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立了灭菌作战的大致方向之后,整个圣战军都开始按照这个计划开始行动,不过想要完成这个计划圣战军还需要解决两个前提。
首先是制备大量氯气需求的原材料,炼金术只是以神力为媒介进行等量交换又不是无中生有,所以与氯元素原子序数相近的单质原料必不可少,好在不久之前智慧教会通过炸山入手了一座储量丰富的露天硫磺矿,而硫正是与氯元素原子序数相差最小的常见元素。
然后就是解决掉挡住了大军前路的帝陀拉部族——根据智慧教会的计算结果执行本次灭菌作战需求的硫磺可能要几十上百吨,有帝陀拉战士在前方捣乱这些矿石根本就运不到需要的地方,所以在执行灭菌作战之前,圣战军必须解除帝陀拉部族的军事抵抗。
固然圣战军可以无视帝陀拉部族的生存权直接将硫磺矿堆到帝陀拉领地的门口然后一波氯气连他们带血瘟一齐解决掉,事实上也有不少对帝陀拉人全无好感只想把他们杀光的军事将领提出了这个建议。然而在伊莎贝拉已经接纳了帝陀拉人效忠的情况下,她严词拒绝了用毒气抹去这个原始部族的建议。
当然公开的拒绝理由是智慧教会那边提出了抗议,因为帝陀拉人已经被智慧之神视为潜在的信徒不能就这么大肆屠杀,考虑到灭菌作战的关键步骤还是要由智慧之神的神术来执行,那些将领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毕竟再嗜血的将领也不敢跟一尊神明唱反调不是,真当智慧教会的火枪和炸药是只能听个响的摆设呢?就不怕睡觉时候床底下突然多出一根冒着烟的雷管?
于是在伊莎贝拉的总领组织之下,圣战军一方面动员了大量劳动力对那座刚刚开发的硫磺矿进行了暴力开采,另一方面圣战军正规部队则对帝陀拉部族展开了不计代价的日夜猛攻,试图以强大的军事压力配合暗夜教会对帝陀拉内部的渗透让这个部族的旧有政治构架彻底解体。
不得不说有两位数神明和三个大公爵领加盟的圣战军认真起来威势的确非同凡响。在抛弃了互相之间的小算计之后圣战军一改之前以攻对攻的打法转为大范围平铺式的阵地战,每当一片区域被圣战军占领后由大地母神祭司团和工匠之神行会组成的战地工兵团就会就地修建临时堡垒稳固阵地。
只是短短半个月功夫,原本毫无寸进的战线就被使出全力的圣战军给推到了帝陀拉部族家门口,三道互相之间间隔最多五公里的堡垒链条形成了严密的封锁网彻底杜绝了帝陀拉部族任何试图实施丛林游击战的可行性,再加上由暗夜教会和帝陀拉叛军主导的逃奴行动大获成功,帝陀拉和圣战军的战场角色来了个对调。
现在的局面是帝陀拉战士在圣战军的拉网式进攻下连自己的部族驻地都走不出去,而就靠驻地附近那一亩三分地根本支撑不起来战士们庞大的物资消耗,为此大酋长不得不冒险将原来越少的奴隶派往有圣战军巡逻队活动的危险区域收集物资。
问题在于早就从细作和叛军那里得知投靠叛军之后能过上好日子的奴隶们哪里还会给残酷压榨他们的战士阶层卖命?往往是奴隶们刚脱离部族战士的监视视线就成批成批地向圣战军投诚然后被克丘亚的叛军给接走。
忍无可忍的大酋长派出战士监督这些奴隶工作,结果这些物资采集队的下场无一例外是被在奴隶之中有内线的圣战军给直接一锅端,不仅奴隶没带回来,连负责监督的战士都死在外面了。
很快大酋长就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无解的两难抉择之中——战士派得少了根本不是圣战军的对手,战士派得多了消耗也大,考虑到部族周边的地区早就被奴隶们扫荡过一遍资源极其有限,往往出去一趟的收获还没有随行战士的消耗多。
更要命的是随着奴隶的减少和物资的紧张,那些被派出去“干脏活”的战士们对大酋长的不满与日俱增。因为直到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大酋长还在抱着他那任人唯亲的老思路不放,出去干脏活累活搞不好还要把命丢了的战士都是跟大酋长关系疏远的狩猎队,而与大酋长沾亲带故的战士则美其名曰“守卫部族”龟缩在驻地里照旧胡吃海塞,反而是真正拼了命干活的战士只能分到一点勉强能维持生存的汤汤水水。
这么搞下去再忠诚的战士也受不了啊,再加上叛军的劝说和暗夜教会的里挑外撅大加煽动,很快一支以边缘狩猎队为主力总数超过部族战士一半的反叛力量就在帝陀拉部族内部成形。为了表示诚意和尽最大努力保全帝陀拉部族的有生力量,克丘亚冒险以叛军领袖的身份亲自潜回帝陀拉部族跟那些反叛者谈判。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胆量回来!”改头换面的克丘亚前脚刚踏进约定好的谈判场所,就听到一个带着疲惫的声音朝他怒喝道。
“我为什么不敢回来,维拉查?”见识过智慧之神的伟力之后已经彻底转换了信仰的克丘亚抬起头看向房间中比自己高出足有二十公分的巨汉,以前他可能还会在这位蝉联三届帝陀拉部族比武大会冠军的战士面前自惭形愧,现在却只觉得对方狭隘又可悲。
见识到了文明的繁荣与可怕之后克丘亚早就不是那个久居深山的土鳖了,帝陀拉的奴隶再多比得上自然神眷挥手成田的力量吗?战士的力量再强扛得住智慧教徒用几分钟调配出来的一管炸药吗?文武你都不如人家你还高傲个啥?
