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圣女小姐,今天的您也一如既往地神圣端庄呢。”
“日安,圣女小姐,多亏了您所引导的神迹治好了家父多年来的隐疾,请允许我代替家父向您表示最真诚的谢意。”
“日安,圣女小姐,那个,不,我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跟您搭个话。”
“日安,圣女小姐,我为您准备了全王都最美丽的花朵,希望能配得上您的容姿……”
今天玛丽从宿舍到教学楼的路上一如既往地热闹,这种情况从学院复学开始就持续到现在。以前那些把她当成小透明的贵族们仿佛一夜之间被神迹给洗了脑全都变得毕恭毕敬,还有些可笑的男性贵族抓住一切机会试图向她展示自己的“优秀”,虽然这种无意义到令她无语的炫耀只让玛丽感觉不胜其烦。
蓦然间有道身影从身边闪过,没有主动上来打招呼甚至都没有一点停顿的意思,在众多包围自己的家伙衬托下那道身影是如此地潇洒,以至于反倒吸引了玛丽的目光。
是那个被邪神附体的女人!
“请让一让,我有急事要处理。”有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玛丽推开那些试图跟自己攀关系的年轻贵族们,用令他们目瞪口呆的步伐追了上去。
“切,得意就猖狂的家伙,要不是父亲有交代我才不想对粗野的平民献殷勤!”身后隐约好像传来了某个最热烈追求者恶毒的低语但玛丽根本就不在乎,她的身与心早就在那座白色高塔上无条件献给了曙光女神,世俗权势在她眼中如同梦幻泡影般缺乏价值。
“找我有事?”感受到自己急促的脚步,那个女人停了下来。
“我知道是你做的!”玛丽没头没尾地怒吼道。
“什么是我做的?虽说我已经习惯被人冤枉了,在指控我之前能否请你先说清楚罪名?”那女人回头给了玛丽一个可恶的微笑,感觉就像是成熟的年长者在面对无理取闹的孩子。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难道你想在这里就把一切全都摊开讲清楚吗?!”玛丽愈发愤怒了,通过女神的力量她知晓了发生在圣城区的一切,眼前这个女人正是升天祭那场灾难性火灾的幕后罪魁。
“不好意思我不打哑谜,不管你想公开指控我什么犯下了什么罪行,请拿出证据在法庭上提出正式控诉,除此之外的胡搅蛮缠我概不奉陪。”那女人依然是那副可恶的笑容,她在嘲笑着玛丽的天真。
玛丽被那女人平静的回应搞得一愣,她本以为自己揭发出对方的罪行就会让那女人陷入慌乱,然而对方根本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点动摇,就如同真的对那场惨剧毫不知情似的。
难道她不知道那场火灾会造成多大破坏吗?这个人已经彻底丧失了作为人类的所有良知和羞耻之心吗?原本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念想的她彻底对这个女人绝望了。
女神的启示果然没错,邪神早就占据了她肮脏的心灵,现在的她只是披着人皮行走的邪恶,恶行对她而言是美德,谎言对她而言是诚挚,自己眼中一切美好的事物才是她所厌恶的对象。
“没有证据也不打算上庭控诉?”那女人嘴角的讽刺深深刺痛着玛丽的心,“那么请恕我就此告辞,我可不想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上课迟到。”
丢下这句话和沉默不语的玛丽,那女人迈着悠闲轻快的步子朝教学楼去了。
“玛丽……”不知什么时候莉娜来到了玛丽身边,她担忧地看着处于情绪爆发边缘的玛丽,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别担心,莉娜,我很冷静。”玛丽的声音冷淡得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异常,她莫名地有点害怕。
“你真没事?”莉娜关心地握住了玛丽的手,掌心温暖的触感暂时平复了玛丽的愤怒。
“嗯,我没问题。”玛丽勉强朝莉娜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邪恶的审判并不急于一时,正义迟早都会得到伸张,你我都应该坚信这一点。”
“当然,我相信你,因为你是女神的圣女。”莉娜轻声答应着,那声音不知为何在玛丽听来有些虚幻。
另一边,伊莎贝拉在教学楼前偶然遇见了从男生宿舍那边过来的蒙德,两人打了个招呼决定同行去教室。
“蒙德殿下,神这玩意儿还真难缠啊。”两人之间有些尴尬的气氛中,伊莎贝拉突然开口感慨道。
“你、你胡说什么呢?!”蒙德给这爆炸性的发言吓了一跳,差点就伸手去捂对方的嘴。
“自从你认识我开始,我什么时候胡说过?”伊莎贝拉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刚才我在步道上遇见了那个新上任的圣女,她说女神已经把火灾的真相告诉我了,还试图以此来威胁我。”
“有这种事?”蒙德顿时愈发紧张了,不管动机如何伊莎贝拉火烧养护堂是真的,如果事情传扬出去吃亏的肯定是伊莎贝拉这边,毕竟一个刚刚引起神迹的圣女说话可比某个声名狼藉的公爵千金有分量得多。
“放心吧,她没有证据也就只能说说。”伊莎贝拉堂堂正正地讲着大恶人的专属台词,“如果律法全书没在这几天做过修订,好像所谓的神启并不能拿来作为法庭上的证据给人定罪?”
