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军队用加了料的窝窝头恶整一顿，以张三为代表的死囚们算是彻底夹起了尾巴，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货色谁手头没沾过几条人命？他们都知道死从来都不是最可怕的结局，生不如死才是这世上最难熬的折磨。
在这座刑军大营里，掌握着神药渠道的军官们就是拿着鞭子的牧人，囚犯配合得好便多赏几块神药给他们一点甜头，谁敢扎刺就断他三天药，等从小黑屋里放出来那形容枯槁精神崩溃的模样就连张三这等浑人看着都胆寒。
一周不到的功夫，数千名穷凶极恶的死囚就被神药驯化成了指哪儿打哪儿的猎犬，这个结果上报给林源非但没能让他高兴反而令其愈发忌惮背后的知识圣殿和自由教会，并严令务必杜绝此物进出临邱的渠道，不管是谁只要在没有官府允许的情况下碰了这玩意儿，无论情节轻重一律处死！
林源的做法毫无疑问是谨慎且正确的，可惜六国之中并不是每个国家都有他这样的大才也不是每个国家都像临邱那样暂时还没被逼迫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比如在北边承担着荒原蛮子随时南下压力的北原，再比如已经丢掉了半壁江山的金山，他们对于神药的使用就远没有临邱来得谨慎，为了守住国土为了维持主权当然更重要是为了保住国君屁股底下那张龙椅，神药从输入这些国家开始就遭到了大规模滥用，要不是圣殿那边产能才刚刚起步供应量不足，两个国君恨不能给全国百姓都喂一口这玩意儿。
神药滥用导致的最直接结果就是，陆祁丰和巴图鲁的军队在前线遭遇了重创。尽管有西方阵营紧急提供的大批新式武器，使用武器作战的始终都是人，一个正常人是做不到连续几十个小时作战还能神采奕奕悍不畏死的，尤其是北原金山两国已经进入了完全不考虑后果的全面动员状态，其总兵力早就超过了草原汗国和陆家在前线能够部署的力量。
当然，靠嗑药推进战线的一方同样不是没有付出代价。一场持续几十个小时的疯狂攻势之后往往会有成百上千名士兵因为心力衰竭直接猝死，剩下那些士兵的体能和精神状态也会大幅下降成为不得不暂时休养的废人。
但此时东方阵营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能将战线推回去就是把全国的男丁都打光他们的国君也在所不惜，已经魔怔的金山王甚至在某些地区的男人被征发一空之后“开创性”地开始将女人也给拉上战场，反正热兵器已经很大程度上拉平了男女之间的体能差距，只要会装子弹能扣动扳机，在金山王眼中你就是一名合格炮灰。
金山王如此不计后果的进攻让陆祁丰接连吃了十几场败仗，迫不得已下他只能拉下面子求助于正在努力稳定国内局势的洛清流，可洛清流那边说实话也没啥好办法，沧澜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陆军强国，之前是跟沧澜王打内战还能依靠西方阵营的支援击退其他国家的干涉军，现在战线推到金山境内失去了本土作战这个优势，沧澜陆军刻在骨子里的孱弱就不可避免地凸现出来。
如果是在少校那个机枪遍地走的时代，精神药物能造成的效果还不见得有那么夸张，可惜如今还是那个步枪为王的准一战科技水平，只要敌人冲得够凶够快，防守战线的士兵来不及打空一个弹匣就得面对堑壕肉搏战。
结果就是沧澜陆军的支援非但没有起到陆祁丰期望中的效果，反而在接二连三的失败中暴露出沧澜人在传统陆军战场上的诸多不足，比如用金钱募集来的士兵士气不稳定、缺乏吃苦耐劳的精神以及指挥官阶层在面对高压战场时屡次三番的决策失当。
说白了就是习惯打海战的沧澜没那个陆军传统，所以从官到兵在面对突发状况时都无法正确应对，之前在保家卫国时这些缺点还能被掩盖，现在换成客场作战没了本土加成就原形毕露了。
见状不妙亲自去前线督战也没能挽回颓势的洛清流无可奈何，只能又双叒叕一次向伊莎贝拉发去求援。
洛清流并不知道的是，在她写信求援之前伊莎贝拉的援军就已经在中途了，只不过这一次来自西方阵营的援助不是那些南方雇佣兵，而是来自约维克本土智慧教会新鲜出炉的最新科技成果。
“导师，我们把这种东西用在凡人的战场上真好吗？”沧澜首都附近的外海上，一支从朴茨莱顿出发的舰队正在全速向东开进，为首的旗舰上站着的却不是笃信龙王的水手而是智慧之神照耀下的智慧学士们在忧心忡忡。
“小子，你要记住一件事，罪恶的源头从来都不是武器本身而是使用武器的人，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些发明枪械的人发明刀剑的人是不是都有罪，人类是不是只能用拳脚来保护自己？”弗利茨大学士的光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真正让一众学徒们恐惧的却是他眼中理性的冷漠。
作为一名为了追求真理可以抛弃一切的资深炼金术士，弗利茨从来都不是个悲天悯人的“圣人”，在他的价值观中东西造出来就是给人用的。从空气中提取固氮用来供养无数张嘴的化肥，又或者从盐水中提取出来氯气装进炮弹，二者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即便自己不做迟早有一天也会有后人去做。
这个人坚信人类进步的脚步永远都不会停止，道德可以成为矫正和参考但绝对不能成为限制科技进步的桎梏。早在枪支和火炮被发明出来的时候北方联盟内部就有一股思潮泛起，那些以曙光信徒和自然信徒为代表的圣母心认为武器的进步导致人类互相屠杀的效率大大增加，这种“进步”还不如没有。
弗利茨就想问问这些人，难道说人类在使用冷兵器的时代世界就很和平吗？从大洪皇朝崩解时的生灵涂炭到大陆中部诸神混战的血流漂杵再到狮鹫王国内部封建贵族之间无休无止的低烈度冲突，有多少本该为这世界进步做出贡献的生命不明不白地死去？
莫不如说正因为武器的杀戮效率得到了进步，那些野心家们在掀起战争时才会变得更加谨慎，那些仗着自己勇力过人就横行无忌的匪盗才不得不收敛凶相。
所以弗利茨特别喜欢柯尔特家族给自家左轮手枪做的那句宣传语：“柯尔特，让世界众生平等。”
现在那个该死的自由教会又在试图摆弄天平用药物制造出来一批试图违反自然规律的怪物，那就别怪我们智慧教会强势出手拨乱反正，重新将有情众生再次拉回到同一条起跑线上。
另一边，匆匆忙忙自前线赶回的洛清流站在码头上翘首以盼着好友发送来的支援，在求援信发出去不到一天便收到援助即将抵达的回信让她意识到伊莎贝拉那边应该是已经提前知道了什么才会急着将援助往自己这边送，想必随船而来的就应该是能够帮助她绝地翻盘的重要筹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