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海蒂呆愣愣地看着伊莎贝拉。
“我说你们这帮蠢货应该是给人骗了。”伊莎贝拉高傲地俯视着这个女人,“神眷者能不能搞出来你所说的毒药我讲不好,但在自然之中不存在你说的那种毒药。”
长期存在于人体中的毒药?还每日提供少量解药就能延迟毒发?拜托又不是写小说,这世上哪有那么方便的毒药?真要有的话少校早就在世界大战中见识过了,这玩意儿若是存在那绝对是策反神器,不断在战争中刷新道德底线的双方不可能视而不见。
不过海蒂的描述倒是让伊莎贝拉联想到了另外一种东西那就是毒品,一次大剂量的强迫吸食让人染上毒瘾之后每日在饮食中混杂小剂量药物让毒瘾不至于发作,从此因为毒瘾无法脱身的可怜人就彻底变成了奴隶,这种操蛋事协约同盟那边的资本家拿来奴役工人阶级的时候还真没少干过。
太阳底下无新事,哪怕换了个平行宇宙都一样。
“唔……”海蒂将信将疑地看着伊莎贝拉,一方面她真心希望对方说的是真话,另一方面承认自己被整整欺骗了五年着实给自诩聪明的她造成了巨大的信心打击。
“如果我的推测正确,你们被迫服用的仅仅只是一种会让人成瘾的药物而已,这种药物的戒断症状就如你所说,会让人体验到生不如死的痛苦,但若是你能凭借意志力挺过这段苦日子,也许以后还有机会赢回自由。”伊莎贝拉接着说道。
“我?自由?”海蒂困惑地看着对方,自由,她都快要忘记这个词该怎么写了。
“是的,自由,人身的自由,思想的自由,要是足够努力还能实现财务的自由,前提是你能挺过这段苦难。”伊莎贝拉坦诚地说道。
“你不杀我?”教派的毒药姑且不提,海蒂现在更惊讶于伊莎贝拉对待自己的宽宏。
海蒂自己虽然不是个贵族,但曾经作为神眷者享有着超然地位的她知道贵族对于刺客都是个什么态度,仁慈点的拉到街市上最显眼的地方一刀杀了以儆效尤,更残酷的就是永无止境的折磨,海蒂从没听说有哪个被捕刺客能全身而退的。
“我为什么要杀你?”伊莎贝拉盯着对方的眼睛反问,“你是神眷者,是这世上少见能够行使超自然力量的人,单单是你身上的价值就足够让我饶恕你的未遂犯罪,更别提你我本来也没什么仇怨,你这么做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
“你这小姐真奇怪。”海蒂露出了傻眼的表情,大概是觉得自己遇到了贵族之中万里挑一的奇葩吧。
“有闲心顾虑我的想法还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戒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意志不够坚定的话疯掉甚至自杀都有可能,你有这份勇气吗?没有的话我也只能给你个痛快了。”伊莎贝拉向海蒂抛出了一份二选一。
“为了你所说的自由,什么痛苦我都能忍受!”海蒂没有任何犹豫,咬着牙坚定地回答。
“好,我喜欢坚强的人,也许我们日后相处会很愉快。”伊莎贝拉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住处了,别嫌条件差,毕竟人在犯毒瘾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不希望有个疯子突然跳出来吓到我的妹妹,因此在你完全戒断毒瘾之前你会被关押在这个地牢里生活。”
“可以,我也不想自己发疯的时候给人看见。”海蒂坦然接受了对方的安排。
“那就这样吧,莱昂纳多,接下来她的事情由你负责,我困得要死得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伊莎贝拉打着呵欠站起身来,将剩下的摊子丢给了莱昂纳多。
“既然大小姐决定放你一马,以后大家说不定就是同僚了,多多指教吧。”目送走了伊莎贝拉,莱昂纳多这才跟海蒂讲话。
“不是,你家小姐以前一直都这样吗?”依然有些如坠梦中的海蒂问道。
“当然,大小姐对待他人的恶意可是相当宽宏的,比如说我和大小姐的女仆长,我们两个之前曾经合谋给大小姐下毒并差点就杀了她,但现在我们依然在大小姐手下做事,只要兢兢业业不再起歪心思,大小姐从未想过追究那桩足够我俩千刀万剐的罪行。”想想自己曾经干过的蠢事,莱昂纳多竟然和海蒂生出了某种连带感。
“可给她吊起来的那些……”莱昂纳多的现身说法让海蒂很是不可思议,根据之前曙光教派提供的情报,这位残忍的大小姐最大的喜好就是把人吊路灯,仁慈二字跟她没有任何缘分。
“啊,这也是实情,所以事先还是得先警告你一下。”莱昂纳多一拍脑门,“大小姐虽然对针对自己的恶意不怎么上心,但如果谁敢对她的亲友和领民下手,哪怕对手是国王大小姐也毫不留情,以后你最好时时刻刻牢记这一点,不然犯了事谁都救不了你。”
“哈……”海蒂整个人都傻了,严以待己守护领民,只流传于冒险故事中的传统贵族如今这世道居然还存在的吗?
