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茨莱顿啊,自从你祖父跟大胡子摩根闹翻,我是有多少年没来过这里了?”骑行在这座海盗之城的街道上,达伦发出年长者特有的感慨。
“老爹,你是不是淡定得有些过分了?”旁边的休伊则是满脸紧张,跟探险家的父亲不同,以商人身份长大的他对于海盗从来没有半点好印象。
“放心吧,只要你被允许走进这座城市就没人会拿你怎么样,这是老摩根定下的规矩,朴茨莱顿的街头不许流血。”达伦语气轻松地安慰着紧张的儿子,仿佛他很熟悉这座城市似的。
“是吗?这跟我听说的传闻不太一样。”虽说父亲是个知名探险家,休伊对于自家父亲的不靠谱程度还是有所了解。
“你听到的都是些什么,说这里是座食人恶魔聚集的魔窟?”达伦不以为然地轻笑道。
“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
“只是没胆量亲眼看看的蠢货们的妄想罢了。”达伦发出一声鄙夷的嗤笑,“人们总是过分夸张自己从没见过的事物,海上的鲸鱼到了他们口中就变成能吞下一整条加仑大帆船的海怪,鲨鱼牙齿贩卖到内陆变成了恶魔行走世间的所谓证据,如果没有这些夸张的闲言碎语,酒馆里的吟游诗人们该少去多少生意?”
“但我真的被海盗抢劫过,那个带着喽啰们抢走了我一船货物的女人甚至年纪跟我差不多,这鬼地方的女人跟男人一样可怕,任何一个秩序和文明的定居点都不可能孕育出那么可怕的女人。”休伊不服气地反驳说。
“是吗?”达伦闻言眉头一挑,“那个打劫你的女海盗和伊莎贝拉小姐谁比较可怕?”
“这、这不一样!至少伊莎贝拉小姐还讲理!”休伊给老爹怼得一愣,旋即高声为伊莎贝拉辩护道。
“看看,连你自己都承认伊莎贝拉小姐更可怕,那按照你的逻辑约维克堡岂不是比朴茨莱顿还要野蛮?”达伦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儿子,文明与恐怖并不站在对立面上,有时候文明越是昌盛的地方反而埋藏着越深的恐怖,人们只是学会习惯便对那些可怕的东西视而不见罢了。”
如果某位老家给核武器炸成废土的少校听到达伦先生这番高论一定会当场给他点个赞,不过休伊对自家老爹的人生经验有多认可就相当存疑了,至少从他的表情上看得出来不是很接受这种解释。
但无论如何,从下船到进入摩根家族的官邸一路上都没人给格洛夫纳的骑队造成任何麻烦,哪怕他们高举着由橄榄叶和麦穗组成的格洛夫纳家族旗帜。
“老摩根,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两个敌对家族的历史性会面没有想象中那么剑拔弩张,达伦就像偶然遇见了多年未见的老友般熟稔地跟摩根打起了招呼。
“十二、三年?”老摩根的神态也相当放松,“在我记忆里上一次见你你正在被一支齐装满员的帝国海军舰队追杀,然后你这怪胎的航线就离我的地盘越来越远,连我手底下走得最远的小兔崽子都很难打听到你那支探险舰队的踪迹。”
“是啊,说实话我还挺想念他们的跟踪,跟帝国海军和海上民族比起来他们可太温柔了,甚至愿意跟我的船员分享麦酒。”达伦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哼,你这家伙能活到现在真是海神保佑。”老摩根冷笑道。
“海神?海神可不会保佑我。”达伦闻言摇了摇头,“我在大海上遭遇的风暴比你胡子里养的跳蚤都多,如果非要把我的长寿归结到神明头上,我觉得自己更可能是被死神讨厌了,地狱不愿意收留我。”
“胡扯!我的胡子里根本没有跳蚤,我每周都把它们拆开认真清洗!”老摩根像是被人踩了尾巴般大声抗议。
“哈哈哈,你还是这么讨厌别人开你胡子的玩笑,看你没变我就放心了。”达伦却是大笑起来。
“你这混蛋……”老摩根凌空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但它并没有砸在达伦的脸上。
“两位以前很熟?”这段离谱的互动看得蒙德和伊莎贝拉目瞪口呆,原本打算先说点什么调节一下尴尬气氛的伊莎贝拉惊愕地发现这气氛比她想象中融洽多了。
“探险家和海盗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人,伊莎贝拉小姐。”达伦笑眯眯地跟伊莎贝拉解释着,“如果在海上遭遇补给不足,我的探险舰队就不得不依靠海盗行为求生,反过来行踪不定的海盗们正是探索未知世界的生力军,很多远海航线最初都是由海盗和走私者开辟出来的。”
“我明白了,你俩惺惺相惜。”伊莎贝拉这才明白为何家族敌对的二人相处起来如此融洽。
“就算是这样吧,哪怕在我手下那帮小兔崽子里也有不少这个怪胎的崇拜者,毕竟现在还活跃的王国海上力量中没谁比他的舰队离开文明世界更远了,只要他还能一遍又一遍活着回来,酒馆里的吟游诗人们就不会停止传唱他的故事。”老摩根看起来有些无奈,这份无奈中掺杂着真诚的钦佩。
“原来你这么有名,达伦先生。”伊莎贝拉从未想过达伦在海盗中具有如此声望。
“虚名罢了,我也就是靠着运气好。”达伦谦虚地摆摆手,他眼中得意的神色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呸,少特么装蒜,老子就是看不惯你这一点。”老摩根不屑地啐了一口,“也就是约维克家的小姐今天坐在这里,不然看我不打碎你那光溜溜的肥下巴。”
“做得到你就来啊,看谁先躺下。”达伦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别看他胖乎乎的似乎没什么威胁,能作为探险家扬名四海靠得可不只是他自己所说的运气。
“爹,下人们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宴……”正这时候组织宴席回来的蕾切尔一脚踏进了会客室里。
“啊!”莫名地跟休伊对视了一样,两人不约而同发出惊呼声。
“你是格洛夫纳/摩根家的人?!”脸上写满惊讶的两人指着对方,发出了完全一致的台词。
“你们俩也很熟?”伊莎贝拉都无语了,既然大家混得都这么熟还闹个甚,干脆定门姻亲并成一家得了。
“伊莎贝拉小姐,如果某个强盗在某天差点毁了你的生涯规划,你能说自己跟那个强盗很熟吗?”短暂的惊愕过后,休伊气鼓鼓地反问伊莎贝拉。
“我要知道你是格洛夫纳的人,当初就该逼你跳海喂鲨鱼!”面对休伊的指控蕾切尔完全不怂,显然这个从小接受海盗教育的女孩完全不把强盗行为当成一件可耻的事。
“嘿,我女儿抢过你儿子?”有什么女儿就有什么样的爹,老摩根此刻就一副面上有光的得意模样。
“你说那个比男人还可怕的女人就是他女儿?”达伦则是一脸郁闷地看着休伊,似乎觉得自家儿子给自己彪悍的人生丢人了。
“行吧,你们都是熟人,我这个外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参合进来的?”更郁闷的人是伊莎贝拉,事到如今她都快忘记自己本来是想干嘛了。
这话就坐在她旁边的蒙德才更想说,在王都他好歹是跺跺脚就能震三震的堂堂二王子,怎么自从离开王都存在感就越来越稀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