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了，以防万一可能会让小姐感觉不适。”走进洛清流的房间伊莎贝拉就感受到强烈的压抑感，那是封印石带来的错觉，神眷者的神佑之力越强这种压抑感就越甚，尤其在伊莎贝拉点燃神火之后这种压抑感就变得愈发强烈了。
“没关系，我能理解。”伊莎贝拉满不在乎地摇摇头，“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殿下也是一位神眷吧？您都忍得下我为什么不能忍？”
自从点燃神火之后伊莎贝拉对神佑之力的察觉能力就异常敏感，老狼说这是生物开始走上成神之路后的自然现象，这种异常的第六感主要作用是用来区别出信徒和异教徒，不过对还没有建立属于自己的宗教的伊莎贝拉来说，辨别神眷者就是它最大的作用了。
“呵，就知道瞒不住你。”神眷身份被道破的洛清流讪笑一声，“不过这件事还请小姐不要对外宣扬，我国陛下不是很喜欢神眷者，所以我的神眷者身份一直都维持着保密状态。”
“殿下似乎跟贵国陛下的婚后感情不甚和睦？”伊莎贝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询问道。
“也不是那么难看出来对吧。”洛清流听了只是苦笑，“其实聪明人都能理解陛下的苦衷，现在的沧澜王室只不过是好吃好喝养在王宫里的囚徒罢了，天下间又哪个囚徒会对看守自己的狱卒产生好感？”
“您跟陛下的婚约是很早就定下来的？”见洛清流似乎没表现出多少反感，伊莎贝拉又问道。
“在本宫三岁那年，被检测出承蒙神佑之后。”洛清流点头。
“我大致明白您为什么戒不掉烟草了。”看着神情苦涩的洛清流，伊莎贝拉忽然有些同情这位无法自由选择爱情的美艳王后。
“没想到小姐也会因为爱情伤春悲秋，难道那位跟你有婚约的王子殿下不是你的心上人？”洛清流看向伊莎贝拉的目光满是意外。
“不，蒙德很好。”别看平时指摘蒙德的缺点是伊莎贝拉从不客气，她在外人面前却不会让蒙德难堪，“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蒙德有些太好了，被强行安排跟我在一起是他的不幸而非我的不幸。”
“……你比本宫想象中更高尚。”洛清流沉默片刻，深深地看了伊莎贝拉一眼。
“高尚？未必。”伊莎贝拉只是摇头，“我不知道殿下会不会理解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时候自己只是时代洪流中的旁观者，你看到的一切都仿佛曾经在哪里发生过，你知道那些被卷入洪流之人的结果，也许是喜剧也许是悲剧，唯一不变的是你没法改变他们的结局。”
“好吧，你不是高尚，你只是活得透彻。”洛清流的目光忽然有些悲哀，“这么活着不累吗？”
“累，可我又能怎么样呢？来都来了，总不能真的视而不见。”伊莎贝拉满脸的无所谓，仿佛那不是她的人生一样。
“呵，怎么说着说着感觉彼此都好可怜。”洛清流再次苦笑。
“可别，跟那些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比起来我们这点苦恼又算是个什么？说是无病呻吟都算抬举了。”伊莎贝拉很严肃地否定。
“有你这样的领袖是约维克领的幸运，别让责任把自己给压垮了。”洛清流拍着伊莎贝拉的手背，有些心疼地嘱咐道。
“我尽量。”伊莎贝拉点点头，“还是说回正事，殿下把我单独约出来是想问我的后手是什么吧？”
“对，能说吗？”洛清流很坦诚。
“一部分不能说，剩下的倒是不介意跟殿下讲讲。”伊莎贝拉同样很坦诚，聪明人之间对彼此坦诚是最基本的尊重，“不知道殿下对战神殿的内部纠纷了解多少？”
“你是说有一部分女武神不服从大祭司统治的事情？”果不其然，洛清流知道战神殿里神官和女武神之间的分歧。
“女武神们忍得够久了，终于有人觉得应该到了女武神自立门户的时候。”伊莎贝拉点头。
“是那位阿尔薇特小姐？”洛清流猜测道。
“为什么不是婕露德小姐？”伊莎贝拉反问。
“因为婕露德这个人本宫打过交道。”洛清流毫不避讳地回答，“你知道帝国和沧澜的海上争端由来已久，双方经常会把神眷者配属到海上舰队作为压舱石，那位婕露德小姐也不例外。”
“您跟婕露德发生过直接冲突？”
“算是吧。”洛清流这次的回答很模糊，“具体细节我就不多说了，事关我国商业机密，总之那位婕露德小姐每次冲突都冲得很前，好几次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我不是说身为领袖就必须得惜命，可像她那样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的人，实在不是一块当领袖的材料。”
“阿尔薇特小姐这次也很冒险啊。”伊莎贝拉反问。
