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老狼是怎么跟诸神交涉的,反正祂回来的时候臭着一张脸说诸神向伊莎贝拉保证如果发现有血神之力污染物跨越边境的迹象就会出手阻止。
得到了这个结果的伊莎贝拉还算很满意,虽然没能拉诸神亲自下场,至少站在干岸上看着她扑腾的神明愿意搭把手给她兜底。伊莎贝拉毫不怀疑诸神对她的保证能否实现,至于到底怎么实现那不是她应该去头疼的问题,诸神远比朝三暮四的人类目光长远,北方在那些怪物的冲击下毁灭对祂们而言有什么影响诸神一清二楚。
既然解决掉了后顾之忧,剩下的就是对抗眼前的困境了,说服康瓦尔和其他教会向库斯科方向出兵不难,难的是怎么让他们放弃对纽海威和纽弗兰两座城市的安全顾虑使出全力。
不过在那之前伊莎贝拉要真正睡上一觉,她就算是铁打的在两天没合眼之后人也有些昏昏沉沉了,过度疲劳不但影响办事效率还会削弱大脑的思考能力,在这种关键时刻她可不容许因为自己的错误判断导致局面崩盘。
沉入梦乡之前,伊莎贝拉莫名地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这副身体怕是一辈子都长不高了,缺乏休息又劳心劳力,这根本不是一个十几岁女孩该承担的工作量!
然后这一觉伊莎贝拉就睡了差不多一整天,就在雷奥妮战战兢兢地在叫醒伊莎贝拉看看她是否身体出了问题和担忧会不会打扰她休息之间摇摆时,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伊莎贝拉终于神清气爽地醒了过来。
有诸神给自己兜底,伊莎贝拉这一觉睡得无比放松,尽管马车后斗的茅草堆不是什么舒适的休息环境,至少比少校睡在隔壁就是临时停尸间还时不时会遭受炮击的战壕里安逸,有少校那些不堪回首的经验提前给她做好心理建设,伊莎贝拉能轻松调整自己的精神状态适应任何严酷的环境。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突发急病睡死过去了呢!”突然看见伊莎贝拉睁开眼睛,被吓了一跳的雷奥妮拍着胸脯抱怨道。
“想让一个战神神眷睡死过去可是不太容易。”伊莎贝拉起身搬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眼看就快到纽海威城门口了,刚才我都在考虑是不是把你抬回市政厅里去,又怕搞出这么一出把咱们的二王子殿下吓出个好歹来。”雷奥妮半开玩笑。
“你别说,要不是现在时间紧张我还真想试试。”伊莎贝拉配合地笑了笑,“可惜现在没有那个闲心玩闹,库斯科还在等着我们的援兵救命。”
“是啊,回来这一路上我都在担心,会不会等我们带着援兵赶去的时候库斯科已经……”雷奥妮刚刚有点亮光的双眸又暗沉下来。
“不会,我们上头有人兜底。”伊莎贝拉伸手指天,笑着安慰了雷奥妮一句。
“上头有……你是说诸神?”最开始雷奥妮还没反应过来,旋即她才明白伊莎贝拉这话是啥意思。
“那不然呢?”伊莎贝拉耸耸肩膀,“哪怕是失控的血神之力,那也是货真价实的神力啊,该不会有哪个神明心大到认为光靠我们区区凡人就能把一切都解决得漂漂亮亮吧?”
“不是,你们战神神眷都这么百无禁忌的吗?”见伊莎贝拉提起神明来就像随口在抱怨不靠谱的工作上司,哪怕是见识过几次她在信仰这方面有多粗枝大叶的雷奥妮也不由得既担心又敬佩。
“怎么可能?”伊莎贝拉撇着嘴摇摇头,“就我和女武神打交道的经验她们对战神可是毕恭毕敬从来不敢有二话,我估摸着战神虽然不像曙光那样不信我就得去死,在对待眷属和信徒的时候也不会有多和蔼。”
开玩笑,女武神名义上是神眷实际上就是战神排泄自身疯狂的渠道,哪怕战神这么做是迫不得已,甚至有可能是知识之神那个老阴逼给战神出的主意,但单看祂愿意干出这档子事就知道战神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存在,翻遍两个世界所有的神话故事,有谁听说过心慈手软的战神吗?
“那你这么敢说,就不怕……”雷奥妮看向伊莎贝拉的目光愈发担心了。
“我又不在战神殿的控制范围内,而且自从我出生以来战神除了赐予我这身神力之外就从来没搭理过我,我凭什么要敬畏祂?”伊莎贝拉说的是本尊来了也会点头的大实话。
本尊自出生就被检测出了神眷者的资质,同样也是这份神力潜移默化地导致了她任性又冷血的糟糕性格,伊莎贝拉十分怀疑如果不是被迫融合了少校的记忆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界神力,战神原本是打算让她这个很有可能成为末代约维克公爵的小暴脾气成为点燃帝国与王国之间一场大战的导火索。
就如同当年叛逆者奥兰多所做的“丰功伟绩”一样,表面上是人以神之名发动实现自身野心的战争,实际上那些自以为抓住了命运的工具人全都是神明在漫长生命中的一步闲棋。
不过既然她来了,谁也别想拿她当棋子使唤!
