个意味难测的表情，继续缓缓地问道：“你知道这世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现在虽然是战争休眠期，这城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是这么美好，欣欣向荣……但是你可曾意识到，这里可是圣城，是三大帝国中心的区域，这里的学生也有相当一部分，身份非富即贵。整个人类国度的资源都在不断地往这里倾斜，这才塑造了这美好的假象……而长期处在这种环境，是不是甚至让你觉得，你可以判断自己就拥有拯救其他人的资格了？”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艾莉克希娅看着莉莉亚娜，沉默了一小下，说道：“但我并没有说过要拯救她，我也没说把自己看的多么圣人。跟你想的正好相反，我恰恰只是想这么做而已。你说这里是最繁华的地方，所以看不见破败，这个我懂。因为我看见狄拉特的时候，就看到了在那座城里时不时都能看到的，几乎无处不在的奴隶，也看到了那些没有用以维持的生计，所以只能拿命去跟魔兽拼搏，用生命去换取活下来的资格的人，而我只带走了狄拉特。”
“所以我并不是想去拯救什么，而是我觉得，如果我能这么做，我想这么做，而且，我这么做还能够使得另一个人的生活更好的情况下，我就会去这么做。如果看到她变得能开心地笑，那么我觉得，我也会感到心里似乎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充满。而这种充实的感觉，是我一直以来从未感受过的。”
“我知道我是为了自己，并且从未否认过。”
说到这里，艾莉克希娅直视着莉莉亚娜的双眼，这么用宣布一般的口吻说道：“你可以说我自私也好，伪善也罢。但是我就是觉得，如果能让她发自内心的笑出来，这没什么不好。”
莉莉亚娜就这么安静的听完了艾莉克希娅的话，然后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对待问题似乎有些太过严肃了，不过我倒是不讨厌这种性格。”莉莉亚娜的眼神柔和了些，那种眼神，似乎是透过艾莉克希娅看到了什么别的东西。停顿了一会儿，她悠悠道：“为了他人的自私自利，没什么不好。看来你也不是那种看不见情况的滥好人，这倒是让我省心了。”
“你以为我有多幼稚啊？”艾莉克希娅忍不住眼角抽了抽。
“毕竟你看上去就这样，而且又固执。”
“那是有原因的。”
艾莉克希娅简单的说了一句，然后就看向了楼上的方向。
至于她说的是哪一方面，就留给莉莉亚娜自己想吧。
就这么呆了一会儿，整个房间里也只有魔导灯的声音偶尔低沉的轻微作响。外面的天色早就已经黑透了，已经是正常人会感到困倦的时刻。
艾莉克希娅是早起，而且又工作了一天，接着又经历了提心吊胆的大起大落；而莉莉亚娜是全力的细微操纵了一个传奇魔法，又在近乎无序的魔力编排中又力挽狂澜。
换任何一个正常人来，无论是体验了这两人任何一个的经历，恐怕在这会儿紧张劲儿过去，猛地冷静下来之后，都会感到倦意上涌，瞬间就倒下来吧。
但是这两人都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就这么等着狄拉特苏醒过来。
莉莉亚娜身为魔瘾者，又有着那种数次绝望的经历，在自己精神疲惫时依然保持清醒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艾莉克希娅则已经习惯了等待。本来睡觉什么的就是毛毛灰，现在在狄拉特昏迷的情况下，她自然也不可能感觉到困。
至于明天的课程？
早就准备好了，就算一夜不睡觉，她也能照常去上课。
而且，狄拉特的情况她确实也看过了，该做的也都做过了，现在除了等她自己苏醒，也没有其他的做法。
她可不是那种不分场合就陷入癫狂状态的神经病，在清楚了事情经过之后，她就会选择最为适合的做法。
起码大多数情况是这样。
在等待的百无聊赖中，莉莉亚娜抽空看了一眼艾莉克希娅，发现她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双眼有些无神的发着呆。
她想了想，刚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本来还打算提醒这小丫头去睡觉，但是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疲惫的影子。不如说，现在的话，从她的脸上似乎看不出来任何表情的影子了……
这让莉莉亚娜心里又证实了一些东西，随即就也转回目光，跟着一起发呆。
在又等了不知多长时间后，外面的天似乎已经能看得到一丝亮光了。
“丫头。”莉莉亚娜终究还是开口道，“你一夜不睡的话，没关系吗？”
“我不困。”听到莉莉亚娜的声音，艾莉克希娅的眼神恢复了神采。她又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钟，向莉莉亚娜说道：“而且现在也快天亮了，到时候我就必须要去上课。如果到那时她还没醒的话，我就得先走了……如果是这样，等狄拉特醒了以后，能麻烦你再通知我一下吗？”
“这自然是没问题。”莉莉亚娜随口应道，“不过，你真能沉得住气啊，完全看不出来昨天夜里的慌张样子。”
“因为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这么说完，艾莉克希娅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纯粹的等待并没有太大意义。要说最令我害怕的，是未知和无能为力。”
“很新颖的想法。”似乎是没料到这种说法，莉莉亚娜有些惊讶：“我现在肯定了，你绝对不止你看起来的这样子。”
“随你便吧。”艾莉克希娅嘟囔道：“反正更我也对你的求知欲无所谓……对了。”
她说着忽然锤了下手掌，在莉莉亚娜询问的目光中说道：“我老哥……要我跟你说，直接教我你的拿手好戏，还说他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但是那种想法并不适用，直接交给我就行，为什么的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原来是这样。”莉莉亚娜的目光瞬间波动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于平静。“可以啊，那我就教你我独创魔法好了。”
“咦?”这么爽快的态度倒是让艾莉克希娅有些吃惊：“这可是你的独创魔法，你就一点都不——”
“当然不会。”莉莉亚娜轻描淡写的说道：“因为很多人都知道我这个魔法的运行原理，像是那些听命于帝国，追着我不放的走狗们，这种原理，都已经基本上被他们在一次次的战斗中摸了个大概。”
“但是这到现在还是你的独门绝技？”艾莉克希娅无视了对方把传奇称作走狗的这一态度，抓住了她这句话的重点。
“嗯，没错。”莉莉亚娜睨了她一眼：“因为其他所有想学这招，并且尝试过的生物，无论是精灵，人类，还是兽人……要么废掉，要么死了，无一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