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圣战军确立了“只打海神不打曙光”的全新政策之后,处理完之前冲突收尾的圣战大军开始全面西进。
多亏了这一路上以大地祭司和神眷工匠为主力的战地工兵团已经磨练成型,再加上被篡位者灭绝的食人部族留下的废墟遗址,大军西进路途上的兵站补给十分顺畅,沿路甚至还俘虏了几支因为篡位者身死彻底失去血神之力庇佑的食人族残部,这些幸存者都理所当然地被收入了帝陀拉部族的帐下。
至于已经被氯气云打残的圣骑士团,根本不怕他们再捣鬼的伊莎贝拉选择了眼不见心不烦。核讹诈的精髓在于不能多用不能乱用,如果一个势力仗着手里有颗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随时把它拿出来挥舞,脾气再好的敌人也会抱着鱼死网破的心里跟你打到底,伊莎贝拉相信只要曙光还没彻底失去理智就能够明白这一点。
事实也证明曙光那边只是疯不是傻,在搭进去了大半圣骑士团又跟两位母神正面交手之后,分散在奥特兰提山脉里的曙光势力很快就灰溜溜地撤回了王领,至于接下来圣战军会不会对海上民族采取动作……那关祂曙光什么事,没看见圣骑士团倒霉的时候海神也没有任何想要出头的表示吗?
这就是所谓的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完全靠利益勾结起来的联盟始于利益也必将终于利益。
干净利索地一顿乱棍将曙光势力给打出局之后,圣战军眼前要面对的最大难题已经不是海上民族的抵抗——他们人数太少而且势力主要分布在海上,能够切实延伸到陆地上的影响力极其有限,甚至为了保护海上民族那本就不多的人口有可能直接回避跟圣战军的直接陆上冲突。
但参考海神和海上民族那阴险的习性,他们很可能会煽动已经投靠海神的阳光海岸部族去对抗圣战军,把圣战军描述成外来侵略者甚至当年被他们赶出去的阿萨人回来复仇的前锋。
这一手借刀杀人里挑外撅的搅屎棍本领就莫名地给伊莎贝拉一种强烈既视感,但你不得不承认,招不怕老好用就成。
无论伊莎贝拉是否看破海上民族这套殖民地种植园经济模式的险恶本质,阳光海岸诸部族眼下从这套经济模式里获得了好处都是雷打不动的事实。人性决定了得到又失去是最痛苦的过程,才从这个经济模式中尝到甜头的阳光海岸诸部族绝对会拿起武器保卫他们的成果,更别说还有海上民族在背后支持挑唆了。
而把阳光海岸打烂对于伊莎贝拉来说就不是个选项,首先她没那么多可用移民重新填充阳光海岸,其次她的性格决定了她对于血腥殖民有强烈的抵触情绪,这种毛孔里都渗着血的买卖她不会做的。
既然海上民族以阳光海岸为棋盘,用这里土生土长的部族作为棋子跟她下棋,伊莎贝拉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棋子可用,早在从张伯伦口中得知海上民族对阳光海岸的安排之后,她就已经开始调动自己手里能够使用的棋子了。
谁说下棋的时候只能动棋子,你不会扩大棋盘吗?
——王都法班缇娜——
“喂,你听说没有,王国的大军已经打通了奥特兰提山脉,我们阿萨人要杀回祖地了!”熙熙攘攘的酒楼里一个富商模样的大胖子正在高谈阔论,他的大嗓门一点也没有要避过旁人的意思。
“真的假的?”在旁边捧哏的三角眼瘦子摆出个浮夸的表情,“之前不是传说奥特兰提山脉里有邪神在活动嘛,北边好像还组建了圣战军去讨伐,这么快那邪神就给解决了?”
“当然是真的,你忘了之前咱们看到那道把半边天都给染红的红光了?”胖子富商投去个大惊小怪的眼神,“我跟你说我七舅老爷的三外甥就是负责给圣战军后勤采买补给的代理商人,听他说那道光就是邪神被灭杀造成的异象,当时出手的有曙光女神、自然母神和大地母神,三位正神打一个邪神还打不过。”
“切,你编瞎话也不编点靠谱的。”三角眼瘦子闻言却是撇嘴,“谁不知道曙光女神跟自然母神关系不好,现在自然教会已经完全撤出王领只留了些没用的空架子,那些请不到自然祭司给自家庄园赐福的地主老爷们愁得头发都白了,这两位还能联手?”
