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连串震天撼地的巨响，半座约维克城都看见旧采石场那边的山坡直接塌下去半边，好在之前伊莎贝拉已经让市民卫队提前发出了公告，市民也逐渐习惯了这座采石场里时不时就搞出些大动静，这才没让事态发展成全城大骚动。
而在爆破实验现场的人根据反应基本可以划分为两种——一种是以休伊为首以前从没见识过火药大规模使用是个什么场面的，在这恐怖的威能面前他们瞠目结舌神情呆滞，似乎大脑的处理速度还没有跟上其他感官传递来的信息。
另一种就是以伊莎贝拉为首的开发者们了，他们一个个兴致勃勃地看着巍峨山峰在人类的力量下垮塌，炼金术士们时不时还掏出小本本做点现场记录，俨然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效果不错，”等到山坡那边的尘埃散去，伊莎贝拉满意地朝海蒂点点头，“看来你们已经找到爆破山体的诀窍了。”
“是的，大小姐。”海蒂兴奋地解说着，“我们在反复试验之后发现把火药筒埋放在山石夹缝中爆破效果最好，应该是狭小的空间提升了火药的威力，相关原理与火枪和火炮一致。”
“如果经费管够，协会能在约维克和康瓦尔之间炸出一条运河来吗？”伊莎贝拉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大小姐，运河的具体长度大概是多少？”海蒂虽然现在是炼金术士之首，却依然保持着当年她作为大工程师的严谨，面对顶头上司的询问没有马上大包大揽而是询问了具体的数据。
“五十到六十公里，取决于你们面对崎岖地形能做到什么程度。”海蒂的严谨让伊莎贝拉愈发满意了，搞工程就应该抱持这样的态度。
“问题不大，不过我们需要对地形进行现场勘测才能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而且休伊少爷那边也需要我们提交一份精确的报价单不是么？”海蒂在脑中评估过后方才点头，然后又看向了还在发愣的休伊。
“你们这个……不是神力吧？”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休伊方才回过神来。
作为贸易之神的眷属，休伊虽然没有伊莎贝拉那么好用的神火雷达，他好歹能大致感受到其他神眷发出的神力波动。如果对方小心谨慎地动用神力他或许察觉还不到，可眼前这移山填海般的动作却一点神力波动都感受不到，那只能说明造成这一切的根源跟神力就没什么关系！
“当然不是了，休伊少爷。”海蒂笑呵呵地点头，“这是我们人类用自己的手一点点提炼出来的混合物质，除了配方是取自我主的智慧宝库中，其余一切都由人类自己掌握。”
“只靠人力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休伊刚刚缩回去的豆豆眼再次瞪得老大，“我冒昧问一句，你们这个什么火药成本高吗？”
“大小姐？”海蒂没回答，而是向伊莎贝拉投去询问的目光。
“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以后你们的经费还要他给批呢。”伊莎贝拉大度地摆摆手，想要让休伊认真给自己办事她就必须给与对方足够的信任，而且接下来他们可是要生生在群山之中炸出一条运河来，火药配方这种东西很容易就能从物流中看出端倪。
“成本其实很低，休伊少爷。”得到首肯的海蒂这才开口，“比如我们刚刚炸塌的这座山坡，不算炼金术士这边的人力费用单单计算原材料消耗的话，花销还不到一百个金镑呢。”
“好吧，我算是知道大小姐为什么对修运河如此有信心了。”听到这个数目休伊倒抽一口凉气，这么大的破坏力花销才一百金镑？！
火药爆破是个什么威力休伊刚刚亲眼见识到，能把一座山给炸塌半边的威能绝对足够轰开法班缇娜的城墙了。尤其这种力量跟神力毫无关系，大陆上那些坚城之下埋藏的封印石也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还有更重要的是，修建一道宏伟城墙要花多少钱？
休伊本人在几年前参与过温普顿外城的城墙翻修工作，那还单单只是单纯的翻新温普顿议会便砸进去了几万金镑耗时将近一年才完成，而这些耗资巨大的城墙在那些炼金术士手下只用一百金镑的成本就能将其摧毁，这收支根本不成比例！
