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有一天咱们迟早要完。”身材壮硕的神眷者扎兰德跟部下们背靠背站在一起,和数量是他们几十倍的佣兵互相对峙。
原本这点数量的敌人,集合大家的神佑之力就算干不掉也能轻易脱身,可佣兵们手上那些灰白色兵器上散发的古怪波动完全阻隔了他们与神明之间的联系将他们重新变成了普通人,再去面对正指着他们的几十张弓弩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封印石,这是等着我们呢,看来在行动之前我们的行踪就泄漏了。”扎兰德旁边一个身材火爆的女子叹了口气,“头儿,是不是普奇那家伙看我们开始不听话就准备卸磨杀驴了?”
“不应该是他。”扎兰德闻言摇摇头,“他想杀我们太容易了,只要断掉给我们的解药就行,根本用不着特意安排一个让我们失败的任务,如果我们活着落进其他人手上对教会有什么好处?”
“那就是教会里面出了内鬼咯。”火爆女子眉头一挑。
“几位不用乱猜了,答案我这就告诉你们,不过在此之前我建议各位放下手中的兵器,免得你们故人相见时情绪太激动。”正僵持的时候,哈德良那贱兮兮的声音在佣兵后面响起。
“阁下是谁?”扎兰德看向声音的来源,是个身材瘦削的陌生年轻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各位接下来命运如何。”哈德良笑着看向佣兵后排一个用兜帽斗篷把自己头脸蒙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小姐,不出来跟过去的同僚见个面吗?”
“唉……”那女人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掀开兜帽站到几个神眷者面前。
“海、海蒂?!”扎兰德和火爆女子看清对方的样貌全都惊呼出声,“你不是已经……”
“已经死了?普奇告诉你们的?”海蒂一声嗤笑,“那个家伙自从将我们收入麾下总共跟我们说过几句真话?别忘了我们正是他要制裁的异端,在他眼里我们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你是叛变了么。”扎兰德确实在那场失败的刺杀行动后跟普奇询问过海蒂的去向,普奇也的确告诉他们海蒂已死,“我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摆脱教会给我们下的毒药?”
“毒药?因为那根本不是毒药。”海蒂的语气颇为感慨,“我说出另外一个名字你可能会更直观地理解,黑玉膏。”
“什……”扎兰德闻言浑身一振,他当然知道黑玉膏是什么玩意儿,却没想到教会阴险到用这东西控制他们。
“海蒂说的是真的。”这时候原本跟神眷者们站在一起的男孩奥斯瓦尔突然脱离了神眷者这边,“海蒂离开教会之后用地下通风道往我们居住的地方送了几张纸条,被我捡到了,上面写的内容就是告诉我们教会所谓的毒药是黑玉膏,我偷偷试过不服用教会的‘解药’硬挺过去,虽说比死都难受可确实不会死。”
“所以出卖我们行踪的人是你!”火爆女子这才搞明白自己等人被伏击的原因,“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们?!”
“知道的人越多就越不安全,不是吗?”奥斯瓦尔冷漠地看了对方一眼,“我自己试过硬抗黑玉膏的毒瘾,真不是寻常人能受得了的折磨,如果我们之中有哪个顶不住产生了动摇,谁能保证那个动摇的家伙不会去找普奇告密?”
