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主动出击的军令之后被点名参与行动的将士们都心虚得很,昨晚这些人虽然没有参与正面战斗,可前线打成什么样他们作为总预备队全看在眼里,那黑压压的尸潮现在想起来都让人后背发凉,就连结实的碉堡都被对方用绝对数量给推平了,他们这些肉体凡胎真能在对方手下全身而退吗?
好在这股动摇在他们听说圣战军统帅伊莎贝拉将亲自担任本次出击部队的指挥官之后很快便暂时消散,这正是伊莎贝拉在开会时说他们三个里面起码得有一人亲自坐镇的原因——面对非人之物战士们难免会心里打鼓,这时候上头有人坐镇就能起到安定军心的作用。
士兵们的想法很是朴素,既然有上头的大人物亲自随军坐镇,这一趟的危险性就应该不会太高,那些惜命的大人物总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吧?
伊莎贝拉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她所信仰的平等主义意识形态也不允许让她用任何人的生命开玩笑,如果伊莎贝拉做出了剥夺一个人生命的决定,要么是她觉得这个人罪有应得,要么是她认为这个人能死得其所。
所以在出发之前,伊莎贝拉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我的信徒传回消息了,情况基本如你所料,那些污染物全都藏匿于山林之间应该是在躲避阳光直射,有人冒险试着接近到山林边缘,对方只是发出吼叫声恐吓驱赶但没有追击。”临时客串了无线电台的苦逼老狼给伊莎贝拉传回侦察部队的一手消息。
“好。”伊莎贝拉不出所料地点头,“克丘亚酋长,拜托你准备的物资都筹集好了吗?”
“已经堆放在外面空场上,统帅大人可以随意取用。”虽说不知道伊莎贝拉要这些随处可见的东西是干什么,大清早就接到命令的库斯科还是动员帝陀拉的男女老少们尽快搜集来了她所要求的物资。
“麻烦你带我们过去。”伊莎贝拉很满意克丘亚的效率,这位一夜蜕变的大酋长正是梦境培训计划卓有成效的最佳证明,只要接下来她能忽悠住老狼不把对方给薅秃了,培训班就能继续办下去为她培养更多优秀人才。
在克丘亚的带领下出击部队来到了城郊一片作为堆料场的空地之上,如今这里放置着大量木材、树枝、干茅草等等看着除了烧火做饭之外派不上任何用场的易燃物。
“统帅大人,这是……”军官们茫然地看着那些堆成小山的柴火,不明白伊莎贝拉这是要干啥。
“我准备放火烧山,这些都是大家要带到现场去的引火物。”敌人又不是人类伊莎贝拉也不需要考虑保密问题,她直接跟军官们坦诚了作战计划。
“烧、烧山?”军衔最高的那位诺斯博拉万夫长的嘴角抽了抽,出生在大草原上的他天然对野火有种刻进基因里的恐惧,草原火灾对于牧民来说简直是天罚般的灾难,一旦蔓延开来不仅是牛马牲畜全都没得吃,逃避不及搞不好连部落都会被陷进火场里全军覆没。
“各位不必担心火灾会失控的问题。”看出众人眼中的担忧伊莎贝拉继续解释道,“队伍之中会有北风祭司随行帮助我们把控风向,即使火势蔓延也只会往尸潮的方向烧绝无可能波及到我们,就算北风祭司那边出了纰漏,还有龙王祭司可以帮忙降雨控制火情。”
“原来如此……”那万夫长忽然想起来好像牧民部落里也有常驻的北风祭司,这些祭司除了向北风之神祈祷让部族免于暴风雪肆虐之外,似乎还真有控制火灾的职责。
“这么大一片山林烧掉了确实可惜,自然祭司们看到之后应该不会高兴,但比起让将士们用血肉跟那些死尸去拼命,只是烧掉几个山头的代价已经算轻的了。”伊莎贝拉惋惜地朝尸潮驻留的那几座满是原始林木的山丘瞥了一眼,山上的不少树木说不定都有百年树龄了,没想到今日就要遭无妄之灾。
“统帅大人说得对,比起战士们的生命,烧几座山头又算什么呢?”克丘亚从梦境中学来的政治智慧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看那些军官一个个深表赞同又碍于自己这个地主在场不好公开支持的样子,他索性自己站出来肯定了伊莎贝拉的想法,还能借此顺手给这些军官卖个好缓解他们对帝陀拉的刻板印象。
果不其然,军官们在听到东道主如此懂事后,全都朝克丘亚投去了赞赏的视线。
“那么作战计划就这么定了,我已经派人侦查出尸潮藏匿的具体位置,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林地边缘放火点燃这几座山头,不过大家要注意在火势起来之后尸潮的反应并不能确定,因此务必嘱咐各队的士兵在成功点火之后立即从最前线撤出,务必要避免任何无谓的损失。”
“请大人放心,那都是我们自己的兵。”伊莎贝拉的叮嘱博得了军官们的好感,对于军官来说手底下的兵就是他们的权力来源,无论是爱兵如子的还是漠视生命的,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权力因为他人的命令被稀释。
“如此最好,传令各队准备出发!”
