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么巧？”蒙德刚急匆匆地走下马车，就听见一个贱兮兮的声音朝自己笑道。
“你也收到消息了？”蒙德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哈德良这小子跟自己同时出现在公爵府门口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在通知他的同时哈德良也得到了同样的信息。
没什么比这种两头下注的行为更能表明伊莎贝拉对王室的不信任了，偏偏蒙德对此还无可奈何，就连他自己都不敢说那位心思难测的父王会不会真的试图化危为机把约维克和帝国一起给算计了。
如果算计得逞还好，大不了他这辈子就陪在伊莎贝拉身边偿还王室给约维克造成的损害，可若是算计失败再次打破原本就脆弱的和平协议，蒙德都不敢想象伊莎贝拉暴怒之下能干出什么来。
在约维克领考察了这么多天，蒙德由衷地觉得伊莎贝拉的赢面很可能要比他爹大。
“嘿，殿下脸色很不好看呐，莫不是王城里那老几位又对约维克领起什么坏心思？”见蒙德脸上一会儿一个颜色，聪明的哈德良马上看清了对方的担忧。
“你少来挑拨离间胡说八道，格里芬尼亚从来信守承诺，才不会像某些阴险狡诈之徒那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心事被揭穿的蒙德忍不住开口怒斥，但明眼人都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些心虚的味道。
“呵呵，最好如此吧，不然那位大小姐生气起来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平息下来，到时候下手的蠢货不知道得倒赔进多少本钱呢。”被当面暗讽的哈德良也不生气，他很清楚蒙德没有影响国王决策的影响力，而那位国王陛下从来都不是个老实的主儿，但凡有点机会他总会见缝插针试图从中捞取好处。
要不然能做出来毒杀约维克领唯一继承人这种犯忌讳的恶行？
闻听此言蒙德更是给气得脸色铁青，他知道论耍嘴皮子自己恐怕不是哈德良这种早就把尊严当鞋垫踩的家伙对手，干脆冷哼一声径直往公爵府内走去。
见蒙德试图抢先一步跟伊莎贝拉说上话，哈德良一点都不着急，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邦纳家虽然志在王位可毕竟不是国王，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现在的邦纳家最好是什么都不做静等机会来临再雷霆出手。
“大小姐，二殿下想见您。”很快，史蒂夫就向伊莎贝拉通报了蒙德的到来。
“让他过来吧。”伊莎贝拉将消息透露给蒙德就是要看看对方什么反应，自然不会拒绝会面。
“伊莎贝拉，我……”看到微笑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伊莎贝拉，蒙德在来时路上斟酌了一肚子的话术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殿下有什么要求直说就是，虽然我未必办得到，至少听一听总没问题。”蒙德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本身就是答案，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伊莎贝拉已经能猜个七七八八。
“……那我就直说了。”知道瞒不住这位聪明的未婚妻，蒙德索性咬牙直说，“这次履行盟约，我希望约维克领能作为出兵主力。”
“嗯，然后呢？”蒙德会提出这个要求伊莎贝拉一点都不奇怪，她要的是王室拿出更多实在好处作为此次出兵的交换，而不是在她面前摆国王的威风。
“然、然后？”蒙德只感觉脑袋里面空空如也，他也明白约维克领不可能什么都不要求就老实出兵，可王室给出的条件最终还是要由国王亲自履行，蒙德在这边跟伊莎贝拉谈好条件结果回去他爹不认账，自己岂不是两头不是人？
“殿下，王国历次履行盟约好像没有一次先例是完全由我们约维克来承担的吧？”蒙德的窘迫模样看得伊莎贝拉直叹气，“别的不说，每次帝国打过边境来的时候都是我们约维克首先遭殃，还有好几次损失惨重差点就被帝国给占领全境，事后也不见王室给过我们约维克什么补偿。约维克向王室效忠是因为王室承诺过会给予约维克保护，若是王室无法兑现这份承诺，我们为什么还要效忠王室？”
“这……”蒙德给伊莎贝拉堵得说不出话来，平心而论这事儿的确是历代王室做得不地道。
为了尽量减轻王领等富庶区域遭受的损失，每次帝国入侵王室都以无力救援为借口对约维克的求援视而不见，这里面很难说没有借帝国之手削弱约维克最终吞而并之的小算盘。现在王室又让约维克作为主力单独去履行王室签订的盟约，如此明显的借刀杀人约维克拒绝起来也理直气壮，人家再老实你也不能逮住一头羊往死里薅不是，对封臣下手这么狠以后谁还敢跟你？
“如果只是王室不拿约维克当成自家封臣也就罢了，诺斯博拉跟帝国眉来眼去对约维克虎视眈眈这事殿下应该不会毫无耳闻吧？如果约维克向帝国出兵，王室能否保证诺斯博拉不会在约维克背后捅我们一刀？我承认约维克对待王室不算恭顺，可也总比诺斯博拉更忠诚吧？”像是感觉蒙德还不够窘迫似地，伊莎贝拉又指出了诺斯博拉这个背后隐患。
“王室可以派出骑士团进驻约维克震慑诺斯博拉。”蒙德憋了半天，也只能干巴巴地给出这么一句保证。
“呵，殿下这想法倒是不错。”伊莎贝拉闻言一声冷笑，“骑士团进来确实能让诺斯博拉不敢妄动，我们约维克也不敢妄动了啊，谁知道骑士团的各位进驻约维克领之后还想不想走？”
“我、他们不会……”蒙德还想辩解两句，结果嘴边的话说出来蒙德自己都不信，约维克领内现在的发展他看得清清楚楚，如果真把王室直属的军队放进来，他老爹会不会冒出鸠占鹊巢的心思？
“殿下，您还是跟陛下商量好再来吧，我知道您是因为无法代表陛下跟我谈条件才讲话缺乏底气，现在不管我们之间达成什么样的协议最后都只是废纸一张，真正的协商还是等你得到陛下授权之后。”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伊莎贝拉也就不再逼迫蒙德这可怜的饼干夹心，再怎么说他还是自己的合法未婚夫，真逼出点什么毛病来还得她自己收拾烂摊子。
“……好吧，我先告辞了。”蒙德脸色灰败地点点头，背影落寞地离开了办公室。
刚走出门，蒙德就看见哈德良正朝自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笑什么？”本来就心情糟糕的蒙德忍不住冷声质问。
“没什么，我就是想起了高兴的事。”哈德良收起那副欠揍的笑脸，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什么高兴的事？”蒙德额头的青筋绷起老高，自从跟哈德良接触他就一直抱着王子的矜持处处忍让，这次他是真忍不下去了，他发誓如果对方拿不出个嘲笑自己的理由来就出手让对方明白明白王室威严为何不可侵犯。
“我二表姐生孩子了，是个大胖小子。”哈德良是何许人也，一张脸皮比城墙都厚，满脑子的鬼主意能让蒙德借机暴起？
“……”果不其然蒙德当场给噎住了，人家表姐生孩子你总不能大发雷霆吧？
“哈德良少爷，大小姐有请。”把这番场面都看在眼里的史蒂夫知道是时候插手了，走过来对哈德良说道。
“大小姐请我过去，就不跟殿下闲聊了，您慢走。”哈德良当然知道蒙德此刻已经在爆发边缘，直接就坡下驴跟着史蒂夫一起躲进了伊莎贝拉的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