“唔。”火爆女子给说得一愣,算是默认了奥斯瓦尔的说法,毕竟他们这帮被教会强行聚在一起的神眷者中也不是每个都有着坚强不屈的意志,大多数人还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选择委曲求全。
“大家,我现在已经在伊莎贝拉小姐的帮助下戒除了毒瘾,还被大小姐真正地委以重任,比起给教会卖命不如到我这边来,我想大小姐不会记恨以前我们对她犯下的不敬,我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揭开了真相,海蒂对这些被曙光教派逼迫的异端神眷者们劝说道。
“当然了,伊莎贝拉小姐不喜欢瘾君子,所以有谁觉得自己扛不住毒瘾的话也可以来我这边,我这里没有那么多顾忌,干活有钱拿,黑玉膏想要多少管够,更重要的是不会像教会那样限制各位的人身自由,大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绝对没有二话。”哈德良跟着补充道。
“看来是没得选了。”扎兰德无奈又有些解脱地叹口气,“不投降的话我们只能死在这儿,大家愿意加入哪边就去哪边吧,希望以后还能见面。”
“我去海蒂那里,是她给了我摆脱教会的机会。”奥斯瓦尔二话不说走向海蒂。
“我就算了,总感觉和那只伯劳鸟合不来。”火爆女子则是投靠到哈德良那边,也不知是真不喜欢伊莎贝拉的行事作风,还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未必有那份精神力戒除毒瘾。
见队伍已经散伙,其他神眷者们纷纷作出了自己的判断,愿意投靠到海蒂那边的还是多数,包括这些人的头领扎兰德也去了那边,毕竟有个前同僚照顾多少能舒坦些,至于加入到哈德良一方的则大多是过去就不怎么合群的问题人士,还有些性格懦弱自认为难以摆脱黑玉膏控制的胆小鬼。
“哈德良少爷,这次多谢你的支援了。”和平解决了这场冲突,海蒂向哈德良致谢道。
“别在意,毕竟我这边也收了好处嘛。”哈德良大度地摆摆手,“现在大家的敌人一致,只要能让曙光教派吃亏费点力气算什么,何况还能卖给大小姐和格洛夫纳家的人情,一石三鸟啊。”
“既然您这么觉得我就不多话了,大家跟我走吧。”海蒂闻言点点头,招呼投靠到自己这边的神眷者们准备离开。
“海蒂小姐,不打算去北方营救大小姐吗?”忽然,哈德良开口问了一句。
“大小姐用不着我来救,我做好我自己的事就行。”海蒂摇摇头,“如果连解决这点困难的能力都没有,她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小姐了。”
“嘿,我也这么想。”哈德良讪讪一笑,“那么来我这边的各位请跟他们走吧,我哈德良说到做到,需要黑玉膏的时候自然会供应,如果有谁觉得在我手下做事不舒服也随时可以离开。”
“哼,姐姐就喜欢哈德良少爷这样的爽快人,寒夜漫漫要不要陪姐姐一起暖和暖和身体?”隐隐成为这方投靠者首领的火爆女子朝哈德良魅惑一笑,颇有些勾引的意思。
“算了吧,奥若拉小姐。”哈德良回了个虚伪的笑容,“爱神的神佑我这小身板可消受不起,倒是我手下这些佣兵个个身强体壮,小姐觉得晚上寂寞随时可以找他们解闷,我想他们会欣然接受的。”
“切,没劲。”爱神神眷奥若拉小嘴一撅,索然无味地招呼其他人跟着佣兵一起离开了。
普奇手下这支由异端神眷者组成的暗杀部队大多数是含冤入狱,却也不是每个人都无辜得像朵白莲花。比如这位奥若拉小姐在被捕之前就是出了名的婚姻诈骗犯,依靠爱神赐予的力量不知道骗光了多少痴情男子的家产,在被迫加入暗杀部队拿到杀人执照之后更是变本加厉觉醒了虐杀受害者的爱好,扛不住诱惑死在她石榴裙下的目标少说也有两位数。
“原来你本名叫哈德良。”沉默地目睹了全场表演,史东等到人群散去才走上来跟哈德良搭话。
“嗯,而且我还是邦纳家族的一员,知道邦纳家族吗?”哈德良坦然承认。
“去过王都的人哪有不知道的,在进城的时候连城防军都会特意叮嘱每个外乡人不要去惹姓邦纳的人。”史东好歹也是混过王都的,即便时间不长,邦纳家族在王都底层的存在感实在是高得离谱。
“那你应该知道我出现在这儿意味着什么咯?”可以的话哈德良其实不想太高调,没办法他父亲就好这一口啊。
“我听说邦纳家族一直在图谋王位……”史东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在王都听来的流言到底有多少真假。
“也是真的,我父亲眼红那个位子几十年了。”哈德良点头,“我出现在这儿就是想拉拢更多佣兵以后给我父亲做事,能把全国的佣兵团集中起来的机会可不多。”
“所以我现在算是邦纳家的狗腿子了?”史东苦笑道。
“顶多算半个,我们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你只能算试用期。”哈德良笑笑,“希望我没看走眼吧。”
“我倒宁可你走了眼。”史东叹口气,他知道沾上哈德良之后自己怕是很难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