“因为这次她不得不冒险，事实上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洛清流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之前马歇尔元帅身死约维克的时候本宫就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现在有小姐给本宫解惑总算是搞明白了始末，那些女武神是不是控制了第五军团的罗伯特，马歇尔之死是小姐跟女武神们联手设下的一个局？”
伊莎贝拉没回话，有些话意思到了就行，不用真说出来。
“呵，那位元帅死得可真憋屈。”把伊莎贝拉的反应视为默认的洛清流笑了笑，“不过这也算是他自作自受，如果不是在上位之后权欲膨胀招来皇帝的忌惮，他本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幅悲惨下场。”
“是啊，光是抗住这三个军团就已经让约维克竭尽全力了，要是再来两个正规军团，恐怕我还等没回到约维克老窝子就得让马歇尔元帅给掏了，到时候什么计策都晚了。”伊莎贝拉一脸感慨地赞同。
“那位阿尔薇特小姐预测得可真是精确，她怎么知道约维克一定能抗住马歇尔元帅的进攻？”洛清流好奇地问。
“也许是出于对我的信任？”伊莎贝拉半开玩笑道。
“据本宫了解，小姐应该和阿尔薇特没有过直接接触吧？”洛清流更困惑了。
“谁知道呢，我不是也从未听说殿下曾经和婕露德小姐交手嘛。”伊莎贝拉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好吧，是本宫交浅言深了。”被糊弄了的洛清流也不生气，“既然小姐和阿尔薇特有密约，想来算计的应该就是帝国皇帝了。马歇尔的意外身死让皇帝失去了对帝国权力的抓手，元气大伤的他只能继续装疯卖傻好让自己变成一块别人动不得也懒得动的滚刀肉，现在是皇帝最渴求盟友的时候，阿尔薇特给自己创造了乘虚而入的绝佳契机。”
“怎么样，殿下要不要也来参一脚？这笔买卖成了很赚的哦。”能说的不能说的都给这位冰雪聪明的王后推论了出来，伊莎贝拉顺势向洛清流发出邀请。
“本宫还有入局的机会？”
“只要皇帝与女武神的盟约还没正式达成，人人都有入局的机会。”伊莎贝拉点头，“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局外人，胃口不像那些如狼似虎的帝国朝臣那么大，能提供的利益却一点都不少，如果我是阿尔薇特小姐，绝对不会介意多拉几方外国势力入局来制衡事态明朗化之后的反扑。”
“既然连你都这么说了，本宫相信。”见伊莎贝拉不像是随口说说，洛清流的态度也端正起来，“想要入局，本宫需要拿出什么样的投名状来？事先说清楚马歇尔的人头分量太重了本宫拿不出价值对等的礼物，本宫的话或许能代表沧澜，却代表不了洛家商会。”
“没关系，殿下总不至于忘记沧澜以何立国吧？”伊莎贝拉笑着反问。
“钱财？还是南海航线？”洛清流不确定地说，“如果是这两样，只要条件不过分本宫都能从中斡旋。”
“两样都算。”伊莎贝拉也不跟洛清流客气，“我在本国的处境殿下应该都听说了，有几批人被我抢了立身之本的生意正巴不得我赶紧死。所以我需要经济支持来尽快让约维克领从战争中复苏，如果殿下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向您保证这份投资的长期回报绝对不会令您失望。”
“女武神们那边呢？”洛清流没有大包大揽直接答应下来，她要听到完整的条件才决定是否下注。
“阿尔薇特要战功，更多更大能让她顶着神官和武将们施加的压力继续往上爬的战功。”伊莎贝拉直言不讳道，“和谈已经是不可避免的大趋势，陆地上的战功短期之内她没机会了，那些武将们也不会给她机会。您刚才不是说过，女武神会作为压舱石被派驻到帝国舰队之中嘛，海上那种无法之地，只要不发动登陆战停战协定签了跟没签一样，您得送她几笔战功表示诚意。”
“这……”洛清流有些犹豫，可以的话她真不想用自己国家的血泪去喂饱一位女武神的武勋。
“殿下别紧张，谁说在海上立功就一定要打沧澜国了？”洛清流的犹豫让伊莎贝拉很欣慰，如果对方是那种为了自身利益就可以无底线出卖祖国利益的家伙，她反而不敢跟洛清流深度合作。
“你是说金山国？”洛清流马上反应过来，“收拾他们确实可以，我也不介意给阿尔薇特透露些海商圈子里独门的小道消息，不过金山国的商队够分量让她爬到顶吗？金山国的皇商精明着呢，同样的‘意外’发生过几次之后就不是意外了。”
“的确如此，所以我打算在时机合适的时候送阿尔薇特小姐一个分量更大的礼物。”伊莎贝拉脸上的笑容忽然让洛清流觉得毛骨悚然，“殿下，您认为收复白垩要塞这份功绩够不够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