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您看这件礼服怎么样?”安德妮从衣柜里抽出一套她自认为还不错的礼裙放在面前,跟伊莎贝拉问道。
“除了礼裙之外我就没有其他种类的正装吗?”伊莎贝拉不满意地皱着眉头,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参加一场阅兵式总让大部分意识由军人人格构成的她觉得很不舒服。
“可是大小姐,礼裙就是女士的正装啊。”安德妮为难道。
“冬天穿着冷夏天穿着热,穿脱都得浪费大半个小时,走路一个不小心就会让自己摔个马趴。我就搞不懂了,这种舒适性还不如全装铠甲的东西到底有哪儿招人喜欢?”伊莎贝拉郁闷地挠挠头,即便在这边的世界重生已经有段日子,她依然无法适应所谓的贵族格调。
“因为男人们就喜欢这种啊。”安德妮闻言苦笑,“女人在他们眼中最好是娇柔艳丽弱不禁风,只要给女人身上套上一条这样的裙子,就算您是战神再世也施展不开。”
“……你说战神?”伊莎贝拉眼珠一转,忽然脑子里冒出来个异想天开的主意。
“啊,大小姐您有什么打算吗?”看见伊莎贝拉贼溜溜的表情,安德妮就知道这位不走寻常路的大小姐又在动什么歪点子了。
“战神神眷中好像有一种叫女武神的职位吧?听说非常能打的样子,她们平时在活动的时候也用贵族礼裙当正装?”勾起伊莎贝拉联想的,便是她在王国内外普遍被认定为超位战神神眷的事情。
“这我不太清楚,战神信仰在约维克是被半公开抵制的,王都这边更是因为曙光教派的原因特别反感战神,除非在战场上遭遇否则王国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女武神的穿着吧。”安德妮是地地道道的约维克人也就是文化已经和阿萨人长期趋同的帝国殖民者后裔,指望她能熟悉战神神官的穿着委实难为她了。
“有点意思,去把莱昂纳多叫来。”听安德妮这么说,伊莎贝拉心中那个还不成型的打算愈发强烈了。
“哦。”安德妮也没多想,丢下礼裙不一会儿功夫就把莱昂纳多从地牢那边拽了过来。
“大小姐,您有何吩咐?”莱昂纳多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双眼下面鼓着颜色浓重的眼袋。
“最近没睡好?”伊莎贝拉奇怪地问,在她印象中莱昂纳多是个很擅长自我管理的人。
“那个叫海蒂的女人最近正是毒瘾发作的高峰期,我怕她受不住痛苦把自己弄死就亲自看护了她几晚,没想到照顾一个瘾君子这么费神。”莱昂纳多露出个生无可恋的表情,“话说那帮曙光教徒也真不是东西,表面一副拯救世人的光鲜模样,背地里却在用如此恶毒的药物控制旁人替他们杀人,这帮两面派就该拉去吊路灯。”
“嘿,吊路灯暂时做不到,想不想让曙光教派小小地吃个瘪?”伊莎贝拉呲牙露出一个坏笑。
“如果您能让他们大大地吃瘪,我会更高兴。”莱昂纳多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这事儿还得需要学识渊博的你来帮忙,你知道帝国那边的女武神平时穿成什么样子吗?”伊莎贝拉特意将莱昂纳多叫来就是问他这件事。
“战神教派的女武神么?”莱昂纳多伸手摸了摸他那修剪漂亮的小胡子,“很抱歉我不掌握这方面的知识,不过您为什么不问问施耐德队长呢?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帝国人呐,而且既然他有长久的从军经历,想必是有机会亲眼在战场上见过女武神的吧?”
“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伊莎贝拉听得猛拍脑门,“他今天应该是在别墅值班吧,让他过来。”
“好,您稍等。”莱昂纳多领命而去,又一会儿施耐德也给叫来了伊莎贝拉的房间。
“大小姐,这是要商量什么重要的事儿吗?”看见安德妮和平时很忙的莱昂纳多都在,施耐德奇怪地问道。
“你见过女武神吗?”没有解释原委的伊莎贝拉劈头盖脸就问。
“见过啊,在帝国军里混过的人见过女武神还是挺寻常的,那些神眷者在每场大型战斗中都会出场,负责扮演精神灯塔和突击矛头的角色。”施耐德随口回答。
“你知道她们的穿着什么样吗?”伊莎贝拉又问。
“大差不差的话应该能描述出来,您问这个到底……哦对,您也是战神神眷啊,莫非一时兴起打算打扮成女武神的模样了?”以为伊莎贝拉只是起了玩心,施耐德笑着反问道。
“我准备弄一身跟女武神差不多的衣服去参加建国阅兵。”伊莎贝拉云淡风轻地回答。
“不是您等会儿。”施耐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大小姐,您这话认真的?”
