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看见招呼自己过来的伊莎贝拉，分别了些日子的雷奥妮有些欲言又止。
“坐，早饭吃了吗？”伊莎贝拉则是像以前两人相处时那般随意，不管雷奥妮这次是带着什么使命来到约维克堡都不会影响她们之间的私人友谊，少校以前也在战俘营里交到过来自于协约同盟的朋友，公私之分她清楚得很。
“还没。”见伊莎贝拉态度轻松雷奥妮也松了口气，她知道诺斯博拉此刻就陈兵在两个公爵领的边境线上，尽管诺斯博拉这次是真的没有恶意，但谁能保证长期交恶的约维克就能信任和谅解呢？
“那正好，边吃边聊。”示意仆人给雷奥妮添了一份碗碟，伊莎贝拉开始享用今天的早餐。
和饮食中蔬菜比重较大、口味偏向清淡的王领菜不同，还是高油高盐高碳水的北方菜更适合她们这些要在冬天里爬山路的北方佬。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是不是跟正在约维克领边境集结的诺斯博拉军队有关？”叉起一块煎培根塞进嘴里，伊莎贝拉模模糊糊地跟雷奥妮问道。
“伊莎贝拉，如果我说我得到了神谕你信吗？”和轻松自在的伊莎贝拉比起来，雷奥妮还是有些拘谨。
“神谕？”伊莎贝拉眉头一挑，她想起了昨天夜里那头老狼跟自己讲的话。
莫非是北风之神也感受到了战神的威胁？
“嗯，我也说不太清楚，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真正接到神谕。”雷奥妮苦笑一声端起手中的茶杯，“你看着就是证据。”
随着雷奥妮话音落下，原本热腾腾的红茶忽然散发出惊人的寒气，杯里的茶水在几秒钟时间内就凝固成了一颗茶色冰块，漂浮在茶水中的茶叶甚至都没来得及沉底就被冻结在中心。
“你的神佑增强了？”伊莎贝拉瞳孔一缩，之前雷奥妮的神佑是个什么水平她见识过很多次，没有外力协助顶多也就是能让窗户上霜的级别，而在消耗不大的情况下迅速冻结一杯热茶差不多是高位神眷的等级了。
“嗯，我问过院长，他告诉我说神佑到了我这个年纪靠自己得到如此快速的增长几乎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神明加强了在我身上的眷顾。”明明神佑增强是件好事，雷奥妮却显得很是不安。
“北风之神给你这份恩赐的理由是？”伊莎贝拉盯着那杯冻结的红茶，心里已经大致推算出了某些事情。
“如果神谕的传达没有失误，北风之神应该是希望我成为诺斯博拉一支部队的统帅协助你击退帝国，我家长兄和大荒原上几个靠近北风堡的部族也接到了同样的神谕。”雷奥妮忐忑道，她是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披挂上阵成为女将军，因为自小就只接受过贵族小姐教育的她对战争根本一窍不通啊。
“所以正在我家领地边境上集结的那些人不是入侵者，而是打算支援约维克的援军？”伊莎贝拉忽然觉得有些荒谬，可神明之间的博弈不是她这种凡人能理解，人家的时间跨度动辄几千年，只要信仰不灭祂们就是不灭的。
所在的高度不同，看待事物的视角也不同，在约维克和诺斯博拉的凡人看来两家之间的百年恩怨也许需要一方的鲜血流干才能洗净，可在神明眼里凡人的喜怒哀乐根本微不足道，祂们在乎的是自己的信仰能不能在人间继续传播，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无所谓。
“雷奥妮，你的兄长可信吗？”沉吟片刻伊莎贝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有老狼和大地之母先出手支援自己，北风之神再加把力也没什么好奇怪，问题在于诺斯博拉会不会忠实执行北风之神的谕令，她不敢确定那位诺斯博拉家的大公子是否跟自己一样也是个不敬神的胆大包天之辈。
