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神究竟算不算一位仁慈的神明,的确是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如同从绝对的善恶角度去分析,人格中绝大部分由少校构成的伊莎贝拉肯定谈不上是什么大善人。少校的世界有句老话叫慈不掌兵,一个在世界大战中以下级士官的微末出身摸爬滚打十年、见识过无数血腥地狱下达过无数牺牲命令的少校早就打磨出了一副铁血军人的冷酷性子。
如果少校效忠的是物竞天择赢家通吃的协约同盟,那无非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战争狂人而已,好在少校出身在追求平等守护弱小的联合国际,自小的经历与教育让她在军人冷硬性格的最深处还埋藏着对理想的追求和人性的光辉。
可别小看这如同星火般的人性光辉,在这个统治阶级普遍不拿人当人的比烂世界里单单这点人道追求就足以让伊莎贝拉比大陆上所有统治者都更加仁善,表现在外的特点就是只要是在伊莎贝拉治下或效忠于伊莎贝拉的势力,普罗大众过得普遍都比其他地方要舒服许多,这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宽松更重要是心态上的轻松。
非要给个评价的话,还是那位约维克领的无名事务官的随口闲谈最为典型:“大小姐在外面帮我们解决一切问题,我们在领内努力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这样不好吗?”
至于那些满心想得都是踩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的混蛋们,那就别怪伊莎贝拉心狠手辣了,不管成不成神以伊莎贝拉的性格和理想也容不下这帮家伙在眼前左右横跳,无非是按照利害远近决定什么时候动手拍死而已。
面对帝陀拉大酋长这个比封建领主还过分的奴隶主,连变相吃人的大资本家跟他比起来都算绝对的进步派——这货可是货真价实物理意义上的吃人,在圣战军封锁帝陀拉导致部族物资紧缺之后,这个食量比野猪还要夸张的肥硕家伙就开始把王帐里的奴隶们当下酒菜,而且不仅自己吃还分给效忠于他的亲近卫士们吃,好端端一个王帐楞是让他给变成了食人魔窟!
从黑暗神眷的渠道得知王帐那边的情况后,伊莎贝拉原本是准备用铝热弹这种更高端也杀伤力更大的兵器把这货给点天灯,单单吊路灯已经无法惩戒大酋长的恶行了。无奈铝热剂的反应太强烈以至于就算有神眷工匠助阵也无法保证发射时迫击炮的安全性,最后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选用相对技术含量更低的白磷弹作为替代品。
由此可见,伊莎贝拉的仁慈与凶残主要是看和她打交道的对象都做了什么,不能一概而论。
不过即使是技术含量更低的白磷弹,对于还停留在原始社会里的大酋长一党也是降维打击了,几轮炮火下来王帐这座部族中最奢华的建筑物已经化为一片火海,酋长亲卫们在其中痛苦挣扎的哀嚎更是让这里看起来如同炼狱。
作为这座王帐的主人大酋长自然也无从幸免,巨大肥硕的体型让他根本无法躲避从天而降的火雨,吞噬无数生灵铸就的强大躯体又让他即使被磷火烧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还死不了,等大酋长嚎叫着冲出火海时人们看到的是一具硕大焦黑的人形火把。
因为五官已经全被白磷给烧烂,极度痛苦早已疯狂的大酋长就像头失去理智的野猪般在帝陀拉部族的驻地里横冲直撞,所有阻拦在他道路上的人或物要么被撞得稀碎要么也被跟着点燃,吓得原本打算逮住大酋长虚弱的机会报仇捡漏的反叛战士们一哄而散,只恨血神不能让他们多长出两条腿来躲开这个临死还要拉人垫背的疯狂家伙。
至于弗利茨等人在确认了白磷弹的实战成果之后早就退避到了安全地带,维拉查和克丘亚看到大酋长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之后也绝了杀他解恨的心思,干脆开始组织起战士们将所有愿意离开的战士和奴隶从驻地撤离,剩下的瓶瓶罐罐就任由大酋长去发疯破坏,反正不值几个钱。
该说大酋长不愧是最受血神眷顾的战士,等所有人都为了活命撤离之后大酋长一个人在驻地里折腾了整整一宿才耗尽所有的生命力,至于原本还算是座城镇规模的部族驻地,在大酋长力竭倒下之前就已经变成了满是焦炭和浓烟的废墟。
