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伊莎贝拉给出的条件，盖乌斯忍不住眉头紧锁。
完蛋，居然还有点小心动，这可咋办？！
伊莎贝拉提供给邦纳家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首先是以后奥特兰提山脉出产特色货物中归属于约维克领的那一份，只要是销往王领地区邦纳家都有最优先级的走私渠道。
至于你问为何是走私渠道而非正规销售渠道，拜托就现在王领和北方联盟这针尖对麦芒的氛围，王领怎么可能会允许北方跟自己正常通商换取他们紧缺的粮食，这不是主动资敌吗？所以即便双方最后不撕破这层窗户纸王领也会对来自北方的货物征收不公平的重税，用比较温和的方式隔断北方与王领的正规贸易渠道。
何况伊莎贝拉也早就不想给王领上税养着国王和那些王领贵族们花天酒地锦衣玉食了，既然你不想好大家就都玩阴的嘛，你立关税壁垒我就官方走私，看谁最后损失大！
邦纳家被选为了北方在王领的走私分销渠道那必然会赚个盆满钵满，某种意义上是把本该上缴王室和当地贵族的赋税全都转交给邦纳家，作为回报邦纳家利用自己的地下势力保证北方能把货物卖到王领去，能把王领的粮食买回来。
约维克领在伊莎贝拉这几年的治理下有多富裕繁荣盖乌斯都是亲眼所见，这么大一笔财富如果被他给拒绝了，盖乌斯毫不怀疑他那野心勃勃的老爹会摘下皮带抽死自己。
而且约维克那边提供的优惠条件还不止这一个，不久之前王都那场混乱中智慧教会崭露头角的最新兵器伊莎贝拉也愿意提供给邦纳家族，这又弥补了邦纳家在正规武力上的短板。
当初在哈德良那臭小子的折腾下王都各方势力都暴露出了一些底牌，但比起王室的王室密探、曙光教廷的圣骑士团等等早就在台面上的力量，智慧教会以数百人搭配火枪就屠杀了几千名全副武装的暴徒己方甚至无一伤亡，如此可怕的武力不仅让王都各方深深忌惮，更是让邦纳家主羡慕得两眼发红。
可偏偏邦纳家眼红这种新武器却弄不到手，一方面是邦纳家跟北方如今正打得火热，突然对盟友出手只会让自己众叛亲离平白招惹强敌，另一方面也是他们知道这种新武器的制造技术必然会被重重保护，即使费尽心机得到了成品也绝对不是邦纳家能够就逆向复制出来的。
如此一来，唯一能够正常入手的途径就是跟智慧教会购买，可邦纳家与智慧教会素来并无瓜葛，还以近乎绑票的方式扣押了一位声名远播的炼金术士给他们制造毒药，双方的关系不能说如胶似漆，只能说横眉冷对。
可现在伊莎贝拉居然愿意给邦纳家开这个口子，哪怕不是转让技术而是单纯的优先采购权，那也足以让邦纳家的军力水平大大地往上拔高几个层次了。
盖乌斯发现伊莎贝拉的条件实在是诱人，无论如何他也无法代表邦纳家拒绝。盖乌斯虽说是条只喜欢就着果汁看小说的陈年咸鱼，可好歹也在父亲的逼迫下给邦纳家奔走了这么多年，基本的道理该懂的盖乌斯都懂——邦纳家之所以能在被王室恨得牙根痒痒的情况下安居法班缇娜，最大的原因就是邦纳家对地下社会的绝对控制力让他们跟王室达成了恐怖平衡。
王室固然可以消灭邦纳家，可是邦纳家覆灭之后产生的巨大后遗症绝对不是王室愿意承担的，现在的狮鹫王国内忧外患层出不穷，全靠微妙的平衡才勉强维持住了国家的框架。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想来王室也不希望邦纳家的倒台变成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相应的，如果邦纳家的实力不足以让王室忌惮了，那位阴险的陛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邦纳家，到时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盖乌斯这条咸鱼别说喝着果汁看小说，怕不是脑袋要被挂在王都最高的旗杆上风干成腊肉，这种结局绝对不是盖乌斯想要的，他只想安安稳稳活到寿终正寝。
更何况相比于这优厚的权利，邦纳家要承担的义务几乎微乎其微，仅仅只是鼓动暗夜教会加入这场针对血神的圣战而已。
盖乌斯用他那算不上多灵光的脑袋想了想，什么圣战什么讨伐过往暗夜教会都是被围攻的一方，如今难得有个与其他教会成为临时盟友的机会不是大好事吗？如果能借此机会获得其他教会的好感与承认将这份盟约固定下来，暗夜教会就不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思来想去，无论从什么角度盖乌斯也挑不出伊莎贝拉提供的条件中有什么错处，人家那边条件优厚诚意满满，自己这边要还是推三阻四不识抬举错过了大好机会，那才叫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盖乌斯公子，您考虑好了吗？”坐在对面看着盖乌斯脸上一会儿一个颜色，伊莎贝拉丝毫都不心急，她知道只要不从神明的层面去分析解读，自己提出的条件就是绝对优厚的，哪怕对手是这位睿智的黑暗贵公子也由不得他不动心。