“呵,看你这样子奴隶之间的传言果然没错,你已经背弃了对伟大血神的信仰!”克丘亚眼中那无法掩饰的轻蔑让维拉查勃然大怒,自己堂堂帝陀拉第一勇士什么时候沦落到被一个才成为战士没几年的后生仔用这种眼神盯着了?
“没错,我已经背弃了血神的信仰,现在我所信仰的是睿智又仁慈的智慧之神,在我主的帮助下我的新部族如同初生的太阳,死心塌地追随那个残暴血神的你们现在又是什么处境呢?”提起信仰来克丘亚更加傲然了,通过智慧教会他知道血神早已陨落,现在那个所谓的血神不过是被另外两尊异教神明推出来取代血神还失败了的可悲傀儡,自认为掌握了这世上最高层秘密的他又怎么能不傲慢呢?
“放肆!你这叛徒是会被血神降下神罚!你的血肉会被老鼠啃食,你的灵魂将永远在林间游荡!”没想到克丘亚肆无忌惮到半点对血神的尊重都没有,表面上愈发强硬的维拉查心里面也有点虚了。
心虚的原因嘛,说实话维拉查对血神也不是那么死心塌地的,尤其是帝陀拉部族节节败退几乎处在灭族边缘,而大酋长那边还是照样胡作非为却没有得到血神的半点惩戒反而维持着部族之中神眷最盛者的地位,这让维拉查不由得对血神产生了怀疑。
究竟是这位血神不管事,还是祂在外神的威压下压根已经顾不上自己治下的这些凡人?
“神罚?如果血神还活着,倒是让祂对我这个叛徒降下神罚啊!”然而事实比维拉查最离谱的猜测还要夸张,全无畏惧的克丘亚一手指天赌咒发誓,然而一片惊恐的叛军战士们发现他啥事都没有。
尤其让维拉查和其他战士接受不了的是克丘亚身上那股血神之力依旧存在,也就是说这个叛教的异端指着血神的鼻子骂,血神居然还承认他是自己的眷者!
“这、这怎么会呢?!”事实就在眼前活生生地摆着,饶是维拉查再虔诚他也无法欺骗自己了,其他那些还不如维拉查的战士们更是一脸信仰崩溃的疯狂。
“因为血神早已经陨落了,陨落在两尊异教神明的算计之下,所谓的大试炼不过是血巫们在得知真相并彻底疯狂之前给我们这些战士留下的一丝希望,他们知道在血神陨落之后属于他们的那一部分神力必然失控,继续留在祖地只会让我们给血神陪葬!”无视了大部分战士的崩溃,克丘亚继续高声陈述着真相。
“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们?”仿佛魂魄都被抽走了一半的维拉查呆坐了好一会儿,这才有气无力地开口问道。
“虽然不再信仰血神但我还有作为战士的荣誉,骗你们作甚?”克丘亚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血神的陨落早就被外来者的诸神们确认了,他们之所以进军山脉也是为了消灭在我们祖地肆虐的失控神力,至于对付我们都只是顺带的而已,别的不说单单我所信仰的智慧之神就有在一夕之间杀光帝陀拉部族所有人的伟大力量,我是不想你们因为不明真相白白送死,这才冒险来到这里跟你们把话说清楚。”
“可是我们……”维拉查彻底茫然了,这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大汉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助过,他对未来彻底丧失了方向。
“放弃血神的信仰跟我一起追随智慧之神吧,这是帝陀拉人唯一的活路。”克丘亚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们都是我的族人,我不会去害你们,如果我不想管你们的死活,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好吧,我们需要做什么才能换来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维拉查沉思片刻,颓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