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和三位游击队长的讨论,伊莎贝拉选择了一处被划归在纽森堡城治下的铁矿场作为进军的第一个目标。
这座矿场说是在纽森堡治下,实际上距离纽森堡本城还有些距离,之所以归属纽森堡管理是因为那里是约维克领传统的冶炼城市,周边地区大部分金属、煤炭和木炭都被送往该城进行初加工,熔铸的金属锭则是运往处于后方地带的谢菲尔德城铸造成货币和金属器具。
由于纽森堡被第九军团包围,约维克领当前的金属加工业已经处于半瘫痪状态,这便是集中化工业的坏处,所以伊莎贝拉不得不首先考虑解除纽森堡的包围,否则以当前的军械损坏效率,两三个月之后原本作为金属产品出口的约维克领就必须要进口武器才能打仗了。
伊莎贝拉选择这里作为首战之地的另外一个理由则是此处有大批矿工正在被帝国人驱赶着挖掘矿石。于情而言伊莎贝拉作为领主应当从帝国人手中解救被奴役领民,于理则是这些身体素质优秀又吃苦耐劳的矿工在被解放之后基本上立即就能被转化为战斗力,这对于抛下大军作为掩护,只带了两千康瓦尔山地骑兵打先锋的伊莎贝拉来说是急需的战力补充。
“大小姐,大部队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是帝国人的地盘,他们修起了哨塔防备我们的袭击,如果兵力不够平时大家都不会往那个方向去。”与游击队汇合之后的第二天傍晚,伊莎贝拉的先锋部队接近了帝国控制区。
“哨塔?”伊莎贝拉回忆了一下好像以前这附近不存在哨塔,“木质的还是石质的?”
“石头的,正面进攻很难打。”活动范围距离这片区域最近的格拉斯回答道。
“你们以前打过这地方?”如果不动用水泥,石质哨塔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很容易就修建起来的设施,这让伊莎贝拉怀疑此地是不是遭受过进攻才逼得帝国人不得不主动建造防御工事。
“嗯,以前我联合维特在这儿小打小闹地做过几票。”格拉斯点头,“从矿坑里捞出来了几百人还引发过一次矿工暴动,在那之后帝国人就修起哨塔监视我们的接近,弟兄们还没等摸近就会被哨塔上的弓弩手发现,只好放弃这片地区了。”
“你们放弃这片地区多久了?”伊莎贝拉眼珠一转,问道。
“一个月?大概就这么长时间吧。”格拉斯翻着眼睛想了想,给出个模糊的回答。
“那你们抢过从矿场出来的马车吗?”伊莎贝拉又问。
“没有。”格拉斯摇头,“矿场的马车又笨又重,里面装的都是用不上的铁矿石,我们这帮人里没一个会熔炼铁锭的,抢来了没用不说带都带不走,抢他干嘛?”
“好。”伊莎贝拉眼前一亮,“大家原地休息,侦察兵散出去警戒四周,如果发现帝国的巡逻队尽量不要惊动,若是已经惊动了务必在他们发出警戒信号之前全都干掉!”
“是,这活我们熟!”几个游击队长爽快地答应下来。
“接下来就是等到晚上了,施耐德?”目送这些人离去,伊莎贝拉叫来了随军的施耐德。
“大小姐?”
