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让我见识到这血尸还能动弹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了。”冷眼观瞧最后一只血尸在乱枪之下被击毙,伊莎贝拉总算得闲打量一下这些由人类尸体衍生而来的怪物。
之前对血尸和血兽对库斯科的几次突袭规模都不是很大,等伊莎贝拉匆匆赶来的时候来袭者已经在城防设施和闻讯赶来的守军联合绞杀下被清除个干干净净,这次能赶上战斗现场完全是伊莎贝拉守株待兔的成果——那些血神之力的污染物就像跟这个方向杠上了似的一直只在城北发动进攻,故而伊莎贝拉干脆就在这儿等着对方上门。
伊莎贝拉甚至有点怀疑智慧学士们所谓血尸保留了部分生前智能的猜测是不是想岔了,它们屡屡选择在夜间发动袭击单纯是因为这些扭曲造物的夜行习性,偶尔无视攻击他们的守卫专挑无力还手的弱者下手也仅仅只是传播感染的本能。
但血尸有能力指挥血兽行动这一点倒是被伊莎贝拉给亲眼证实了,参与这次袭击的血尸才十几只,却聚拢了数百头形态各异生前连物种都不是一类的血兽在身边。
经过现场观察伊莎贝拉发现这些血尸似乎能通过吼叫和肢体动作对血兽发布一些指令,但也无非就是简单的“进攻”、“保护我”或向某个方向集体移动之类,再复杂的命令且不说血尸有没有那个概念,生前就没多少智能的血兽恐怕也理解不了。
总不能说生前都听不懂的命令,等到死后大脑都烂掉反而能理解了吧?血神之力再不科学,那也是要遵守基本法则的。
“克丘亚酋长,那些血尸是帝陀拉人吗?”特意让士兵暂时留下了一句失去活动能力的血尸苟延残喘,伊莎贝拉跟陪同在身边的克丘亚问道。
“看衣着上的花纹不太像,反而像是图南人。”克丘亚眯着眼睛打量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肉的血尸,好在这家伙似乎死亡时间不长,在战斗中更是被施耐德一枪直接爆掉了脑袋没有多余伤口,大致上还能辨认出它那身衣服在破损之前的样子。
“图南人?”伊莎贝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民族。
“是之前附属于帝陀拉的一个小部族,在跟我们失去联系之前人口顶多两万出头,他们的活动区域比我们靠近血瘟的最初爆发地更近,所以在‘大试炼’开始之后前任大酋长就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他们,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过联系,战士们都猜测图南人的部落已经被血兽给淹没了。”克丘亚解释道。
“除了帝陀拉和图南,其他部族总共有多少个?”没想到血神治下的人口在祂拼命消耗之下还繁衍了这么多,伊莎贝拉心里忽然生出非常不祥的预感。
“我知道的有八个。”克丘亚回答,“跟帝陀拉最不对付同时也是奥特兰提最强大的部族是托尔克图,在托尔克图治下的两个附庸部族德思科和潘特拉人口也不少,我们为了跟托尔克图抗衡就收拢了其他相对较小的部族,图南是其中之一。”
“血瘟开始爆发的时候那些部族全都被帝陀拉放弃了?”伊莎贝拉追问道。
“是的。”克丘亚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些小部族本来就对帝陀拉没什么忠诚可言,之所以投靠到帝陀拉这边是因为他们被德思科和潘特拉给盯上了,不投靠我们这两个相对比较强的托尔图克附庸也不会让他们好过,而且他们栖息的领地是我们跟托尔克图之间的缓冲带也是血瘟爆发的最初地点,那时候我们自己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会顾虑这些脑后反骨的家伙?”
“也就是说最坏的情况下,我们要面对等同于你们那些附庸部族人口数量的血尸?”克丘亚的讲解听得伊莎贝拉头皮发麻,一个小部族就有两万多人,单帝陀拉这边包括图南部族在内的附庸部族有六个呢!
“额,有这个可能性,而且托尔克图人往阳光海岸方向撤离的时候搞不好也会像我们一样放弃德思科和潘特拉,毕竟这两个部族距离血瘟的最初爆发地也很接近。”克丘亚顺着伊莎贝拉的思路想了一下,顿时他也麻了。
奥特兰提山脉中野兽无数,再加上这总和起来少说有二十万人的附庸部族被转化为血尸,克丘亚觉得除非是真神降世亲自下场,否则就靠帝陀拉和圣战军绝对挡不住!
