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去帮咱们的弟兄!”与大惊失色的守军截然相反,看到大门崩塌的游击队员们当即士气大振,王刚更是抓起几颗炸药亲自冲锋,其他游击队员看到老大都自己上场了赶紧一窝蜂地追了上去。
一时之间缺了门板的大门处子弹横飞炸药轰鸣,前一排游击队员被乱枪扫倒后面的同伴就捡起牺牲者的武器前赴后继,其他方向的游击队员见到了真正要拼命的时候也不再顾忌什么伤亡和损失,不管手头有什么家伙事都跟不过了一样往对面的阵地上招呼。
游击队突然爆发出来的猛烈火力把墙头上的守军压制得根本抬不起头,更要命的是石头这边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带领自己这边的暴动矿工展开了最后一波决死冲击,不管是之前杀得没力气的还是蹲在掩体后面放冷枪的,大家无分你我端起武器就是个冲!
你可以说矿工们的打法野蛮落后、效率低下,但他们硬是凭借着生死关头的满腔血勇和绝对的数量压制活生生用自己的血肉给战友们铺出来了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当第一个矿工嚎叫着抱起点燃引线的炸药捆跳进守军的战壕里,这场战斗便大局已定。
东洪那边的守军将领看着满目疮痍到处都充斥着血腥厮杀的战壕,眼中满是绝望,他后悔自己没能对送进来的“耗材”进行更严格的审查,更后悔自己看轻了这些泥腿子的反抗意志。
可惜此刻一切悔恨都已没有意义,随着越来越多的游击队员和暴动矿工杀进工事圈,留给守军的防御纵深越来越狭窄,就连守将自己都被逼进了一个还算完好的炮楼里,在外面无数双眼血红的矿工正期待着将他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守将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活着落到这些人的手里会被如何对待,也不再指望能够带着队伍杀出生天,伴随着炸药的轰鸣炸开了炮楼的一角,他哆哆嗦嗦地将手枪顶进了自己的喉咙。
“砰!”伴随铅弹穿透颅骨的闷响,守将的尸体颓然栽倒在地上。
之后的血腥复仇持续了整整一夜,不管是放下武器奢望自己能够被宽恕的懦夫还是绝望中想着换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狂徒,面对复仇者的怒火他们唯有死亡这一条路可以选择。
当第二天的黎明在山间姗姗来迟地升起时,笼罩在沙坪矿场上空的血腥与硝烟才渐渐平息下来,激情杀戮后的矿工和游击队员们默默将己方死难者的尸体搜集起来和柴火堆放到一起,只等王刚一把火将它们焚化。
并非他们不想让牺牲的同伴入土为安,实在是死的人太多了根本带不走,埋在这里搞不好回头又会被前来泄愤的东洪人亵渎或者被山中的野兽刨出来吃掉,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已经是他们能给死者最大的体面了。
在这个人命比草贱的残酷大时代,就连死亡本身都显得如此轻飘飘。
至于那些被干掉的东洪人,矿工们才不会浪费自己的力气给他们收尸,唯一例外的是哪个怕到用手枪把自己爆了头的守将,这个家伙被王刚带人吊在了扯下东洪旗帜后光秃秃的旗杆上,迎风晃荡的尸体就是他们对东洪人最明确的宣告:
“弟兄们走好,你们不会白死,我们会带着你们的遗志将他们抢走的一切都亲手夺回来!”握起一把还带着余温的白色骨灰抹在脸上,王刚向死难者们郑重宣誓。
“走好!”其他人受到感染纷纷有样学样将牺牲者的灰烬涂抹在自己脸上,仿佛这样就能让他们的灵魂与自己融为一体。
“王哥,你的人看见神偷没?”沉默又肃穆的告别仪式后,王刚开始让人搜集矿场里所有有用的物资准备带走,这时候石头找了上来。
“神偷?谁啊?”王刚被问得莫名其妙。
“就是我们在矿场里遇见的一哥们儿,那家伙偷东西的本事简直出神入化,看见那边炸开的大门没?就是他把炸药偷出来运到门口的,我们打上头都忘了这件事的时候,也是他提醒咱们然后亲自去点着炸药给你们炸开一条路的。”石头比比划划地解释道。
“矿场里还有这样的人才?”王刚眼中满是惊讶,根本无法想象在戒备森严的沙坪矿场里还有人能做到这种事。
“可不是咋的,这人是大功臣啊。”石头连连点头,“然后等仗打完了我就找他呀,结果怎么着都没看见影子,那边的死人堆我也翻了没看见他的尸体,不过我觉得以他躲藏的本事应该不会让人打死吧?”
“……石头,你们那箱炸药,捻子有多长?”王刚听完沉默了好久,一个悲伤的猜想浮上他心头。
“就正常长度呗,那帮东洪王八蛋不让咱们开山炸石头怕咱们拿炸药造反,以前矿场里的延时捻子都不知道被收到哪里去了。”石头挠挠头。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以普通人的脚力在炸药炸响之前其实是跑不出去的,毕竟那可是整整一箱子炸药啊,爆破范围比平时咱们开矿时候的用量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王刚轻叹口气,提醒道。
“啊……”这才反应过来的石头抬眼看看不远处那座门板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的大门,人忽然就沉默了。
“节哀顺变吧,听你话里的意思这位是个聪明人,他主动提出来去点燃炸药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想好结局了。”王刚伸手拍拍呆滞的石头,心里也是酸溜溜的。
“兄弟啊,我对不起你啊!”王刚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口石头嗷一嗓子就号了出来,“王哥不说我都不知道你是拦着我别让我去送死啊!你这人都炸没影了让我上哪儿去还你一条命啊!”
本来就沉浸在告别气氛中的大家听到石头这声号丧全都绷不住了,一时之间在战场上抗刀枪吃子弹都没皱下眉头的矿工弟兄们哭得那叫个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家都是生死弟兄谁还没个要好朋友已经成为抹在脸上的骨灰呢?
结果就是,当游击队带着矿工们撤回深山里的时候,人人都哭成了大花脸,吓得负责接应的其他队伍还以为自己撞见鬼了。
“……然后你就这么死遁了?”几天后,国安局在潮汕外海的临时总部里,史蒂夫正满脸无语地听着某个神偷在那儿说书般口沫横飞。
“局长,我这也是没招啊。”神偷无奈地松松肩膀,“大小姐不是说严禁咱们这些卧底过度干扰游击队的内部事务嘛,我立下这么大个功要是活着回去肯定会被抬成个队长当当,总不能让我帮他们训练出来一队暗影刺客吧?”
“唔,这倒也是。”考虑到眼前这位暗影刺客只是被借调来的自己没有处置权,史蒂夫还是睁只眼闭只眼了。
反正打入到游击队内部帮他们排忧解难的卧底也不只神偷一个,当年在奥特兰提山脉里暗影刺客组团忽悠帝陀拉人的时候那场面比现在壮观多了,他都不知道那时候黑暗贵公子看见对方管理层里一大半都是自己派进去的卧底究竟是怎么能绷得住不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