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张三兴冲冲地拿着洛清流给他封官许愿的书信在一众匪首中间宣布的时候,大家方才搞明白这位大当家突然改换策略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张三一夜之间从人人喊打的土匪头子变成了受金山临时政府承认的游击将军,放在少校那边的世界等同于少将阶的正规军职(古代的游击将军并不是真的去打游击,它只是军衔名称,还有个同位阶的杂号将军是游骑将军),要说没有羡慕嫉妒恨那匪首们是睁眼说瞎话,可怨言却是没多少。
原因无他,张三这次受招安某种程度上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当了将军有了开府建衙的权力,自然也就有了在自身职权下分封对应军职的权力,于是张三手下那些匪头儿们纷纷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了新政府承认的某某校尉某某副尉,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当然了,洛清流在信中也警告得很清楚,当了新政府的官领了新政府的好处,他们以前那些土匪作风就得收收味儿。过去他们是匪打家劫舍欺男霸女属于职业需求既往不咎,当官之后你要还是这副死性不改那就是给新政府的脸上抹黑,到时候可别说她洛清流卸磨杀驴翻脸不认账。
张三知道洛清流这话绝对不是说说看而已,因此在拿到新政府的军职之后这个斗大字不识一筐的暴躁老哥立即对麾下展开了整风运动。能掰回来的就硬掰,掰不回来的要么遣散要么找个借口杀掉,实在不好明杀又贪恋权势赶不走的就派去险恶的战场上让他们送死,反正这种看不清楚风向的家伙智商普遍都存疑,根本看不出来张三在给他们下套。
最后的最后,张三觉得自己这个大众脸的名字实在跟他的身份不太匹配,以后自己上朝的时候太监扯着嗓子一声吼:“游击将军张三儿上殿!”那满朝文武不笑场也得憋出个内伤来。
不行,得改名,必须要改名!
于是张三派出自己的心腹跑到附近几个郡城里面“请”来了当地最出名的学究们,以为自己在无意间得罪了张三的老学究们吓得差点当场就背过去,直到张三跟他们和颜悦色地说明情况并保证自己和他手下的兵绝对不会动他们的家族之后,瑟瑟发抖的老学究才恢复了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好在张三也知道这些文化人都是杀人不用刀的对待他们比较客气,不然在自己的新名字里随便埋个雷他又是大老粗看不懂,最后岂不是平白招人笑话?
“既然张将军是受朝廷招安,名字里带个‘献’字就比较合适,不过单名一个献又有些意义不明,不如在后面加个‘忠’字以表达自己对朝廷的忠诚如何?”几个老头子收了张三的钱又得了家业保障的安慰,还就认真地给张三想了个贴切的好名字。
“张献忠?我姓张的给朝廷献上忠诚?这名字不错啊!从今天开始我就叫张献忠了!”考虑到张三的文化水平老学究没用什么佶屈聱牙的生僻字,读起来意义深刻又浅显易懂,顿时得到了张三、哦不,张献忠的好评。
随后张三口述再经过这些老学究润色的信件就被送回了金山国都,上面把张三从分封校尉到清理内部再到改名张献忠的过程说得清清楚楚又带着一丝讨好的谄媚。
“呵,张献忠是吧?行,是个人才。”对于这封信上的内容洛清流相当满意,自己只是付出了一些不要钱的名头和少量落后军备便成功稳定了数个郡的局面,怎么看都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而且张献忠的投诚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拦在联军和张献忠部之间那几名军阀突然发现背后多了一把联军的刀子顶在心口上,而且这帮人没有固定的根据地打你打不着放着又膈应,几个比较倾向于临邱而非联军的军头凑在一起商量半天,得出的解决方案是既然张三这人从你们临邱出来的,那就交给临邱去解决。
撤回边境上观察局面的曾左二人收到军阀们要求施压的信件人都麻了,当初虽然两人也觉得张三不是什么池中之物,谁知道他出息得如此之快啊?几个月不见都混成游击将军了嘿!
而且张三手头那三万军队都是实打实的战兵,见识过大场面攻过城略过地,尤其张三在临邱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可以抓住的小尾巴,事到如今再想拿捏人家谈何容易?
两人商量了半天只能拿张三过去在临邱犯下的那些缺德事做文章,派出了一些探子到张三的控制区去散播他当年的“丰功伟绩”,期望着这样能够吓到当地百姓让他们疏远张三,就算不能掀起暴乱起码也能节制一下张三的扩张吧。
察觉到领内异动之后几乎是立即就反应过来这是老雇主找自己算账来的张献忠呵呵一笑,你们说的是临邱悍匪张三,跟我金山游击将军张献忠有什么关系?
果不其然觉得在张献忠治下日子还算过得去的金山百姓们根本就不相信这些没谱的流言,因为流言上的内容把他们家将军说得太十恶不赦了简直不像个人与现实完全对不上,属于那种一听就知道是别有用心的人瞎编出来抹黑的。
张献忠听说之后差点没笑场,因为曾左二人放出来的还真就是张三当年的“战绩”一点都没有掺水,没错他当年就是这么不做人,以至于抽象到了说实话都没人信的地步。
眼看着流言放出去了反响却是平平,甚至还有金山百姓主动为“保境安民张将军”出言辩护的,曾左二人表示这我也是没招了,总不能把西线正跟蛮牛哈尔西打得火热的部队调回来吧,在湖民配合下正在局部战场上暴揍临邱军的哈尔西也不可能同意啊。
见曾左二人没招了,那几个军阀也傻眼了,眼看着陆祁丰那边刚收拾掉一个同行正在大军转进直奔自己这边过来,他们就知道再不做决断怕是要沦落到兵败身死的下场。
然后几人就展现出了军阀本色,他们内部意见分裂了。
地盘正挡在陆祁丰进军路线上的那位表示老几位愿意接着死扛那你们就去扛吧,我这边兵少城破自认扛不住陆家军的大炮,还不如放弃兵权换个闲散富贵。
而那几个收了临邱大把好处的还想再搏一次看看能不能挡住陆祁丰的兵锋,因为临邱人答应好了只要他们能守住自己的地盘他们就是这一亩三分地的土皇帝,这种诱惑实在是让人很难拒绝。
最后意见分裂的两方之中抵抗派率先出手,他们出兵偷袭了投降派的那位想要争取战略主动。
打算投降那位一看既然你们不讲武德我也就不客气了,勉强击退突袭之后便坚壁清野关门自守,坐等陆家那边的援军抵达。
一看外面热闹起来了张献忠不乐意了,怎么着当老子不存在是吧?过去不碰你们是不想弟兄们死伤太多,真打起来就你们手头的那些窝囊废还真未必干的过老子的兵!
然后抵抗派那几位就被张献忠带兵捅了腚眼儿,对于摧城拔寨已经打出心得又得到洛清流火器支援的张献忠在短短几日内连破数城,正在围攻投降派的抵抗派一看后院起火顿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们迷茫了。
然后迷茫着迷茫着陆祁丰的大军就到了,这老几位直接被陆祁丰和张献忠给前后夹击包了饺子,死得那叫一个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