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从秘药导致的茫然中清醒,凯法斯睁开眼就看见了哈德良那张可恶的脸。
“?!”此时此刻凯法斯的心脏都在抽搐,自己被迷晕之前的记忆也随着这份惊恐浮上心头,让他意识到自己这次彻底栽了。
那些老鼠,他们怎么敢破坏规矩?!
一股暴怒涌上凯法斯的脑门,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哈德良身边那位年岁不大却颇具威严的妙龄少女身上时,蒙尘多年的智慧又一次占领了智商高地。
是啊,那些老鼠怎么就不敢了呢?
眼前这位少女就是自己无意间得罪了的那位伊莎贝拉小姐吧,人家有面子可以让温普顿城为区区自己封闭三天,在地下发布一份让那些老鼠无法拒绝的悬赏又怎么了?老鼠们维护规矩无非是以后还要靠规矩挣钱,可领了这笔悬赏之后哪里还用得着什么规矩?人家开开心心退休享受生活去好不好!
一想到自己的退休生涯就此结束居然成了别人功成身退的契机,凯法斯就好一阵子牙疼。
“史蒂夫,这人有名字吗?”看着凯法斯脸上一会儿一个颜色,伊莎贝拉跟史蒂夫问道。
“他应该叫凯法斯·凯恩,大小姐。”史蒂夫用十分确定的口吻回答。
“?!”这一个名字出口,凯法斯的目光怒瞪向哈德良。
你小子也把我给卖了?!
然而哈德良却只是苦着脸摇摇头,然后满脸厌恶地朝史蒂夫那边一努嘴。
明白了,哈德良只是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东西来糊弄这位大小姐,但他身边那个叫史蒂夫的男人却查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凯法斯不明白为何自己的身份会暴露,明明都做到天衣无缝了?
“明明自己都做到天衣无缝了为何还会被找出破绽,你是不是正在想这个?”迎上凯法斯错愕的目光,史蒂夫露出个全无笑意的笑容。
凯法斯没吭声,这时候说多错多,最好的回答就是沉默,如果对方能允许自己沉默的话。
“你不想开口也没关系,我可以解释给你听。”史蒂夫维持着那份皮笑肉不笑来到凯法斯近前,“你最大的破绽就是,你应该找一份代替的尸首埋进那口空棺材里。”
“……!”凯法斯紧闭的嘴张得老大,他好像知道自己在哪儿出纰漏了。
“其实我在调查的时候也没想过事情居然这么有趣,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借用危险的生意给全家脱身,真是让我叹为观止。”史蒂夫脸上的笑容这次真实了些,“大小姐面前我就不卖关子了,凯法斯先生,帕斯卡家的那位老管家是你的亲生父亲,而你那位本该过世的父亲现在应该还活着吧?”
冷汗从凯法斯额头滚下沿着鼻梁流到了他的眼眶里,浑身颤抖的他朝史蒂夫投去乞求的目光。
“最开始我也只是抱着探寻死因的目的去挖了凯恩家的坟地,让我意外的是科特·凯恩先生的棺材中什么都没有,你的这个疏漏顿时给我带来了疑惑——一位经验如此丰富业务如此熟练的暗影神眷,怎么会犯下死不见尸这种常识性的错误?”继续在凯法斯面前踱着步子,史蒂夫侃侃而谈道。
“请、请不要……”凯法斯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
“不要什么呢,凯法斯先生?难道说这世上只允许你为别人带来悲剧,却不允许自己的末路以悲剧收场?”史蒂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狠起来,“虽说不是人人都值得享有公平,至少你没有双重标准的资格,太多人因为你而遭遇不幸了。”
凯法斯又张了张嘴,却像声带被人割去似地发不出声音来。
“在发现科特先生死不见尸之后我就突然迸发出了灵感,然后我挖开了本该死在瘟疫之中的科特先生之子凯法斯·凯恩的坟墓,结果里面又是一具空棺材。”史蒂夫朝凯法斯举起两根手指,“一副空棺材是疏漏,两幅空棺材就只能证明另有隐情了。”
这时候凯法斯的双眼里已经失去神采,他就像个输光了所有赌注的赌徒瘫坐在地上,等待着赌场保镖将他架出去丢进暗巷。
“这时候我意识到了一个可能性,会不会当初假扮帕斯卡先生的那个犯人他并非‘替代’了科特先生的身份,而仅仅是‘替换’的科特先生的身份?”史蒂夫就像个理智的侦探那般得出猜想,“然后我开始调查在科特先生‘过世’之后整个凯恩家族的动向,凯法斯先生觉得我查到了什么?”
“我父亲,还有我的儿子,他们都在你手里?”这时候凯法斯不得不出声了,这事关他在这世上唯二关心的两人。
“正确答案。”史蒂夫愉悦地一笑,“我得说你把他们安排得非常隐蔽,但这种调查只要有了指向性就肯定会抓到些蛛丝马迹,最简单的方法便是跟着钱走,格林纳村西区28号对吧?”
凯法斯面如死灰,八根手指狠狠地扣进手掌里面。
“你用假死的方法抹去了自己的来历,然后又通过一场任务将家族里的其他人也给隐姓埋名,说明你还知道在你的神佑衰弱之后会有很多人来找你报复,而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彻底失去力量之前安顿好自己的家人,然后在距离他们比较近的地方默默守护他们,你知道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只会牵累他们。”史蒂夫继续说道。
“于是你判断出我就在温普顿城内,让伊莎贝拉小姐对各方势力施压封锁城市给我制造心理压力,在我心慌意乱试图逃出这座城市的时候一举生擒,就像从老鼠洞中把惊慌的老鼠熏出来?”此时凯法斯已经完全恢复到现役状态时候的思维模式,可惜他恢复得太晚了。
“现在你已经没有选择了,凯法斯先生。”史蒂夫蹲下来伸手拍了拍凯法斯那张粗糙平凡的脸,“要么把你知道的一切老老实实讲给伊莎贝拉小姐,要么就让凯恩家族名副其实地回到坟墓中去,选择权在你。”
“……我不能说。”凯法斯抬头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哈德良,低声说道。
“你觉得我没有能力庇护你父亲和你儿子的安全?”正这时候,一直在沉默看戏的伊莎贝拉开口了。
“我承认您是位神通广大的大人,伊莎贝拉小姐。”凯法斯再次正视那位唯一有资格坐在这里的大小姐,“但您根本不知道您在面对的是什么,那不是您能够抗衡的力量,那不是任何人能抗衡的力量。”
“我不知道?”伊莎贝拉忽然笑了,“也许我是不知道吧,但并不妨碍我猜一下,不是任何人能抗衡的力量,你是在说神明?”
“!”几乎同时,哈德良和凯法斯的瞳孔骤缩起来。
好吧,看来是猜正了,这两个人的反应证实了自己和史蒂夫的大部分猜测。
“暗影神眷,暗影之神。”伊莎贝拉砸吧着这两个词语,“在我印象中没有哪个教派是公开宣称自己信仰暗影之神的,因为这位神明过于诡秘难测,甚至很多地区直接将祂定位为疑似邪神的存在,包括王国中势力最大的曙光教派也不承认针对暗影之神的信仰。”
“请、请别再……”凯法斯此刻只感觉浑身拔凉,一个不祥的猜测正在他脑中成型。
“所以还是有人组建了信仰暗影之神的密教是吧,哈德良?”伊莎贝拉笑眯眯地回头看向面如土色的哈德良,“如果我雇佣邦纳家在外散播凯法斯先生背叛了这个密教的传闻,这笔生意邦纳家接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