“怪不得大小姐不想再修第二道城墙了，什么城墙能抗住这玩意儿糟蹋啊。”还对刚才那场惊天爆破意犹未尽的施耐德插嘴笑道，刚才那以人类之力震撼天地的场面看得他浑身热血沸腾，隐约间他感觉自己貌似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新爱好……
“是啊，在火药面前城墙与铠甲都已经过时了。”伊莎贝拉轻叹口气，“要不是担心引起人心浮动，约维克堡现在的城墙我都想给它直接拆了，那么大一片地方腾出来修路造房子干什么不好？”
“大小姐的意思是，这火药的配方无法保密？”别人只当伊莎贝拉是随口一说，观察力敏锐的休伊却听出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是根本不可能保密。”伊莎贝拉摇摇头，“这玩意儿动静太大了，迟早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到时候他们根本就用不着派什么细作到炼金协会这边来打探，只要盯紧我们在修筑运河时都大笔购入了什么货物就能大致分析出火药的成分，如此简单的道理休伊你这个奸商应该不至于想不到吧？”
“想自然是想到了……”小心思被点破的休伊尴尬地挠挠头，事实上就在伊莎贝拉说要用火药修运河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打起通过调查物流搞清楚火药配方成分的小算盘。
“所以咯，既然我们能想到的事情别人也肯定想得到，别把旁人想的太笨也别觉得自己就是什么绝顶聪明人，与其费力不讨好地试图封锁技术，我们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以技术泄露为前提布局接下来的对策。”伊莎贝拉耸耸肩膀道。
“大小姐谦虚过度了啊，您这不叫聪明我们怕是连个傻子都混不上，要不是知道您的性格怕是还以为您在敲打我们呢。”施耐德大大咧咧地笑道。
“要说敲打其实也不算错，我说这些话是想告诫各位在做计划时还是以遭遇最坏的状况作为前提比较好，我们最近的顺利不代表以后也会一帆风顺，靠运气赢来的东西迟早会因为运气输回去。”伊莎贝拉闻言却是脸色一沉，郑重其事地教训道。
“好吧，还是大小姐想得长远。”这话把施耐德给说得一愣，旋即低下了他那颗桀骜不驯的头颅。
“大小姐说得对，不过保密工作该做还是要做的，哪怕能拖延些时间让我们尽量保持优势也好。”休伊面上不显心中却很是认同伊莎贝拉的谨慎，“我可以在物资采买上做点文章，把其他工程需要使用的材料给划归到运河开发计划中去，好歹算是给那些盯着我们的眼睛添加几个错误选项吧。”
“在这方面你是专业的，放手去做就好。”伊莎贝拉笑着点头。
“大小姐，要不要趁机把约维克堡清理一遍？您长时间不在领内坐镇又赶上外来人口大量涌入，这几个月间约维克堡里应该混进来不少宵小之辈。”不甘寂寞的史蒂夫冷不防地开口提议。
“可以，但是藏得比较深的那些最好留下。”伊莎贝拉沉吟片刻后回答。
“留下钓大鱼？”史蒂夫马上领会了伊莎贝拉的用意。
“还可以用来给他们背后的主子传递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阴险的笑容在伊莎贝拉脸上一闪而过，“我们甚至可以把已经摸清楚底细的细作的地位再往上抬一抬，放给他们几个作用不大的真实情报让他们能够在自家主子那边获取足够的信任，等我们真正需要动用这帮人的时候，他们传回去的消息就会变成刺向他们主子心口的一把匕首。”
“嘶，大小姐你这招够毒的呀。”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微妙，只有嘴欠还屡教不改的施耐德把自己心里想什么给说了出来。
“哼，礼尚往来罢了。”伊莎贝拉冷哼一声，“又不是我主动把那些细作给抓来约维克堡的，对方既然敢派人过来就应该做好了与我为敌的准备，难道只许他们动手还不许我还手了？”
“请大小姐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妥当。”史蒂夫的双眼中闪烁着慑人的精光，之所以他愿意放弃在温普顿的一切投靠到伊莎贝拉麾下，就是因为这位大小姐在处置卡杜根家族时的所做作为实在太对他的胃口了。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这便是史蒂夫所信奉的人生信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