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想跟俺们正常做生意？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奇怪的贵族。”带着伊莎贝拉参观完岛上的生产设施之后，蕾切尔以他父亲的名义召集了岛上说了算的海盗头子们。
“只要安全和信誉有保证，生意跟谁做不是做？”伊莎贝拉可没有当代贵族的所谓道德洁癖，拥有在战区穿梭十余年记忆的她很清楚什么叫权宜之策，在物资紧缺的时候即使军事纪律严格的联合国际军也不排斥通过黑市获取补给。
“嘿，说的倒是好听。”另一个海盗头子闻言冷笑道，“如果我们这边按照你们的要求把货发过去，等到了岸上就被当成走私品扣下该怎么算？我们又不能跑去城里打官司。”
“这位船长，你该不会是想绕过摩根提督自己把所有好处都吞了吧？”伊莎贝拉瞥了这家伙一眼，表情戏谑地反问道。
“我、当然不是了！你怎么能这么说！”那船长当时就慌了，蕾切尔还在旁边坐着呢，要是这个指控被坐实他就会被视为对老摩根有异心，其他海盗会群起而攻之。
“各位，我们贵族也是要脸皮的，不能直接跟各位进货。”堵住这张嘴的伊莎贝拉笑笑，“所以骷髅岛上的产品会首先运送到朴茨莱顿，在那里摩根提督会和各位先结账，价钱当然是你们自家人商量，至于之后这些货物如何从朴茨莱顿运往王国内地，那不是需要各位来操心的问题。”
“如果是摩根老大过手的话……”从表情看得出来几个船长似乎不怎么甘心自己的利润被摩根家族过一手，但他们也知道白垩湾里到底是谁说了算，故而不敢直接表达出来。
“怎么着，你们还有什么不满呐？”注意到伊莎贝拉偷偷使的眼色蕾切尔当即把眼一瞪，“如果不是我爹周旋这事儿根本就没你们的份儿，能养鳄鱼的地方也不是骷髅岛这一块，人家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给你们一份财路，别给脸不要脸！”
“对对对，大小姐说的是。”有蕾切尔开口刚才还横挑竖捡的海盗们都老实了下来，且不说老摩根在海盗之间的声望，光是蕾切尔那凭借天生怪力打出来的威名就让他们不敢呲牙。
“我也不跟你们废话，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的话谁参加，今天就在这儿把话都说清楚然后落在纸面上。别以为守着个破岛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了，要不是我爹保着你们这破地方早就让帝国海军给扬了，你们再厉害有当年的白垩要塞抗揍？”大姐头派头十足的蕾切尔直接给海盗们下了最后通牒。
“我参加！”
“俺也参加！”
“务必算咱一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谁敢再说什么就是不给摩根家族面子了，在白垩湾里摩根家族的面子可是相当珍贵的，就连横行霸道的帝国海军都得忍让一二。
没看连硬气几十年的格洛夫纳现在都服软跑过来投项目了？赚钱嘛，生意，不寒碜。
“行了，搞定，那个谁，你那个什么合约呢？”三下五除二摆平了海盗的蕾切尔朝休伊投去得意的目光。
“在这儿，各位看看没问题就签字画押吧。”难得给这丫头一个面子的休伊笑呵呵地递上合约，格洛夫纳这边的签名已经签好了，剩下就是给海盗们逐一发送一式两份。
“额……”有的海盗开始审查合约，还有几个脸上露出了十分尴尬的表情。
“又咋的？”蕾切尔不耐烦地看向那几个人。
“大小姐，俺们不认字啊。”那几个海盗头子面面相觑，这事儿说出来他们自己都觉得丢人。
“那就找几个认字的过来，瞅你们那点能耐！”蕾切尔差点把鼻子气歪了，老爹手下怎么还有文盲能当船长的？
“哎，这就去！”几个丢人的海盗头子赶紧出去找了几个认字的喽啰回来把合约上的内容念给他们听。
得益于杰拉尔德常年的言传身教，休伊在制定合约的时候措辞非常严谨且没有什么后门漏洞，不然就这帮海盗们的文化水平被卖了他们还得替休伊数钱。
“成，你们组织人手准备开搞吧，早点完成早点收钱，还有我警告你们别想绕过我爹搞什么走私之类的小猫腻，如果让我知道了就把你们的皮扒下来充鳄鱼皮卖到北边去！”收回合约瞄了一眼，蕾切尔恶狠狠地跟众海盗头子警告道。
“当然当然，谁敢在摩根老大面前吃独食啊。”海盗头子们个个点头如捣蒜，至于只是嘴上说说还是真心实意就得看以后他们的实际行动了。
生意谈完伊莎贝拉等人也没多留当即告辞，十几个海盗头子凑在一起喝着烈酒讨论今天的事情。
“我说，你们觉不觉得大小姐今天有点……”
“嗯，比平时聪明太多了。”
“肯定是那几个满肚子坏水的贵族教她的！”
“那咱们怎么办？真让老大过一遍手？”
“那不然呢？你还有门路把货直接送到北方去？”
“别说我还真有，只不过最多能送进王都。”
“我劝你最好别冒这个险，格洛夫纳在内陆可是手眼通天，人家家主是王国国相，要是让人家知道咱们挖了墙角，别说格洛夫纳如何摩根老大真能把咱的皮扒了。”
“唉，老子是为了自由自在才跑来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没想到了这儿也不完全自由啊。”
“切，这鬼话也就你自己信，完全的自由？你咋不上天呢？”
“我就是感慨一下，你丫能不能别老跟我抬扛？”
“我是怕你真起什么鬼主意把弟兄们都给拉下水，搞到最后你死活我不管大家都没钱赚。”
“可鳄鱼皮在北方真那么值钱？我家鞋垫还是鳄鱼皮的呢，在岛上又不是啥金贵玩意儿。”
“既然能被格洛夫纳看上的生意肯定有得赚，只不过咱们这边赚不到全套罢了，你要真想赚更多也行，不当海盗搞个合法身份老老实实当地主，就算格洛夫纳也说不出什么来。”
“那还是算了吧，过不惯那种生活，老子这辈子就没给人交过税，可忍不了头顶上突然多出个国王老爷。”
“所以说啊，认了吧。”
“唉，早知道鳄鱼皮赚钱当年就不杀那么狠了，现在他娘的还得自己打鱼养那些怪物。”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再说了要不是这帮人来咱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有这么一条财路呢，等哪天真杀绝了后悔也没用了。”
“看来以后还是得多跟那些贵族和商人接触接触，虽说他们都不怀好心，起码人家比咱这帮大老粗懂得赚钱。”
“是啊，那你们就先从学认字开始吧，不然保准给骗得团团转。”
“切，我都四十好几了谁学那玩意儿？改天打劫一条商船抓两个随船会计当奴隶不更快？”
“你敢说抓来的奴隶就不会勾结贵族骗你？文化人都坏得很。”
“这……”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老实学吧，起码自己名字得会写啊，不然像今天这样多丢人。”
“唉，没想到有朝一日老子还有被逼着学写字的一天。”
在这样的不知不觉之中，这片自由的无法之地跟大陆用贸易牵上了一条看不见的线，文明和秩序也将随着这条线浸染整座岛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