“你认识我也有段日子了,我有什么时候不认真吗?”伊莎贝拉表情严肃地反问。
“可是大小姐,王国军队对女武神那可是恨之入骨啊,自从王国跟帝国结下梁子天知道有多少王国士兵死在女武神的枪刃之下,您就算穿一身帝国元帅服去参加阅兵都不如一身女武神铠甲招恨。”施耐德满脸不可思议地解释道。
“所以呢?我要是没记错,律法全书上应该没有禁止穿着特别服装旁观阅兵式的法律才对。”伊莎贝拉这些日子抱着律法全书啃不是平白浪费时间,现在一般的法官和律师在法学辩论上已经不是伊莎贝拉的对手了。
“这不是法律不法律的问题……”施耐德听得哭笑不得,“您是打算把王国那些大大小小的军头都给彻底惹毛是怎么着?平白无故树立这种危险的敌人没道理啊。”
“我倒不是想惹毛军头,我是想惹毛曙光教会。”伊莎贝拉坏坏地一笑,“想想看吧,年度最大活动的阅兵式上一个王国贵族身穿战神神官形制的衣服,那些参会的曙光教徒会是什么表情?”
“他们不把您当场绑在树上烧死就算有涵养的。”雇主神奇的脑回路让施耐德不由苦笑,“虽然这是个听起来很有趣的主意,不过我还是强烈建议您别弄一身女武神的铠甲穿出去,否则就算我跟我那帮弟兄拼了命也保不住您能安全地行走在王都大街上。”
“唔……”伊莎贝拉也不是那种不听劝的人,见施耐德是认真想要阻止自己她就明白这事儿在王国的政治环境下可能真是犯了众怒,只是想借机给曙光教派施加压力而不是自己作死的伊莎贝拉已经决定放弃这个突发奇想。
“不过您若只是单纯想给曙光教廷添堵,我有个更好的主意。”好在施耐德及时话锋一转,又给了伊莎贝拉新的希望。
“哦?说说看!”伊莎贝拉兴致盎然地问。
“您知道除了建国日之外,建国日当天其实还是另外一个专属于曙光教徒的纪念日吗?”施耐德贼兮兮地问道。
“你说的是圣女升天祭?”莱昂纳多不愧是王都本地人,对王都举办的节日熟悉得很。
“对,据说在建国后正好一百年,曙光教派被王国承认的首位圣女法班缇娜就是在建国百年整的当天死去,不过这都是曙光教派的一面之词,天知道那位圣女究竟什么时候断气的?在那以后他们就发明了个圣女升天祭作为每年教徒们都要参与的纪念日,我猜他们特意把纪念日定在跟建国日重合是为了让王国永远和曙光信仰绑定在一起,顺便跟王室打打擂台。”施耐德给一脸茫然的伊莎贝拉详细解释道。
“你是说我们在那个什么升天祭上搞点事?”听完施耐德的解释,伊莎贝拉大致明白了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之前曙光教派明目张胆地派人来找您麻烦,我们这边打回去他们也说不得什么,而且曙光教派越是不可一世他们招惹的仇家就越多,据我所知王国的世俗势力就没几个喜欢他们的。只要您敢下决心去干,王室那边大概率会心中暗爽同时装没看见,跟曙光教派有冲突和仇恨的其他贵族则会暗中站在您这边。”见伊莎贝拉有些动心,施耐德继续鼓动道。
“你这家伙不光会打仗,耍起阴谋诡计也挺有门道的嘛。”伊莎贝拉半夸半损地笑道。
“嘿嘿,如果大小姐看得上眼,我和我手下那帮弟兄就这么投效到小姐麾下也不是不行,就看小姐您瞧不瞧得上我们了。”纵观历史佣兵鲜少有好下场,能落个潦倒终老就已经是感谢诸神了,为了让自己和自己的弟兄们有朝一日不至于也沦落为同样的境地,施耐德一直在暗中寻找能够给他们托底的靠山。
现在的施耐德眼中,伊莎贝拉已经成为值得押上全部赌注的对象。
“我再考虑考虑,毕竟大家还不够互相了解嘛。”伊莎贝拉却没有回应施耐德的善意,她是很信任施耐德的能力,但这个人的人品和背景还有待进一步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