真相如何,也只能海蒂自己日后再体会了。
一夜喧嚣之后伊莎贝拉又过上了平常的生活,区别大概是比起以往生活变得更加“平常”了,针对她的敌意如同一层剑幕依然围绕在她身边,但已经几乎没人胆敢公开对伊莎贝拉表达出来。
学院方面对蒙斯克家那个遗孤之死给出了解释,院方表示凶手已经被缉拿处理,整件事情跟伊莎贝拉不存在半个铜板关系,在这场事件中伊莎贝拉完全是个被牵连的受害者,如果谁敢继续在学院中用这件事抹黑学院的无辜学子,一经发现院方会立即严肃处理。
有了如此严格的封口令,曾经甚嚣尘上的流言蜚语也不得不平静下来,沦落为个别小圈子在没有旁人的时候才敢偷偷摸摸嘀咕几句的闲言碎语。
不知不觉春天过去,初夏的来临意味着这个学期已经过半,让部分学生们咬牙切齿的中期考试来临了。
“啊啊啊,我的脑袋要炸了!”昏头涨脑地做完一份模拟卷,看着书桌上还堆着厚厚一层卷纸雷奥妮就忍不住狂抓头发。
“给,吃点糖,甜食有助于给大脑补充能量。”端着一本王国律法全书在啃的伊莎贝拉随手从兜里抓出一块太妃糖塞到雷奥妮张开的嘴里。
“唔姆,怎么又是太妃糖,上次的酥糖呢?”雷奥妮模模糊糊地咀嚼着嘴里的糖块,略带不满地问道。
“上次是试制品,现在市面上不是已经有的卖了吗?想吃自己买去。”伊莎贝拉听得直撇嘴,这丫头白吃白喝还敢挑食?
“我买不到啊!”雷奥妮带着哭腔抱怨道,“你是不知道那群王都贵族有多讨厌,大半夜他们就派人去格洛夫纳那家新开的甜品店门前排队,等一开门里面的货物就被一扫而空,席琳去排了两次都没买到任何东西,简直气死我了!”
“生意有这么好?”伊莎贝拉有点意外地抬起头,她开发酥糖本来是打算针对小康阶级市场的,没想到这东西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上流阶级的新宠。
准确地说也不完全是伊莎贝拉凭空开发出了酥糖,作为酥糖原料的花生糖和麦芽糖在这边的世界都存在,但因为工艺过于粗糙全是底层农民的享受,就连伊莎贝拉都是从索菲娅那里得知了麦芽糖在乡间其实已经颇具生产传统。被勾起少校那儿时回忆的伊莎贝拉马上就结合这边的低端糖果种类开发出了酥糖交给格洛夫纳那边贩售,没想到因为酥脆的口感和适当的甜度在贵族圈中大受好评,甚至有人私下跟仆人宣称要把这玩意儿当主食吃。
您也不怕得糖尿病。
“哼哼,反正你能赚钱你开心,别以为我不知道,酥糖的主料是花生与核桃吧?这两样东西的主产地不正是约维克么。”把伊莎贝拉的惊讶当成了凡尔赛的雷奥妮哼哼唧唧地说道。
“是啊,当初就是为了给我家特产扩展销路才开发出来的。”伊莎贝拉也没隐瞒自己的动机,给未来的革命根据地做产业振兴,伊莎贝拉从来都是认真的。
“那就赶紧扩大生产呐!”雷奥妮把桌子拍得啪啪响,“明明原料价钱挺便宜却像现在这样搞得大部分人都没得吃,有意思吗?”
“嗯……扩大生产么。”伊莎贝拉习惯性地伸手搓了搓下巴,决定待会儿跟休伊再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