“大小姐如此好意，不接受就是我们邦纳家不识抬举了。”盖乌斯闻言轻叹口气，自己还真是天生劳碌命，走到哪儿都能接个大活儿。
“如此甚好！”见盖乌斯动心松口伊莎贝拉心情大好，连这些日子的心中阴霾都晴朗了不少，“好事宜早不宜迟，我这就带盖乌斯公子去使用一下接下来会提供给邦纳家的枪械，也好让各位对这种新武器有个具体概念。”
“麻烦大小姐带路。”对于这划时代的新武器盖乌斯还是挺好奇的，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哪个大男孩会讨厌兵器的暴力美学呢？
于是伊莎贝拉立即带着盖乌斯前往了约维克堡城郊的智慧教会总部，在伊莎贝拉前往奥特兰提山脉这段时间那座旧采石场早就被改造成了功能齐全的试验场地，在众多炼金术士的祸害下这地儿每天不是叮咣作响就是烟熏火燎，除了没有遍地横尸看着竟然跟少校那边世界大战的惨烈战场颇为相似。
因为场面太过吓人，就连各方势力安插在约维克堡的间谍都不敢轻易靠近，至于那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胆大之人，不好意思史蒂夫正早已编织好重重陷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大小姐，这位是？”来到智慧教会时主事的大学士们都在忙着，负责日常执勤的炼金术士见伊莎贝拉突然造访不敢怠慢，急忙上来见礼接待。
“这位是邦纳家的盖乌斯公子，想来你们久居法班缇娜应该听过公子的威名。”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伊莎贝拉心中有鬼也不介意多帮盖乌斯吹捧一二。
“原来是盖乌斯公子，久仰大名了。”那炼金术士一听居然是恶名昭彰的黑暗贵公子当面脸色多少有点不自然，好在他们这帮炼金术士平日里也没少跟地下社会打交道，很快就收起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恐惧与忌惮。
虽说那炼金术士表现得还算得体，可旁边的盖乌斯哪里会看不出来对方是个什么真实态度？顿时盖乌斯心中感觉冤屈苦涩极了，自己最初就不应该贪图面子在父亲和弟弟面前装那个逼撒那个谎，现在覆水难收木已成舟，就算他想跟世人解释清楚恐怕人家也不会相信了，反而会觉得自己心机深沉是扮猪吃老虎。
哎，罢了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在炼金术士小心翼翼的接待下两人来到试验场，看着曾经的旧采石场被各种实验给破坏得满目疮痍如同月球表面，盖乌斯整个人都震惊了，你们智慧之神教会不应该都是埋头苦读钻研学术的学者嘛，怎么看着比战神殿还要暴力？
“去把手枪、步枪和筒装炸药都拿出来给盖乌斯公子演示。”对于盖乌斯的震惊伊莎贝拉并不意外，再聪明的人始终都无法逃离时代的桎梏，经历两个世界的伊莎贝拉对此感触颇深。
“是，大小姐。”虽说不知道伊莎贝拉想干嘛，可是神谕上都说了这位大小姐是能够带领智慧教会走向辉煌的贵人，有什么命令自己只管听取照做就是，哪怕出现分歧也不是他一个连神眷都不算的小人物能够抉择。
很快炼金术士从仓库里取来了两种枪械和筒装炸药的样本，手枪是滑膛燧发式，装药采用油纸包裹的定装黑火药，子弹可以按照需求选择独头铅弹和颗粒霰弹，步枪则是线膛燧发式，弹药有破甲尖头弹跟杀伤圆头弹两种，因为会损伤好不容易刻出来的膛线，线膛步枪无法使用霰弹。
拿起那支手枪掂量了一下手感，用惯了现代武器的伊莎贝拉心中多少有点不满意。
虽说也有左轮供弹这种投机取巧的手段，可以当前那落后的工业技术想要造出来实在是太费工了，光是刻膛线就已经让那些神眷工匠累得吐血，要是再搞出机械枪机和左轮弹巢这种要求精度极高的零件，怕是所有的神眷工匠抗不过一个月都得变成秃子。
羊毛要可持续性地薅，不能一次就都给薅秃了啊。
“盖乌斯公子，您看好了！”惆怅之后伊莎贝拉给手枪填装了霰弹，抬手对着不远处的硬木人形标靶就是一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