天亮之后重返驻地废墟的叛军众人最终在王帐前的广场上找到了大酋长壮硕如同一座小山的尸体,即便已经被磷火给从里到外烧了个透,大酋长的尸体都没有像正常人那样化成一团飞灰。
“幸亏有你们出手,不然我们绝对对付不了这头野猪,到时候大家全得被他杀光吃了。”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那坨焦炭,维拉查算是彻底对智慧之神和她的信徒们服了气。
“你看,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弗利茨等人矜持地没有表态,倒是克丘亚这个刚刚改信不久的家伙显得得意洋洋。
“你这小子……算了,我维拉查说话算话,既然智慧之神是如此伟大的存在,有资格追随祂的道路是我们帝陀拉战士的荣幸,我愿意劝说其他人改投正信。”维拉查条件反射地想怼回去,可想到以后自己跟克丘亚就都是追随智慧之神的信徒了,维拉查只得把顶到喉咙口的嘲讽都咽回了肚子里。
“呵,别说的好像我主差你们这点信仰似的。”维拉查这幅别扭的态度惹得克丘亚一阵冷笑,“想要追随我主你们就要遵循我主定下的规则,如果有谁觉得自己无法遵守现在就可以离开,否则别怪我日后不讲同乡情面。”
“我们既然改投正信,自然会遵循我主的教诲。”维拉查给克丘亚的话憋得满脸通红,最后还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好,你们所有人都听好了……”于是克丘亚就把伊莎贝拉给帝陀拉人定下的规矩仔仔细细地复述了一遍,内容无非以后帝陀拉人必须废除食人风俗和奴隶制度,无论战士阶层还是前奴隶阶层在新的社会体系里一视同仁等等。
听了克丘亚的讲解幸存下来的帝陀拉人出现了极端两极分化的情绪,本以为自己不过是又换了个新主子的奴隶们在得知自己不但有了自由还能跟以前的战士大老爷们平等相处自然是欣喜若狂,可被剥夺了高人一等地位的战士们心情就很不好受了。
偏偏有大酋长这只死得凄惨无比的儆猴之鸡就在眼前摆着,他们心中再是不满也不敢公开提出任何异议,在座的各位里哪怕是最强的维拉查都远不是大酋长的对手,别说有信心去面对弗利茨的白磷弹了。
何况弗利茨在闲谈时有意无意地跟战士们透露过,这次使用的白磷弹并不是智慧教会能拿得出手的最强武器,甚至都不是最强的火焰类武器,纽海威那边还有一种名为铝热弹的先进兵器因为威力太过离谱,以至于靠当前的落后工艺进行制造暂时无法保证使用安全性,不然大酋长多少能走得安详点。
这特么就很吓人了!听到弗利茨言之凿凿地在那里侃侃而谈时所有帝陀拉战士都忍不住缩着脖子咽了口唾沫,心目中那位智慧之神的形象也往跑偏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无论这些被迫投降的战士们心中怎么想,反正帝陀拉对圣战军的抵抗算是彻底遭到了瓦解,而事后从帝陀拉人那边打听到那一晚部族驻地到底发生了什么圣战军各方马上再度调高了对智慧教会的战斗力评估。
总而言之现在的智慧教会再也不是刻板印象中一群书呆子聚集在阴暗的房间里搞些见不得人的实验,而是一群科学疯子拿着他们从智慧之神那边获赐的恐怖武器对任何拦路之敌进行狂轰滥炸,谁敢惹他们绝对会尸骨无存的那种。
虽说这印象跑偏得有些厉害,不过跑偏也有跑偏的好处,少校那边有位伟人说得好,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智慧教会在这场圣战中拿出来的种种手段已经向所有人证明了他们手里的枪杆子绝对足够硬,想来以后再也不会有谁不开眼胆敢轻视他们的利益诉求。
至于把跑偏的印象给重新掰回去,那也得等一切全都尘埃落定北方联盟再次走上和平发展之路的时候了。反正现在伊莎贝拉这个智慧之神对于其他人看待智慧教会时那又敬又畏的态度还是挺满意的,在她看来被人爱戴和受人畏惧能够两者兼顾固然更好,可若是非要在二者中选择其一,受到畏惧显然要比被人爱戴更加安全,看看自然教会在法班缇娜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就知道了。
继承了少校性格的伊莎贝拉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逢敌必亮剑不是鲁莽,而是坚毅与勇气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