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工夫,马车队开到了纽海威的城门口,有些风声鹤唳的城门卫兵走上来检查车队,当看到他们的统帅顶着一头鸡窝灰头土脸地从后斗里爬出来的时候都不由得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你叫……卡尔是吧?康瓦尔军达格达万人队的千夫长?”伊莎贝拉在脑中回忆了一下,终于在记忆角落里挤出来这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军官的姓名来历。
“是的,统帅大人!”那位被点到名字的千夫长受宠若惊,急忙上前答话。
“给你个任务,立即派人进城通知所有万夫长及以上官职的重要人物到市政厅报到,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召集他们商议。”伊莎贝拉懒得再找专人去传信,索性让这个千夫长手下的士兵顺手去办。
“好的,大人!我这就去办!”那个名叫卡尔的千夫长二话不说就去办事了,他虽然不是伊莎贝拉手底下的兵,就冲着对方日理万机还能从几百个千夫长中记住只见过一面的自己的名字,他就愿意为这位统帅大人效力!
于是等伊莎贝拉抵达市政厅的时候,留在纽海威的头头脑脑们已经等在会议室里就差她来主持会议了,伊莎贝拉索性也没换身体面的衣服,就这副仿佛逃难归来的模样参加会议。
“伊莎贝拉,库斯科那边出事了?”众人之中最关心伊莎贝拉的果然还是蒙德,瞧见伊莎贝拉那身满是尘土还有几道划痕血迹的约维克军服神色当即就紧张起来。
“没错,是出事了。”伊莎贝拉抓起手边的饮料杯狠狠地往肚子里灌了杯果汁,“我跟雷奥妮去库斯科更北边的无人山区侦察了一趟,在那里我们发现了一波数量在几十乃至百万上下的尸潮,我们推测这些受到某种意志控制的尸潮正在试图绕过我们的防线直接攻击诺斯博拉,至于袭击库斯科的血尸血兽仅仅只是离散在这群怪物周边的斥候罢了。”
“什么?!”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炸了,百万级是个什么概念?少校那边有句俗语叫人数过万无边无沿,把这无边无沿乘上一百倍,称一句铺天盖地都不为过。
“别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我手边有从帝陀拉得到的最新情报,我给你们算算……”从众人的震惊中感受到了些许不信任,伊莎贝拉便将食人族的政治结构和那些被两大部族抛弃的附庸部族人数掰着手指头跟众人算了一遍,二十万血尸加上每个血尸都能指挥十倍于己的血兽,说百万都算保守估计。
“……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到这时候才说,这帮蛮子害人不浅呐!”对固守纽海威最为坚持的康瓦尔公爵听完伊莎贝拉的情报直嘬牙花子,听到这个数量级和尸潮正试图越过三城防线之后他就知道不能继续固执己见了。
康瓦尔是不在乎诺斯博拉的死活,可血瘟的特异性和传染性意味着一旦文明世界被血瘟沾染灾害就将呈滚雪球的趋势扩大,诺斯博拉倒下之后康瓦尔还能独善其身不成?
“他们也是在我抵达之后才确定那些血尸的身份。”作为帝陀拉人的靠山伊莎贝拉为他们辩解了一句,“现在的问题不是追究帝陀拉人的责任,他们也算受害者而且是站在我们这边并肩作战的盟友,如果大家不想这场难度极大的阻击战因为内讧而失败,我建议各位至少在当前暂时放弃对帝陀拉人的成见。”
“好吧,康瓦尔会出兵援助库斯科!”多少能听懂伊莎贝拉的言下之意,公爵不情不愿地让步道。
“几位祭司呢?”轻松搞定了最难说服的公爵,伊莎贝拉又把目光投向其余几个能提供高端作战力量的教会。
“我们义不容辞。”祭司们面面相觑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和无奈,一番眼神交流最后是对抗血神态度最坚定的自然祭司代替其他人表态。
“好,事不宜迟我们要争分夺秒,各位马上列出一张各势力能派出的援军清单,如此我才好调动人手为援军准备充足的补给。”见众人都松了口伊莎贝拉当场将生米煮成熟饭,“请各位在列出这张单子的时候充分考虑眼前的危局有多严重,圣战军已经是对抗这场危机的最后一道防线。”
“小姐不必多说,我们知道轻重。”伊莎贝拉夹枪带棒的说辞让康瓦尔公爵嘴角一阵抽抽,可无论心里有多不爽,作为执掌康瓦尔几十年的老油条这时候该说什么他还是清楚的。
伊莎贝拉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回应,至于诸神会为尸潮冲击文明世界兜底这件事她才不会讲出来呢,少校的经验告诉伊莎贝拉人类的潜力就如同藏海绵里的水,要把它们全都逼出来就得使劲儿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