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九昌王给我们的兵？跟卫阳人比起来素质差远了。”一个最近才从卫阳匆忙调来九昌当指挥官的自由圣女撇了一眼校场上队列松松垮垮的军队，眼中全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九昌本来就是弱国，当年还被我主亲自带兵给狠狠收拾过，现在能拿出手的军队也就这个水平了，你就凑合用吧。”另一个最初就在九昌地区活动的圣女随口劝道。
“如果只是用他们当争取时间的炮灰，我倒是不介意这些人什么水平，问题那个九昌王对神药的使用还是死咬着不放？”卫阳来的圣女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肉眼可见的烦躁。
“啊，他们信那个什么狗屁雷神的教义不允许，弄几个无信罪人给我们组成突击队当消耗品用已经是妥协的极限了，只要九昌王咬死不松口，我们这边的情况……你也懂的。”本地圣女无奈地探口气。
“啧。”卫阳来的圣女咂咂嘴不吭声了。
成神，乍听起来似乎是人人求之不得的登天之路，可等你真正成神之后才会知道，神明这个位子远没有凡人想得那么好坐，当你获赐了世界授予你的权柄，同时也必须接受世界加诸于神的枷锁。
无法直接降临凡间这种对于所有神明都有约束力的大环境就不提了，阿尔薇特这个自由女神还要承受一些专属于自由神权的束缚，比如祂不能以直接手段强迫一个人扭曲自身的自由意志，因为这么做相当于自由女神在对抗自由神权的底层逻辑会导致神权反噬神明自身，同样的自由圣女也不能做出类似行为，否则不死不灭的她们会失去神权庇佑直接魂飞魄散。
当然这里面也有很多空子可以钻，比如自由教会捣鼓出来的神药就是如此，直接手段不行那就间接胁迫或者引诱，控制住了身居高位的凡人之后凡人怎么对待自己的属下自由神权是管不着的，毕竟胁迫他人也包含在自由行动这一概念之中不是吗？
但若被选中的对象不是自由的信仰者同时又意志坚强不接受威逼利诱，自由教会就拿这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有人家的信仰背后也是有大佬罩着的，比如九昌王这种对于雷声普化真君来说至关重要的信徒要是被自由教会过度逼迫一个电话打到神界去告状，搞不好真君就要跑去自由神国查水表了。
在神界谁不知道雷声普化真君除了手握雷霆神权还是正义之神，当初战神发疯弄死了东方神系的兵主之后这位就承担了在第一线对抗战神的任务那是相当之能打。要不是天下大势如此东方神系不得不收敛一些顺应命运，比起怎么看都是守序善良阵营的智慧之神真君祂老人家更想弄死阿尔薇特这个邪性的自由女神，更别提允许祂的触角伸进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来了。
偏偏这一代九昌王就是位虔诚的真君信徒，亲眼见证了疯狂的金山王用神药将自己的国家给折腾得尸横遍野四分五裂之后他算是明白过来了——如果自己败给西方阵营，九昌国可能亡没但九昌人不会消失，甚至自己态度好点他和家族都能得以保全，但若是一边倒依靠自由教会任由他们在国内瞎折腾，金山王的下场迟早就是自己的下场！
两相比较之下选哪个就不用多说了吧？
所以在九昌王全力防备和限制下自由圣女在九昌国内的活动远不如在其他地方那么自由，时时刻刻都有雷声普化真君的眷属在背后冷森森地盯着她们是否过界，这种带着镣铐跳舞的尴尬情况让自由教会许多上不来台面但行之有效的手段都难以发挥。
好在自由教会的圣女们之前都是叛逃女武神出身，另外一个世界那位科学之神留给阿尔薇特的临别赠礼中还带着战神的部分权能，再加上阿尔薇特传授的异世界先进战术，自由圣女个顶个的都很能打。
也正是因为这些家伙真的比自己手下那些废物将领能打的多，九昌王才网开一面允许她们在九昌境内活动并作为统军将领活跃于前线地区，前提是身边必须有雷声普化真君的眷属盯着免得她们搞小动作。
这边九昌王匆忙组织起来的军队正在开赴前线，那边张献忠也接到了伊莎贝拉将亲自统帅兵马过来和自己汇合的通知，这很难评判是好是坏的消息让张献忠喜悦之余又拉满了警惕。
这可是难得在西方阵营最高掌权者手下做事的机会，如果自己的能力被看中未来一步登天也不是梦，不过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万一事情搞砸了那惩罚也不是一般的重，说不定自己从离开临邱以来积累的成就全都会成为镜花水月一场空，那种可怕的落差能要他的命！
于是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张献忠就开始投其所好地整顿军纪，过去碍于老弟兄们面子睁只眼闭只眼的军中陋习这次全都不留情面地展开了整改，尽管惹得大家怨声载道都说老张发达了就不近人情了忘了本了，随后无论谁跑来张献忠这儿求情却都遭到了严厉的拒绝，大家也只得捏着鼻子接受。
等到伊莎贝拉的兵马抵达前线时除了神药实在是戒不掉之外张献忠部的面貌已经焕然一新，虽说有那么点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意思在吧，任谁都看得出来张献忠为了向伊莎贝拉示好那是真下了决心的，军营门口那些因为不把军纪当回事所以挂在路灯杆上摇晃的尸体就说明了一切。
“张将军这些日子来有心了。”张献忠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伊莎贝拉这边的眼线，见对方如此识相她难得给了个好脸色，赏罚分明才是正确的统兵之道，人家做了对的事情你就要给正反馈，不然老是抻着吊着再热情的心也得被一盆盆冰水给泼凉了。
“嘿，公爵大人谬赞了。”抓紧这段时间跟随军的参谋和先生们学了几句文辞儿张献忠摸着脑袋露出个尽量憨厚的笑容，“说起来还是我收下这帮老弟兄们都是野路子出身不懂规矩，我自己也不是什么正道上过来的人，当军阀的时候觉得事情过得去就行了，如今成了正规军再怎么说都不能像过去那么混账。”
这就是张献忠的高明之处了，以前在道儿上也没少吃瘪的他根本就不在乎面子为何物，屡次被人算计不得不从头再来让他总结出一个话糙理不糙的大道理，那就是面对比你聪明也比你强大得多的人就别耍什么小心眼，最好是一五一十将自己想什么图什么都老实交代，这样才不会在对方眼中落下个不可靠的印象。
尤其第一印象格外重要，一但刻板印象形成想要扭转回来那可费老劲了，伊莎贝拉这样日理万机的大人物也不会给他许多机会去挽回。当初他不就是在临邱混出来个杀人魔王的坏名声，结果想要金盆洗手都找不到出路只能一路颠沛流离越做越错，最后落得个狼狈落网的下场差点就要被送去阎君那边细数罪恶了。
有前半生的前车之鉴在，张献忠面对伊莎贝拉那叫一个坦诚相待，基本上就是心里想什么说什么乖巧得简直不像个生平杀人放火的混世魔王，可他并不知道因为那个老学究为了帮他向高层表忠心才起的新名字却起到了反作用，因为伊莎贝拉对这个名字在异世界的主人所作所为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在他叫这个名字的那一刻伊莎贝拉对他的刻板印象就已经开始形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