“这血神还真是有一套,居然让你们在奥特兰提山脉里藏了这么久都没被外部发现。”伊莎贝拉不由感慨被海神和曙光给坑死之前的血神真是个忍者神龟,在祂控制下的人口差不多都快赶上约维克了,居然几百年来都没怎么被外部察觉。
其实血神为了让治下的食人族不外溢到山脉之外去着实下了不少功夫,比如屡屡降下神谕让这些食人族无法形成统一政权而是陷入部族混战的局面之中,一旦有某个部族强势崛起表现出统一食人族全体的迹象就会立即被血神明里暗里打压,故而几百年间食人族们都被他们的神困在这荒僻的大陆一隅自娱自乐。
这段漫长的时光中唯一跟食人族有过直接接触的就是当年东迁路上的阿萨人,偏偏当时的食人族实在是过于野蛮以至于阿萨人根本无法准确辨识出他们的来头,最后这口截杀阿萨族的大黑锅被阿萨人扣在了更有辨识度的康瓦尔人头上。
说起来康瓦尔人实在冤枉得很,伊莎贝拉在跟凯宁闲聊时听他讲过。当时康瓦尔人的确参与过阻截阿萨人东迁的行动,但那是阿萨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涌入康瓦尔境内造成的应激反应,阿萨人固然因为康瓦尔人的阻截有所伤亡但康瓦尔人是抵抗外族入侵的正义行动,更没吃过人!
阿萨人口口声声说自己当年是受迫害者,其实在入侵康瓦尔人的地盘时这帮快要别被食人族给折腾出精神病的逃亡者所作所为比土匪流寇还要过分,康瓦尔人不出手揍他们简直对不起自己。
现在当年历史谜团的答案终于找到了,可阔气起来的阿萨人早已经不在乎祖辈曾经经历的苦难,康瓦尔人头顶这口黑锅大概率还是要继续背下去的。
“伊莎贝拉,我想带着北风祭司们去北边看看。”从头到尾把伊莎贝拉和克丘亚的对话听了个全的雷奥妮却是坐不住了。
圣战军凭借纽海威、纽弗兰和库斯科这三座互为犄角的城市将康瓦尔的边境守得如同铁桶一般,更北边靠近诺斯博拉的山区却完全没有设防。当年这块地方地形崎岖人迹罕至自然不必设防,可血尸与血兽显然不像人类军队那般有太多通行性的限制。
再加上屡次进犯库斯科的来敌都是从北边来的,雷奥妮不由得怀疑那些被两大食人族部落放弃的附庸部族在转化为血尸之后已经盯上了诺斯博拉,她带兵前来参加圣战军就是为了御敌于国门之外,如今还坐得住那才叫怪了。
“明天白天我跟你一起去。”伊莎贝拉同样有类似的顾虑,诺斯博拉现在算是约维克的半个附庸,且不提诺斯博拉倒霉占了原诺斯博拉一半领土的约维克同样讨不到好处,单单是为了维持诺斯博拉对约维克的信心她就不能放任不管。
“大小姐,我也跟去?”施耐德不甘寂寞地凑过来问。
“你老实带着火枪队留守库斯科,我们是去侦察敌情不是去打仗,你手里的火枪一响几个山头外都听得清清楚楚,还侦察个屁?”伊莎贝拉白了一眼这哪儿有热闹往哪儿凑的家伙。
“那也行,如果大小姐见势不妙就往库斯科这边跑吧,我们会摆好阵势接应的。”施耐德点点头嘱咐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单纯出于好意还是想趁机多捞点战功。
“我们智慧教会也会将硫磺准备好,如果那些扭曲的造物胆敢大举进犯,就让它们尝尝智慧神力的厉害。”因为敌人规模太小一直没找到机会放氯气的弗利茨同样跃跃欲试。
“等我们真把敌人引过来了你们可别叫苦。”伊莎贝拉是真搞不懂自己明明将智慧信徒作为科研人员培养,咋这帮玩意儿一个个的都这么莽呢?你们作为科研人员的谨慎与矜持呢?
伊莎贝拉并不能理解的是自炼金术士这个职业诞生以来他们已经矜持隐忍太久了,头顶没有个真实可靠的神明罩着再加上行事怪异不被理解,炼金术士到哪儿都被本地政权和主流教会当成是背锅侠和出气筒般的存在,随便什么找不到源头的破事都会把脏水泼到“邪恶的炼金术士”头上。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愿意接纳他们的靠山,被压抑太久的本性自然是该释放就释放,以至于不是行内人就很难理解这根被压制到极限几百年的弹簧一朝放松的反作用力能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