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约维克领东部山区某处——
“到现在还不集结部队,就这么瞧不起我?”读完当地游击队长送来的情报,伊莎贝拉喜悦的同时又有些气愤。
喜悦的是自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策略成功了,帝国入侵军虽然对还在路上的大军十分警惕,却没有立即做出相应的反应,估计是觉得他们在兵力和兵员素质上都比约维克军更占优势,故而不屑大惊小怪立即龟缩防御。
气愤则是认为自己的军事威慑力被帝国人小看了,不过转念一想伊莎贝拉倒是有点理解那位马歇尔元帅的不屑。对方可能是把远征军侥幸从帝国脱身的原因都归结在帝国内部的政治斗争上,而且事实也大致如此,如果麦德巴赫和威廉不是政争的失败者,以帝国军闻战则喜的脾性伊莎贝拉还真不好走脱。
至于诺斯博拉叛军的败亡,帝国人从来就没正眼看过这个与荒原奴隶系出同源的民族,自然也就不会对他们有多高的期望,属于那种有了更好没有也罢的鸡肋存在,输了就输了还能咋地?
而约维克在王国立国七百年来一直站在抵抗帝国的前线,开国之初还背刺过帝国远征军导致最有可能覆灭王国的一役功败垂成,可在帝国人眼里约维克人永远都是比其他大陆诸民族更高一层的存在,打赢诺斯博拉再正常不过。
在帝国人的观念中约维克人虽然是叛徒,那也是从伟大的帝国分离出去的叛徒,格位自然要高于那些蛮夷之地的劣等民族。如果有朝一日帝国收复疆土,约维克人怎么都能混个二等公民当当,乃至于洗清背叛的罪孽之后重新回归帝国这个荣耀大家庭都未尝不可。
这就是作为堂堂千年帝国积攒下来的民族自信,哪怕怎么看都有些大国沙文主义和极端民族主义的味道。
也好,弱小和无知从来都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或许伊莎贝拉可以用一场胜利来让帝国人意识到这一点,虽说帝国人能幡然悔悟的概率小到伊莎贝拉作为始作俑者都不太相信能实现。
“这位队长先生,你的队伍就在这附近打游击?”重新定下神来,伊莎贝拉跟送消息的游击队长问道。
“嘿,大小姐叫俺维特就好,在您这么尊贵的大人面前俺可不敢称一声先生。”附近的帝国军队眼中如同夜魔恶鬼般的游击队长在伊莎贝拉面前却是憨厚地傻笑着,简直就是个朴实的老农。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个老农,如果不是帝国人闯进他的家乡抢了他的家园抓走了他的父老乡亲去矿坑里做苦力,他这辈子大概都是个老农,最后会幸福地死在子孙怀绕的床铺上而非成为一位令帝国人闻风丧胆的游击队长。
“嗯,那么维特队长,你的队伍是在附近活动?”伊莎贝拉也知道这个时代阶级隔阂根深蒂固,就没有再坚持。
“啊对,俺的队伍就在这一片活动,大家原来要么是在山坡梯田上挖土刨食的,要么是进山伐木打猎的,还有些是矿坑里逃出来和救出来的矿工,都是给帝国人逼得进山打了游击。”维特有些担忧地看着伊莎贝拉,不知道自己组织起来的武装能不能得到这位大小姐认可。
作为伊莎贝拉改革的受益者,维特是真心拥护这位年纪轻轻却手段心肠都好的公爵大小姐。自从大小姐斗倒那些该死的小贵族之后村子的日子就变得一天比一天好,不但用不知名的材料修起了坚固的围墙,还减免了严苛的农奴赋税,最重要的是大小姐取消了过去各个小贵族领地之间对货物贸易流通征收的关卡税,这一举措使得整个约维克领物价骤降,以前那些可望不可即的日用品如今就连他这种最底层的农户咬咬牙都买得起了。
如果自己自作主张的反抗行为不被大小姐承认,维特都不知道他该如何自处,在他那有限的见识里上面的老爷都不希望看到领民自主自发地拿起武器,哪怕是对抗外敌也不行。
“你别怕,你们是挺身而出保家卫国,我嘉奖你们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你们呢?”看到维特眼中那抹不去的担忧,伊莎贝拉笑着安慰他道。
“哈哈,队长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大小姐就是跟那些坏得脚底流脓的贵族不一样!”听到伊莎贝拉的亲口承诺不只是维特松了口气,跟在他身后的年轻游击队员们也都变得兴高采烈起来,积压在他们心口最大的一块石头终于是放下了。
“都小心点说话,这是在大小姐的尊驾前!”眼看着那些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飘了,紧张的维特急忙呵斥道。
“……哦。”年轻人们这才想起来大小姐毕竟是大小姐,换谁在自己面前乱哄哄的也不会高兴,这才一个个都低头闭嘴。
“没关系,大家有心气是好事。”伊莎贝拉笑着摆摆手,“话说你们这支队伍跟其他在打游击的队伍有联系吗?”
