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两位大人，以上就是属下从战场上得知的消息。”从那片人间地狱侥幸脱身的张三一路连滚带爬逃回曾左二人设在后方的指挥所，在接受完应急治疗之后汇报了自己这次玩命换来的收获，只是因为面部和呼吸道被毒气严重烧伤，他每次说话都疼得龇牙咧嘴。
“世间居然有此凶器，金山国这是完蛋了啊。”尤其在听说金山军派出来的五万人近乎全军覆没的时候，饶是对金山没什么好感官的左朴存都不由得发出了哀叹，再怎么着那都是五万条人命啊！
“完蛋的何止是金山？如果不能找到破解这种新兵器的应对之法，我们临邱迟早也要走上他们的老路。”见惯了战场血腥的曾伯涵倒是没有为那五万人的伤亡有什么动摇，他更担心的是同样的兵器丢到临邱人头上时候他们该怎么反抗。
“对了，二位大人，属下在逃回来的时候身上实在疼痛难忍，所以就找了个小水洼清洗了伤口，发现用水洗干净之后疼痛果然有所缓解，不知道这对两位有没有用？”这时候张三适时地插了句嘴。
“哦？”曾伯涵听到这话眼前一亮，“你带回来的消息已经足够多了，本官自然会信守承诺放你和你选定的人离开，不过看你身上伤得不轻，是在军中继续将养些日子还是直接走人，你自己来定，拿着这块令牌军中你就进出自由。”
“多谢大人！”欣喜若狂的张三小心翼翼地接过令牌，在拿到手的那一刻他知道这次赌对了，作恶多端早就应当伏法的他靠着灵活的头脑和过人的胆气给自己挣来了人生中的第二次机会。
“好了，退下去休息吧。”不想再搭理张三的左朴存挥挥手将人打发出了军帐。
与离开的张三擦肩而过进来的，是之前治疗过他军医和一个看起来就不像善茬的神秘人。
“怎么样？你先说。”曾伯涵伸手指向那个军医。
“大人，凭小老儿三十年治病救人的经验，我军士卒受到的伤害应当是某种酸蚀烧伤。”被点名的军医拱手回答。
“酸蚀？”两人闻言都是一愣，显然他们都知道酸蚀是什么意思。
别以为东方没能率先发展出热兵器就说明东方科技落后，有着大洪皇朝千年传承遗泽的他们只是把自己的科技树给点歪了。在洪末帝因为弑神失败亡国之后分裂出来的东方诸国掌权者不敢再奢求成神，于是他们转为炼丹服药寻求长生，这一新兴行业将东方所有从大洪分裂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化学人才全都吸引了过去。
为了给自家君王寻找长生丹药，东方诸国的炼丹师们那是什么玩意儿都敢往炉子里面扔，结果就是硬生生靠穷举法建立起了一套玄之又玄的独特化学知识体系，而酸作为最常见的溶剂之一自然也被广泛采用，再加上血迹斑斑的炸炉事故和那些吃丹药把自己给吃死的君王们以身实践，各类常见酸性物质的性质早就成为知识分子阶层的大众常识。
不过在东方人的固有印象中酸普遍都是液体，而联军的毒气弹打出来是气态的，所以曾左二人才会诧异这些毒气弹造成的并非中毒而是酸蚀效果。
但是印证一下张三刚才的证词事情好像确实这么回事，因为炼丹师们在出现实验事故不慎接触酸液时最常见的应急处理手段就是用大量清水冲洗。
“既然知道那诡异兵器是怎么致伤的，你可有什么好的预防办法？”当然他们理解归理解，具体怎么预防还得问专家。
“根据小老儿的观察，这东西的毒性主要作用在眼口鼻和肺腑，口鼻这边可以用浸水的毛巾包裹能起到一定预防效果，但是眼睛嘛……大人原谅小老儿见识不足没有办法，也许大人应该跟国都的炼丹师们打探打探？他们最擅长防治这些匪夷所思的毒伤。”军医毕竟只是军医，治疗金创才是他的老本行，别的本事也就那样。
“好吧，你那边呢？”见问不出什么来了，曾伯涵的视线转向跟军医一起过来那个神秘人。
“大人，我潜入到敌军阵地附近，发现他们的士兵脸上都带着一种应该是皮制的古怪面具把整个脑袋包裹起来，口鼻位置还有个看不出来做什么用的奇特装置，眼睛的部分则是嵌了两块透明琉璃？”这个神秘人其实是林源派来随军的家族探子，专门负责给曾左二人提供另一个探听渠道。
毕竟死囚们的不靠谱人尽皆知，万一他们失败了总要有人活着回来带回一些有用的消息。
“琉璃？是了！琉璃这东西不正是透明又能防止毒气浸透么！用它挡在眼睛前面就可以了，只是大规模给军队装备的话这个成本……”恍然大悟的左朴存一拍大腿，然而转念他又想到了国内的情况。
玻璃的烧制工艺起源于西方，最早的成型手工业体系也是从西方那边建立起来的，因为技术保密长期以来东方诸国想要获取玻璃都得大量从西方进口，过去大家是盟友还好商贸通畅，可现在双方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自然也就没有进口渠道了。
为了完成玻璃自给，率先推行工业化的临邱国用了很多方法尝试进行生产，虽说作出了一定成果但跟西方那种纯净如水晶的铅玻璃相比还是有色泽驳杂、瑕疵多、质地脆硬等等不足，整体技术水平还处于前工业化阶段，显然不足以满足军队大量列装的需求。
“算了，左兄，这些不是我们该头疼的事情，既然已经弄清楚沧澜人的撒手锏是什么我们也该跑路了，不然等对面打扫完战场能不能跑出去还两说呢。”见左朴存有点钻牛角尖，曾伯涵急忙劝道。
“啊，也是。”将思绪抽离出来的左朴存点点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你即刻回去将搜集来的消息呈报给林大人，我们这边准备一下也该撤离了。”
“是！”探子点头领命而去，曾左二人这边收容了少数溜得够快的刑军之后也立刻转进如风，至于剩下那些还遗落在战场附近的死囚们就随他们去吧。
说不定重获自由了他们还更高兴呢，反正曾左二人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给即将占领这片土地的陆祁丰使绊子，您说对吧？
按下曾左二人的缺德后手不提，在营地休息了几小时后听说队伍即将开拔，张三便带着几十个事先早就联络好的同伴，还有曾左二人友情赞助的一批补给脱离了队伍。
刚刚重获自由的死囚们还有些茫然，但事先早有准备的张三往哪儿去他早就想好了，因为重获新生有些心态膨胀的他决定继续自己的江洋大盗生涯，而且这次张三打算来个大的，他要抢军队！
抢洛陆联军……那是不可能的，人家在正面战场上都能把他们杀得屁滚尿流，自己这几十人过去偷袭是在搞笑吗？但此时此刻的战场上还有一支刚刚因为遭受重大打击乱成了一锅粥的军队啊！
没错，说的就是你们，刚刚被干死了五万人已经陷入混沌和绝望之中的金山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