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你们这些贱民!我是陛下任命的外交官,是光荣的王国男爵,你们没有权力这么对我!”使团抵达棱堡要塞的第三天,正在例行巡查工地的伊莎贝拉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破锣嗓子杀鸡般的尖叫声。
等伊莎贝拉赶过去,她看见施耐德正带着士兵将一个王领贵族打扮的家伙团团围住,地上还趴着两个鼻青脸肿倒地晕厥的贵族保镖,看来冲突在她赶到之前就已经发生了。
“搞事情?”都不用拿眼睛看,伊莎贝拉就知道这场冲突的过错在哪一边。
“搞事情。”施耐德的脸色很是阴沉,“这个家伙无视二殿下的命令在要塞里四处乱逛,还试图把整个要塞的结构都用纸笔画下来,我发现之后带人阻止,然后就变成大小姐看到的样子了。”
“呵,用我的要塞图纸来当取信帝国人的诚意吗?王领贵族真是越混越出息了。”伊莎贝拉冷笑道。
“要把二殿下请来吗?”施耐德问。
“用不着。”伊莎贝拉摇头,“蒙德只是副使我才是使团的正使,处置使团成员是我们那位陛下给我的权力。”
“明白,这就把人抓起来。”有了伊莎贝拉的授权施耐德不再束手束脚,直接命令士兵将那个叫嚣的贵族和他的保镖捆起来带走,还用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破布直接堵住了贵族那张臭嘴。
“然后就看谁来找事了。”目送着士兵们将像条死狗一样的贵族给拖走,伊莎贝拉冰冷的目光投向使团驻扎的营房。
不出所料地,那贵族被抓起来才一个小时使团里的其他贵族成员就浩浩荡荡找上门来,堵着伊莎贝拉的办公室门口叫嚣让她赶紧放人并给被捕者道歉。
“普奇没出现。”使团出了这么大事蒙德自然不会缺席,推开口口声声让他“主持公道”的使团成员们走进办公室,蒙德脸色黑得跟用了几十年的锅底一样。
“没出现就对了。”普奇的反应伊莎贝拉毫不意外,“外面那些笨蛋只是他推出来的炮灰,估计是那家伙提前感知到了什么,觉得不能让使团继续在要塞里停留所以才撺掇别人出来搞事,为的就是让使团在要塞里待不下去。”
“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听到这话蒙德不由得怒发冲冠,一群王领贵族居然在一个曙光神官的指使下搞事情,他们对得起那些被裁决廷刺杀的正直贵族吗?
“确实,这种货色留着没用只会坏事。”伊莎贝拉云淡风轻地点点头,“既然有人上门找死,我就成全他们。”
“直接杀了?”蒙德担心地看向伊莎贝拉,现在就杀人是不是太激进了?
“盗窃军事机密,里通外敌意图叛国,不够死刑吗?”伊莎贝拉漠然反问道。
“够,但是证据方面……”在王都混得久了蒙德还是挺懂这帮贵族的,如山铁证拍在脸上他们都能强辩三分理,更别说伊莎贝拉现在的宣判分明是诛心之论,就算放到法班缇娜的贵族法庭上都站不住脚。
“他们脚下是我的要塞我的领地,在这里我就是法律。”伊莎贝拉直接乐了,跟一群贵族讲明显是偏袒贵族阶级的法律?难道要把自己的格局跟他们拉低到同一层次然后让贵族们用丰富的扯皮经验打败自己吗?
“……你心里有数就好。”蒙德顿时说不出什么来了,伊莎贝拉这话听着霸道实际上还真占理,在王国的封建体系里混到公爵就享有自家领地的立法执法权,只要人不出领地说是口含天宪都不夸张,要知道就连一个小男爵在自家领地都可以决定是否行使初夜权呢。
这也是伊莎贝拉几乎将约维克领的旧贵族杀光国王依然拿她没什么办法的主要原因。所谓我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国王不满伊莎贝拉的作为可以通过舆论施压经济胁迫密谋串联,唯独不能拿这件事直接向伊莎贝拉问罪,否则就是坏了王国赖以立国的国本纲要,其后果就算是国王都无法承受。
如果那个盗绘要塞地图的贵族是伊莎贝拉的封臣,别说杀了就是活剐了喂野狗都没人说什么,这场冲突中的核心问题不是所谓的叛国行为而是那个贵族属于国王的直属封臣。作为国王权力的延伸他在其他贵族的领地上享有部分法律豁免权,理论上想要处置他就需要国王和伊莎贝拉共同协商。
可事情妙就妙在伊莎贝拉的正使职位正是国王下诏授予的,作为使节团的领导人物她确实有节制使团成员的权力,那些人私底下听不听话的事情另说,至少明面上伊莎贝拉处置他们不算越界。
于是那个几小时前还嚣张得很的贵族和他那俩保镖就这么在其他贵族的目瞪口呆中成了路灯杆上的新挂件,胸前还非常耻辱地被钉上了“叛国贼”的木牌子,惹得差不多快要习惯此类场面的约维克士兵们纷纷赶来看热闹。
这次大小姐挂的都不是本地贵族了,她业务升级了!
“这、这、欺人太甚!”在王领横行霸道惯了的贵族们哪儿见过如此“大逆不道”的场面?可看着路灯杆上随风摇摆的尸体一时间又没人有那个胆量再去找伊莎贝拉麻烦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挂件,最后便只剩下无能狂怒。
“嘿,欺人太甚?”近距离目睹这些贵族丑态的蒙德笑得很开心,甚至有种伊莎贝拉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的错觉,“你们真应该看看平叛战争时期约维克领的样子,那场面保证让习惯了王都的诸位都大开眼界。”
对于王子这明显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众贵族除了敢怒不敢言之外没任何办法,谁让他们早就已经把蒙德作为副使的权力给架空得一干二净彻底得罪了这位王子。现在人家光棍一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跟自家未婚妻穿一条裤子也是理所应当,难道还指望二王子替这些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刺儿头说话不成,堂堂王子不要面子的?
结果一场本来能闹得很大的纠纷在伊莎贝拉的雷霆手段之下就这么消弭于无形了,众贵族灰溜溜地回去营房当缩头乌龟再也不敢在要塞里闲晃,催促使团赶紧出发的话也没机会说出口。
然后使团在要塞里一待又是好几天,抱定主意再也不当出头鸟的贵族们无论谁说什么话都不肯有所行动,他们现在终于品出了“约维克的伯劳鸟”这个绰号背后的血腥气味。这帮人确实是被作为注定的牺牲品给推出来的,可像之前那位倒霉仁兄一样尸身挂在路灯杆上被他们瞧不起的贱民肆意唾骂,这种毫无尊严的死法他们委实无法接受。
“大小姐,普奇神官想见您。”使团滞留要塞的第八天,伊莎贝拉一直在等待的正主终于是坐不住了。
“就说我不在。”伊莎贝拉可不想现在就跟普奇打照面,她怒下狠手其实跟那些贵族关系不大,搞乱普奇的心态才是真正目的,只有让普奇心境混乱昏招叠出接下来的刺杀行动才会顺遂,还能顺手报复一下当初普奇搞她心态的仇。
所以拖着吧,多拖一天女武神们就能多积蓄一天力量,时间现在站在伊莎贝拉这边,她只要保证王国使团抵达欧雷德的时间跟其他包围网国家的使团同步即可,不然阿尔薇特该着急了。
“知道了,我会再来拜访小姐。”听完施耐德那不走心的敷衍普奇平静地点头离去,这些年的大裁决官他也不是白干,伊莎贝拉的盘算多少能分析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