“有啊,没有不行啊。”维特点头,“在隔壁山沟打游击的老格拉斯和在猪屁股山安营扎寨的福斯特俺都熟,说起来俺这一身打游击的本事还是从老格拉斯那儿学来的,他原来是从良的土匪头子,射冷箭下泻药打闷棍样样精通。”
“那你能不能帮我把他俩也给请来,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询问你们几个。”伊莎贝拉提出自己的要求。
“嗨,这好办。”大小姐要提出见其他游击队长维特自然答应,“他们俩的驻地离咱这儿都不远,要是大小姐愿意等,两三个小时俺就把他们都跟喊来。”
“那就麻烦维特队长了。”伊莎贝拉点头,示意自己会等下去。
“好嘞,老大老二!”维特赶紧在自己的队伍中将最出息的两个儿子叫了出来,他的小心思是如果俩儿子能被大小姐看上,日后提拔个骑士啥的岂不是能光宗耀祖?
“爹,有啥事?”两个约莫十八九岁虎头虎脑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老大你爬一趟猪屁股山住找福斯特,老二你到小河沟里去请老格拉斯,就说大小姐在这儿要见他们,快去快回,最快速度!”维特吩咐道。
“好!”两人答应一声,迈起大长腿就往外赶去。
“你这俩儿子不错啊,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伊莎贝拉是多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维特那点的小心思。
“嘿,让大小姐见笑了。”维特憨厚地笑笑,“俺们这些山民别的本事没有也就会爬山了,毕竟一辈子都是山里长大的,不会爬山活都活不下去。”
“正好我这儿缺两个本地向导,等他们回来之后在我的队伍里先当个向导侦查如何?”维特这么拥护和配合自己,伊莎贝拉也愿意投桃报李栽培他的子嗣。
“多谢大小姐成全!以后俺这俩儿子大小姐随便使唤,哪怕是死在在战场上俺也绝无二话!”维特顿时欣喜若狂,那可是市民卫队正规军呐,别的不说光两个人一年的军饷就足够他全家节省地度过整年了,哪怕死在战争中抚恤金也足够赡养父母子嗣。
反正这俩儿子都留下了后代,卖命就卖命呗,多少人想给大小姐卖命还求之不得呢!
如此等待了大概两个半小时,果然维特的两个儿子带回来两支小队伍,带头两人其中一个大概四五十岁,下巴上挂着一道显眼的刀疤,另外一个约莫三十出头,身材精壮目光闪亮,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拜见大小姐!”初见伊莎贝拉两人都有些拘谨,尤其是下巴上有刀疤那个小老头更是目光躲闪好像在害怕什么。
“荒郊野岭的无需多礼,你们两个谁是格拉斯谁是福斯特?”伊莎贝拉平和地摆摆手,问道。
“回大小姐,俺是福斯特!”那精壮中年抬起头说道。
“这么说来你是格拉斯咯?”伊莎贝拉点点头,又看向目光躲闪的小老头。
“对,小的是格拉斯。”格拉斯嘴角一阵抽抽。
“为什么这么怕我啊?我又没打算把你怎么样。”见格拉斯对自己的畏惧简直深入骨髓,伊莎贝拉好奇道。
“不瞒大小姐,小的以前混的山寨曾经被您亲自带兵攻打过,小的也在远处见识过您的神威,所以现在看到您腿肚子就转筋。”知道自己不得不开口,格拉斯硬着头皮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