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了？”得到斥候船那边的回报，今天前才当上这艘天鹰座号舰长的纳尔德尼皱起了眉头。
“应该是他们的斥候船发现我们之后回报了情况，就是之前我们遭遇的那一条。”斥候船的船长猜测道。
“唔，搞海上袭击本来应该分成多支小舰队进行迂回包抄的，可是咱们这些水手的素质……”纳尔德尼郁闷地伸手抹了把脸，心里还有后半句话没说。
不光水手不行，船长们也不行，否则绝对轮不到自己一个区区商船大副成为这支私掠舰队的实质总指挥。
盖乌斯给弗洛斯特拼凑的这支舰队可是相当“下了心思”，其乘员基本都是因为各式各样的理由在行内坏了名声找不到工作的水手。其中有的是嗜酒如命误了大事，有的是嗜赌如命最后为了还赌债监守自盗，还有些干脆是作为水手的技术就不怎么过关，在实习阶段就被刷下来的倒霉蛋。
但纳尔德尼跟这些“精英人才”都不同，他在丢了工作之前一直都兢兢业业表现出色，而他的问题也出在作为一名大副他的表现过于出色了，以至于经常会在当众场合直接向船长提出正确但刺耳的意见，于是在连续更换了三位船长之后，终于再也没有哪位船长愿意雇佣这个出了名的刺儿头。
倒不是说那些船长小肚鸡肠，实在是海上航行船长必须对船员有说一不二的威望，否则很容易发生海上哗变这种对船长和船东而言最糟糕的事态，而一个经常不顾场合向船长提出异议的大副无论他的建议是对是错，都是对船长个人威望的严重挑战。
于是就这样，混身本领无处施展的纳尔德尼混到了跟这帮歪瓜裂枣搅在一起，然后被盖乌斯半真半假的招工启事和对他现状而言已经相当丰厚的报酬给骗上了贼船。
“拆成小舰队迂回？怕是只有分进没有合击哟，好不容易攒出来的一支大舰队让人家各个击破那才叫好玩呢。”斥候船长能耐不怎么样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这种只有训练有素的海军和资深海盗才玩得转的技巧不是他们这些几天前刚凑到一起的乌合之众能胜任。
“唉，我去报告给东家吧，具体怎么做还是得人家来决定。”纳尔德尼闻言叹了口气，说道。
“东家？就那个成天站在船楼上傻乐的毛头小子？”斥候船长对纳尔德尼的答复嗤之以鼻，“指望他还不如我们几个船长商量完直接下决定呢，那家伙一看就知道都没下过几趟海，让外行人指挥内行人你怎么想的？”
“不管怎么说是人家出钱出船雇我们做事，这么说不合适吧？”斥候船长的话让纳尔德尼皱起了眉头。
“切，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斥候船长把嘴一撇，“连船旗都不敢挂的私掠舰队，瞎子都看得出来这小子没安什么好心，都听他的搞不好咱们这帮人最后全得让他给害死，自己的小命跟那点不起眼的雇佣金比起来哪个重要？”
“如果我们这次又办砸了，以后就再也没人愿意雇我们出海了。”纳尔德尼还是摇头。
“你就是不愿意放弃你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想。”斥候船长也是服了气了，“我这么跟你说吧，就你那个犟牛脾气除非你有一艘完全属于自己的船和一船愿意听你话的水手独自出海，否则没有任何一个船长愿意雇你给他打工，难道你还没认清现实？”
“我是属于海上的人，与其在港口的酒馆里烂掉，我宁可死在海上。”纳尔德尼语气坚定地说。
“你想死是你自己的事，别把我也给拉上。”见劝不住斥候船长果断放弃，“咱明人不说暗话，我之所以挑了一条跑得快的双桅快船就是打着万一大事不妙直接卷船跑路的准备，到时候你可别说兄弟我不讲义气，咱俩的关系还没好到让我陪你去死。”
“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不会怪你的。”纳尔德尼表情十分平静地回答。
“唉，你这个人呐，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其他人也是跟我差不多的想法，最好别太指望他们。”丢下这么句警告，自认仁至义尽的斥候船长离开了舱室。
纳尔德尼目光复杂地目送对方离去，自己也离开舱室前往了这艘船的舰长室。
那间本来应该属于纳尔德尼的屋子因为居住条件最好早早就被弗洛斯特给霸占了，这小子每天都窝在里面大酒大肉，兴致来了还会叫上几个臭味相投的水手开上几盘赌局，完全没有舰队提督的样子。
不过因为这小子赌技稀烂经常输钱，愣是在水手之间输出了一个散财童子的“好名声”，每每他开赌盘水手们都争着抢着去说好话，把这小子哄得成天乐呵呵的。
“当当当！”隐约能听到舰长室里的转动骰子的声响和水手们的喧闹声，纳尔德尼伸手敲了敲门。
“谁啊？门没锁进来吧。”里面的弗洛斯特在水手们的劝酒声中舌头都喝大了，正瘫在躺椅上大笔大笔的输钱。
“东家，斥候那边回报来消息，说是我们追踪的舰队突然加快了速度，我来向您请示意见。”纳尔德尼恭恭敬敬地走进房间，朝这个不像样的小子低头行礼。
“加速？怎么回事？”好在这小子还记得自己是来搞事情的，听说情况有变总算直起腰杆坐了起来。
“我们之前远远遭遇的那艘船应该是他们的斥候船，我们的行踪和目的可能是被发现了。”纳尔德尼解释道。
“哼，看到我威武的舰队知道跑了？”简单的陈述事实到了弗洛斯特耳朵里就变了味道，“那你们还等什么呢，追呀！追上之后不用客气给我把他们好好教训一顿，记得船上那几个小娘皮让弟兄们务必给我留着，妈的海上晃了这么多天我都快忘了娘们是什么味儿了。”
“……是。”这醉鬼的低俗发言听得纳尔德尼心里好一阵腻歪，无奈还指望着靠他能继续自己的航海梦，最终纳尔德尼还是咬咬牙选择忍了。
如果纳尔德尼知道弗洛斯特口中那几个“小娘皮”都是什么身份，估计他现场就能带领水手们发动哗变把弗洛斯特绑了送过去赔罪，只可惜盖乌斯根本没有对他们说明真相。
“嗯，去吧。”弗洛斯特随意地一摆手又加入了水手们的赌局，完全没把接下来很快就会发生的战斗当回事。
其实他当回事也没用，就弗洛斯特这三脚猫的本事真让他深度参与指挥只会给船长们拖后腿，还不如待在相对安全的船舱里继续他的花天酒地更合适。
“我告退了。”心中憋闷的纳尔德尼告罪一声，将舰长室里的喧嚣关在了身后。
“大副、二副！”回到舰桥，纳尔德尼立即召集起了自己这套不怎么好用的临时班底。
“头儿，什么指示？”两个人都吊儿郎当的样子，大副以前是领航驳船的船长，因为酒驾撞坏了客人的船把家底陪个精光，二副则是个色中老饕，在自己服役的客船上**了客人的女儿，败露之后靠着跳海逃生才侥幸从那位父亲的怒火中逃得一命。
“东家有令，加速追赶前方的舰队，本舰满帆前进，打旗语给其他所有船只让他们都跟上。”纳尔德尼一本正经地宣布命令。
“嘿，跟是跟定跟得上，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听啊。”二副冷笑着牢骚一句，还是按照纳尔德尼的吩咐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