“是!”
命令和作战计划很快便随着军官们的离去扩散到整支军队,在听说这次出击只是去放火烧山而不是要跟尸潮硬碰硬之后堆料场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骑兵们将打捆的柴火抬上马屁股,苦逼的步兵就只好亲自将柴薪背在背后,但无论骑兵还是步兵大家都有说有笑的,再也不复刚刚集合时那种肃杀的静默。
“统帅大人,那些怪物会乖乖让我们烧吗?”看着士兵们积极准备的模样,克丘亚还是有些担忧。
“如果我的推断没出问题,这次火攻有很大概率成功。”伊莎贝拉点点头,“可若是我的推测有误或者对方按捺不住,可能很快就会出现第二轮攻城了。”
“明白了,我会让战士们注意警戒。”克丘亚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梦中的经验告诉他用兵之道本就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指挥官能做的就是尽量以手中的情报去揣测敌军的特性和动向,但绝不可能完全预测到敌人的每一步行动。
准备工作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旋即在克丘亚期盼的目光中徐徐开拔。
因为昨夜之后尸潮没有退出去很远,队伍脱离城防覆盖区不到半个小时就接近了尸潮所在的山区,早已等候多时的荒野猎手们纷纷从藏身处现身与大部队汇合。靠着这些提前出发的向导指引,队伍轻而易举就在即使艳阳高照也被浓密的原始雨林给遮掩得昏暗无光的山林中区分出了尸潮藏身的所在。
“快!快!把引火物放下之后的人就地后撤,点火用不着这么多人,负责放哨的给我把眼睛擦亮点别被那些怪物突袭了!”明确了目标的各支部队很快各自分散开始在山林边缘布置引火物,担心里面的怪物会突然冲出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每位军官都显得焦急而紧张。
藏匿于山林中的尸潮似乎也注意到了外围异动发出阵阵嘶哑的啸叫声,但似乎头顶的大太阳令这些死物天然就感到忌惮,竟然是坐视着人类在它们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而没有采取实质性的干扰。
“统帅大人,都准备好了!”不到一个小时,带着自己的亲卫骑兵临时给伊莎贝拉客串起传令兵的诺斯博拉万夫长兴奋地带回了准备就绪的消息。
“很好,所有部队全部后撤,然后用火箭点燃那些引火物!”见山林里鬼哭狼嚎却没有怪物冲出,伊莎贝拉也终于松了口气。
早就被近在咫尺的怪物搞得神经紧张的圣战军士兵巴不得赶紧离开这片鬼地方,撤离命令一经下达便迅速地同山林拉开了距离,紧接着几千支火箭迎风而起直奔那些堆积好的柴薪,沾火就着的茅草和干树枝腾地一声燃起冲天大火,随队的北风祭司则立即动用神力鼓起大风垂向尸潮藏身的山林。
霎时间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延绵近十里的一道壮观火墙便朝着可燃物丰富的山林延烧开去,这片不知道已经生长了多少岁月堆积了多少枯叶与腐土的山地以前全靠湿润的气候才免于山火肆虐,可惜它们躲得过天灾却躲不过人祸。
“嗷!”就在山林外围监视外面动向的那些血兽第一个遭了殃。
无论它们在被血神之力污染之后是多么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在无情水火面前依然脆弱。剧烈的高温很快便蒸发掉了它们本就比生前缺失许多的体液,蕴含在那些体液中的血瘟病毒也随着血液被蒸发而灰飞烟灭,没有了合适的载体承载血神之力,曾经不可一世的血兽也不过是具冢中枯骨而已。
“效果不错啊!烧吧,北风在上,把那些怪物全都烧成灰!”诺斯博拉万夫长手搭凉棚远远眺望着在火场中左冲右突但很快就扑倒在地的怪物们,语气十分愉悦。
“……开始逃跑了?倒是还没傻透。”然而伊莎贝拉却没有这位万夫长那般乐观,在别人都被火场里的怪物所吸引时,只有她注意到在火势还没被波及的地方,被惊动的尸潮正在如同它们刚刚到来时那般快速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