“唉,我是该说你勇敢还是鲁莽?”蒙德一口气把魂儿都要叹出来了,“你说你没事闲的挑衅她做什么,就算拿不出呈堂证供来单单她现在的地位说句话就够你喝一壶的,你难道没看见这些天来巴结她的贵族们都得排队了?”
“是我主动挑衅她吗?她气势汹汹地过来威胁我有什么办法。”伊莎贝拉无奈地摊手,“难道你让我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向曙光女神忏悔罪行?那还不如直接把我一刀砍了来得痛快。”
“不管是谁挑衅谁,你现在最好低调点,不然之前你跟兄长商量好的同盟就此作废!”见伊莎贝拉毫无悔改之色,蒙德也来了脾气。
“吼吼,向来自称严守本分的二殿下终于也决定参与政治了,推翻同盟这事儿确定您能说话算话?要是您做得到这同盟不要也罢。”伊莎贝拉可不会惯着这位二殿下,当即开口嘲讽道。
“你……”蒙德给怼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要论嘴皮子上的功夫十个他绑起来也不是伊莎贝拉的对手。
“好啦好啦,我知道分寸的。”知道再说下去就伤感情了的伊莎贝拉这才稍微服软,“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想低调就能低调,不然我何必跟国王陛下低头?而且低调也不代表别人打上门来的时候就得忍气吞声,那样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而得寸进尺。”
“既然你心里有数就算了。”蒙德别别扭扭地拧过脸去,“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曙光教派那边真的放出风声来,你打算怎么处置?”
“他们要是真搞出这种低端操作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伊莎贝拉直接听乐了,蒙德聪明归聪明,经验方面还是太嫩呐。
“怎么讲?”蒙德困惑地看着伊莎贝拉,在他看来这事对伊莎贝拉应该相当难以招架才对。
“首先我们要了解听众的心理。”伊莎贝拉伸出一根手指来,“我堂堂的公爵千金跑去烧养护堂总不能是突发了失心疯吧?如果有人放出这样的风声他们就必须给我准备一个合理的动机,你觉得这个动机是什么?”
“额,因为你跟曙光教派不和?毕竟你在圣堂广场上遇到过刺杀。”蒙德一愣,然后憋了半天才给出个很勉强的理由。
“殿下,这理由你自己说出来相信吗?”伊莎贝拉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不信。”蒙德郁闷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好笨。
“既然这个理由不行,还有个虽然不是人尽皆知但肯定合理的理由,那就是异端处刑队曾经派人谋划刺杀我,我为了报仇才去圣城区搞破坏。可这个理由曙光教派总不能光明正大地讲出来吧,不然他们还得解释为什么我必须死,又为何非得偷偷摸摸地将我给干掉而不是像对付其他异端那般直接大张旗鼓地派出圣骑士团讨伐。”伊莎贝拉又举起了第二根手指。
“听你这么说怎么曙光教派那边还越来越被动了呢?”蒙德伸手挠了挠头,他现在人有点懵。
“因为人做了坏事他就心虚啊,哪怕上面有神罩着你也不行。”伊莎贝拉愉快地笑了起来,“如果我是曙光教派的负责人,我绝对会把这件事尽可能地冷处理。因为舆论越是热点讨论这件事就越容易追究到事件的真相上去,而曙光教派在一系列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始终都不怎么光彩,所以与其靠抹黑我这个本来就声名狼藉的家伙来向我施压,不如借助神迹降临的声势还没冷却大肆扩张影响力,毕竟硬实力才是真正能拿到谈判桌上的筹码,您说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