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跟这些人一比我都不知道谁看起来更像是死刑犯了。”当曾伯涵率领的刑军来到前线与金山军汇合的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些“友军”给了临邱人以极大的心理震撼。
长期时间的过度用药和营养不良导致金山军中的士兵个个瘦骨嶙峋精神状态却异常亢奋，一支军队应有的纪律在这里已经荡然无存，因为金山王生怕那些率兵的将军们造自己的反也以家属为要挟强迫他们用药，在大家都是瘾君子的情况下规矩算个屁啊？
就这样在前线跟洛陆联军鏖战的金山军已经沦为了少校那个世界“双枪兵”，抽上神药他们就是悍不畏死的突击队，断了神药他们就是一群比大鹅组织度还低的废物。
这些人的生死如今完全操持在金山王一念之间，在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无法脱离神药的控制之后整支军队从上到下也摆烂了——只要药不停，金山王让他们打谁他们就打谁，部队没有补给了也不管当地是谁的控制区直接纵兵去抢，老百姓敢反抗哪怕是自己的亲朋好友照样格杀勿论。
对此曾伯涵和左朴存脑中顿时浮现出四个大字，“率兽食人”。
眼下的金山国就是一支由不计代价的疯王率领的野兽大军，但凡是还有理智且有能力逃离的金山百姓早就逃往了陆家控制区或沧澜国，而在那被他们抛弃的故乡背后则是人间地狱般的焦土，在那里生产关系完全崩溃社会秩序更是不复存在，唯一留下的就只有金山王对权势的执念和累累白骨。
“呵，至少我们不用担心金山国的问题了。”眼睁睁看着曾经多有龃龉的邻国变成这幅样子，曾左二人愈发确定这狗屁的神药绝对不能在临邱流传开来，不然同样的悲剧迟早会在他们自己的国家发生。
但是对于刑军里的死刑犯尤其是张三这种提前知晓了内情的家伙来说，混乱的金山国简直就是独属于他们的天堂，在这里无论他们做下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那都是追随社会主流，既没有官府撵在屁股后面追究责任，也不会有受害者老乡来找他们拼命。
张三已经在幻想着等任务完成之后便带领一批自己精挑细选的“同志”脱离刑军找块风水宝地落草为王，如果运气好点他甚至能够推翻那个疯癫的金山王取而代之！
不过在做那些春秋大梦之前，张三首先要跨越的关口就是怎么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活下去。
洛陆联军肯定不是吃干饭的，要不然当初也不至于把金山国的半壁江山都给打下来逼得金山王不得不采用如此极端的手段。虽说神药的大规模应用使得陆家军节节败退战线已经撤到了上次大反攻之前，支援陆家军的西方阵营这不已经送来了秘密武器给他们翻盘么，虽然张三那也拿不准西方阵营提供的秘密武器究竟是什么路数，但他敢确定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物。
毕竟在张三的世界观中，能够遏制暴力的只有更凶残的暴力，批判的武器永远战胜不了武器的批判。
因为金山军的前线指挥官那边精神状态很不美观，曾左二人只是简单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商量一下防区划分后便匆匆告辞，比起跟这个三句话里面有两句半听不懂的将军了解战场状况，还不如他们亲自到前线去看一眼。
等曾左二人换上低调的衣服来到前线视察，出现在眼前的陆家军防线令二人都是眉头紧皱。
作为接受武器支援和军师培训的西方代理人，陆家军的军容军纪基本上是跟约维克市民卫队对标的，哪怕在那些吸了神药的疯子冲击下最近连连吃败仗，但每次失败后陆家军都撤退有序兵员损失并不严重，而且金山王的疯狂令陆家军从上到下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绝对不能再把自己的国家交给那个疯子统治了。
因此屡战屡败的陆家军依然是一支有信仰有纪律的现代化军队，他们的战壕防线都是按照王国陆军操典一板一眼布置出来的，从火力支撑点到交通堑壕再到前线散兵坑整体分布错落有致，互相之间层叠交替掩护同时又能确保兵力与物资流通顺畅，哪怕前线阵地一时被突破，撤退的部队依然可以立即进驻后方修筑的预备阵地重新组织反击，事实上就连现在金山军的驻地都是他们从陆家军手里抢来的。
这，才是一支正规军应有的样貌嘛！对比了一下陆家和金山军的军容军貌，曾左二人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到底哪边是王师哪边是叛军。
事实上别看金山军捷报频传陆家军屡战屡败，实际上金山军的每次“大胜”付出的都是数倍乃是十几倍陆家军的伤亡，这种皮洛士式的胜利再持续那么几次，就算金山王手里的神药储备依然充足，恐怕金山国也没办法提供那么多廉价炮灰给他去挥霍了。
“怎么样，觉得金山还有赢的机会吗？”考察归来的路上，曾伯涵跟左朴存苦笑道。
“赢？赢个屁！”左朴存把嘴一撇，“照这样再打下去短则半年多则一年，金山迟早国将不国！这狗屁神药虽然害人不浅，那金山王才格外不是东西，就连我这个敌人都觉得金山国在陆家的治理下肯定比在他手里合适多了。”
“是啊，如果金山国内还有民心这玩意儿存在的话，恐怕所有的民心都已经倒向陆家那边去了，我们这就是助纣为虐啊。”曾伯涵闻言轻叹了口气。
附带一提在这边世界的历史上也有位纣王存在，按血统算是洪末帝的爷爷，曾经无视国内频发的自然灾害强行征发大量劳力翻修洪都最后逼出来一场席卷全国的农民大起义，当时的人们都觉得此人残暴不仁视百姓为刍狗，就连接他班的儿子都给老爹冠了个“纣”的千古恶谥以平息民愤。
不过结合洪末帝和老狮鹫王的作为，这位洪纣帝的作为很难说不是为了给孙子向诸神掀起反旗打基础，那位忍痛卖老爹的大孝子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而且跟如今的金山王比起来，洪纣帝的作为已经算是相当之克制了，东方阵营为了内部团结不还是只会在私底下说点悄悄话从来不会在外交场合谴责他的倒行逆施？历史不过是个让人随意打扮的小姑娘，决定一个政治人物风评好坏的从来都不是朴素的大众道德而是史官屁股的位置。
无论金山王如何疯狂，只要这老小子还没疯到对临邱下手他就依然是临邱国“坚定不移”的盟友，哪怕只是为了国家的续存着想，临邱也得捏着鼻子支持这个恶臭的反人类政权继续在前面帮临邱挡刀子，不然下一个发疯的大概就轮到临邱王了。
如果换成林源亲自来金山看到这里的惨状，他大概会被自身强烈的道德心给恶心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好在不管是曾伯涵还是左朴存都不算那种悲天悯人的性格，曾伯涵是从小在商界摸爬滚打见惯了社会底层的黑暗面，左朴存则是天生性格冷硬缺乏同理心，两人只是基于自身的道德标准小小地批判了一下，之后该吃吃该睡睡。
要不然林源为啥要推举他俩率领刑军来金山国打仗呢？因为这破工作但凡你有一副好心肠那就干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