“坦白讲，我不知道。”雷奥妮表情复杂地摇摇头，“长兄虽然是位神眷者但他的信仰很淡薄，不会公开说出什么渎神之言，对神明却也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不过我认为长兄应该不敢违逆北风之神。”
“理由是？”
“因为北风之神掌握着诺斯博拉的命运。”雷奥妮叹气道，“你没去过北风堡不清楚情况，实际上每年都会有几股寒流引发的暴风雪侵袭诺斯博拉北部，我们家族历代都是靠北风之神赐予的力量驱赶暴风雪才让北风堡附近得以让人长期定居，而且历史上也有家中祖先违逆北风之神导致整个诺斯博拉领地都被暴风雪席卷的记载。”
“嘿，看来这位北风之神脾气不怎么样啊。”闻听此言，伊莎贝拉露出讽刺的笑容。
雷奥妮皱皱眉头没吭声，伊莎贝拉在信仰这方面的放肆她早就领教过，现在已经不至于像两人刚认识时候那样一惊一乍，但无论对这些渎神之言有多少免疫，至少她自己绝对不敢跟着伊莎贝拉一起对北风之神大放厥词。
“诺斯博拉突然在边境集结的理由我明白了，如果他们真是作为援兵到来的，约维克会给予他们热烈的欢迎，但如果这些军队打着援兵的幌子胡作非为图谋不轨，你知道我会怎么对待他们。”伊莎贝拉也没指望雷奥妮现在就能打破心中神的桎梏，在确认了神明的存在与威能之后她的策略一直都是神明的归神明凡人的归凡人。
“当然，我会努力约束好那些士兵让他们听从指挥，虽然不知道毫无经验的我能做到什么程度就是……”雷奥妮没什么自信地答道。
“这样就够了。”伊莎贝拉回给她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史蒂夫，过来一下。”
“大小姐？”像个管家那般站在远处的史蒂夫走了过来。
“待会儿你拿我的调令，让市民卫队第三大队护送雷奥妮小姐去边境接收她的部队，这支部队将作为诺斯博拉方面的援军参与这次针对帝国的军事行动，沿路上要保证这支军队的补给充足，但如果他们胆敢作奸犯科掠夺领民，让第三大队按照我们约维克领的律法从事。”伊莎贝拉丢给史蒂夫半块青铜质地的印章，这是从帝国那边流传过来的一种调兵印信，公爵府和部队指挥官各持有印章的一半，上面留有独特的暗记，二者合在一起使用并检测无误后才能正式落印调动军队，伊莎贝拉看着好用便套用在了约维克领的部队上。
“是，大小姐。”史蒂夫没什么废话，直接收起了印信。
“那我也不浪费时间了，我会把士兵们好好带过来的。”见伊莎贝拉如此爽快，之前憋了一肚子说服她允许诺斯博拉进驻的话雷奥妮都没派上用场，索性擦擦嘴巴准备立即就出发。
“也不用太急，距离正式发兵还有段时间呢。”伊莎贝拉没有阻止雷奥妮离开，只是平静地安抚道。
等史蒂夫带着雷奥妮离去，安静吃完早餐的伊莎贝拉径直去了安置格洛夫纳爷孙的侧楼。
“伊莎贝拉小姐，王都那边的回信暂时还没到，有什么别的事需要商议吗？”见伊莎贝拉一大早就跑来找自己，这些日子都在约维克堡转悠探查风土民情的杰拉尔德奇怪道。
“国相大人，关于进攻帝国这件事，贸易之神他老人家没有表示意见吗？”伊莎贝拉也不废话，当头就问。
“啊？”杰拉尔德给这突兀的问题搞得一愣，怎么事情就扯到神明身上去了，伊莎贝拉不是很讨厌神明干涉凡人吗？
“本来我以为这就是一场凡人之间的战争，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啊。”伊莎贝拉无奈地叹口气，将康瓦尔和诺斯博拉都主动往约维克派来了援军和雷奥妮承蒙神谕这事都跟杰拉尔德讲了，唯独那头老狼的存在被隐瞒下来。
“嘶……”听完伊莎贝拉的讲述杰拉尔德倒抽一口凉气，康瓦尔也就罢了，诺斯博拉出兵协助约维克进攻帝国？！
这他娘的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稀奇，换个不知情的家伙还以为向来听调不听宣的北方三大公爵领比王室更加热爱这个国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