“从咱们的队伍里面调出一百个脑瓜机灵身手好的,让他们白天好好休息,半夜有活干。”伊莎贝拉吩咐道。
“了解。”施耐德答应一声挑人去了。
随着伊莎贝拉的命令传下,处于隐蔽行军状态的队伍找了块不易被发现的小谷地扎下营盘,熟悉当地地形的游击队开始对四周进行警戒巡逻,作为主力的康瓦尔部队则在施耐德的选拔下调出了一百人作为突击队,其中半数是大地母神的祭司,另外半数则是武艺高强的康瓦尔骑士。
对于这些人的战斗力伊莎贝拉从来没怀疑过,康瓦尔人可是享誉大陆的山地游击战专家,即使是骑士阶层也深谙突袭与隐蔽,而不会像战术风格僵硬的王领骑士那般讲究什么“堂堂正正”。
扎营之后队伍安安稳稳地休息了一个下午,似乎是因为最近游击队不再试图攻击矿场,当地的帝国驻军便把重心放在了防备矿工暴动和逃亡上,对于这片离矿场还有些路程的小谷地根本就没上心。
伊莎贝拉在自己的帐篷里美美地补了一觉,醒来时候只见帐篷外已经是昏暗一片。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天气。
“大小姐。”早已经在外面候着的施耐德给伊莎贝拉递来一片纯黑色的蒙面三角巾。
“人选得不错。”伊莎贝拉接过三角巾围在自己脸上,朝着集结起来的百人突击队满意地点点头。
康瓦尔人不愧是游击作战的专家,即使距离那些人不到二三十米伊莎贝拉都很难认清这帮家伙的轮廓——他们放弃了容易发出噪音的铁甲和不方便行动的硬皮甲,每个人都穿着特别设计过外形的毛皮大衣,即使在月圆之夜乍看过去也只会被错认为是在森林里活动的大型夜行野兽,更别说今天这样的月黑之夜了。
而且这套衣服还很保暖,即使在冰冷的冬夜里长期潜伏也不会让身体冻僵,一看就知道是为了夜袭准备的特殊服装。
“不是我选的好,是他们素质好。”施耐德苦笑一声,没有居功。
“叫上游击队的向导,出发。”伊莎贝拉点点头,下了命令。
——两小时后·矿场外围——
“大小姐,前面没有巡逻的。”维特的二儿子迈着野猫般轻盈的步伐回到伊莎贝拉身边,他是被派出去先行查探情况的。
伊莎贝拉点点头没说话,眼睛注视着前方的情况。
虽说最近游击队没有在矿场这边搞事,但被游击队给折腾怕了的帝国人还是在哨塔警戒线上布置了一些预防夜袭的措施,比如他们砍光了哨塔附近的树木然后在清理出的空地插上了长火把点燃,任何试图悄然接近哨塔的敌人都将不可避免地暴露在光线之下然后被塔上值夜的弓弩手发现。
挡路的哨塔有三个,前二后一呈三角形分布,那些火把围绕着哨塔形成三个光亮的圆形区域,想要直接通过非常困难。
不过这个由火光组成的防御圈并不严密,不少火把或是燃料耗尽或是被冰冷的北风吹熄,让三个圆形区域中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空洞,尤其以东边的那个哨塔破绽颇多,可能是负责管理这个哨塔的士兵比较懒散吧。
“有没有办法无声无息地再灭掉几个火把,给咱们的部队开个路?”伊莎贝拉的神佑之力动静太大不适合这个场合,于是她向施耐德询问道。
“好办。”施耐德立即跟身后一个匍匐在雪地里大地母神神官打了个手势。
那神官会意地点点头,然后也没见他本人做出什么动作,却是一个火把下方的地面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蠕动起来,一条由泥土组成的细蛇顺着火把底部盘旋而上,很快就悄无声息地熄灭了顶端的火焰。
塔上的哨兵没有动静,也许是没注意到,也许是注意到了却懒得管。
见一次得手,神官立即如法炮制熄灭了第二个火把,就在他等待着看哨塔上的帝国士兵有无反应时,哨塔顶端传来了说话声。
“喂,今天外面那些火把是不是熄灭的有点多?”正面面对突击队的弩手打了个呵欠,跟身后的另外一个弩手随口说道。
“谁知道,也许是今天风大吧?这该死的北方!”他身后那个出身帝国南方的弩手脸色泛白冻得哆哆嗦嗦,根本就懒得去管下面那些火把是不是还在正常工作。
“是啊,我的家乡虽然也靠北,可从来不会刮这么大的北风。”正面的哨兵感同身受地跟着抱怨了一句。
“要不然你去弄点热咖啡回来?我感觉我的手指头都没知觉了,他娘的继续这么站下去游击队没来我倒是先被冻死。”可算找到机会搭话的背面哨兵趁机提出要求。
“切,矫情!”正面哨兵撇撇嘴,显然是不想给别人跑腿。
“你就说去不去吧,可别忘了上次你小子感冒发烧的时候是我给你顶的班。”背面哨兵不满道。
“行行行,算我欠你的。”正面哨兵无奈,迈着懒羊羊的步子回哨塔里泡咖啡去了。
“好机会。”把两人的对话全听在耳朵里的伊莎贝拉立即意识到这是个难以复制的好机会,当机立断命令队伍灭掉最后一个挡路火把迅速靠近哨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