“哈,你那么明白你早成神了,神明的气度是咱们这些凡人能够想象的?”胖子富商把嘴一撇,“正神之间的矛盾那是正神的内部事务,跟外面的野鸡邪神有什么关系?打个比方咱俩之间有生意冲突,耽误咱俩合力去对付南方来的那些家伙吗?”
“这……好像是这么回事哈。”瘦子的三角眼往上一翻,认同地点了点头。
“所以咯。”胖子富商两手一摊,“你动动脑子想想看,等阳光海岸的祖地重新被打下来那是多大的商机啊,到时候商队从陆路走又不担心海上民族那帮海盗截货,再加上最近从奥特兰提山脉流出来的走私货,这里面油水大大滴啊!”
“老哥!老哥!您那位七舅老爷的三外甥……”瘦子闻言两只三角眼发亮。
“哼哼,想搭上这条线啊?”胖子富商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入伙就得交投名状。要么自己组建一支队伍去北边帮忙,要么出钱出物支持圣战军对阳光海岸的行动,不然人家凭啥放财路给你,北边又不欠你的!”
“可是现在咱们王领跟北边……”瘦子一脸难色地左右看看,如今王领跟北方的对峙几乎已经公开化,合法交易缩水到趋近于无,如果王领商人主动给圣战军出人出物那毫无疑问会惹毛王室,以后他们在王领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富贵险中求,老弟你在商场纵横多年在哪儿见过不担风险的买卖?”富商胖子故作紧张地压低声音,“反正老哥我是打算搏一把了,我也不怕你知道,我背后的老爷们也准备搏一把。现在王室收紧了老爷们的兵权地权,庄园里又没有自然祭司调和风水导致收成大减,老爷们还想继续锦衣玉食那就得另开财路啊!”
“富贵险中求?”瘦子咀嚼着胖子的话,脸上露出明显的意动之色。
“富贵险中求!”胖子狠狠点头,慈眉善目下闪过一丝凶狠。
“好个富贵险中求!”瘦子啪地一拍桌子,“反正出了事也是上面的老爷们顶着,咱们都是给老爷们打工的怕个毛!我回去这就跟老爷们商量,到时候还请老哥多加照顾。”
“放心吧老弟,老哥我是讲义气的。来,这杯酒敬大家以后的合作,咱们王领商人有钱一起赚,不给南方那帮王八蛋吃独食的机会!”胖子很豪气地举起手中的酒杯。
“对,有钱一起赚!”瘦子也跟着抬起酒杯,两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两个贵族代理人得意的笑声中,酒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客人匆匆结账离开,直奔王城而去。
“你说什么?圣战军已经消灭邪神打进阳光海岸了?!”刚刚接到王室密探线报的大王子里希特眉头紧锁,自从在父亲那边接手了王室密探的活动,这些天他陆陆续续打探到不少北边泄露出来的消息,种种迹象都证实一度陷入战争泥潭的圣战军突然进展顺遂,主要原因是那个给食人族撑腰名为血神的邪神没了。
其中最夸张的一份线报是曙光教廷和圣战诸神在血神陨落之后为了争夺利益大打出手,由于势力实在寡不敌众,曙光教廷最精锐的圣骑士团在这场差点衍变成神战的冲突中硬吃了一发智慧之神的神迹导致损失惨重,大半有生力量都给搭了进去。
听起来很荒谬,但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神明的领域不是他这种凡人能够窥探,但作为凡人他也有凡人的办法,我窥探不了神明还窥探不来侍奉神明的凡人吗?
“最近让你们向圣城安插钉子的行动,执行得怎么样了?”思来想去,里希特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圣骑士团的状态,如果真相确如传闻所说,那么曙光教廷可谓前所未有的虚弱,老早就跟曙光教廷不对付的王室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捡些便宜。
“不太顺利。”汇报工作的密探尴尬地摇摇头,“圣城那帮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最近内外排查极严几乎与封城无异,我们仅有的几颗钉子都得小心翼翼转入潜伏以防被裁决廷给挖出来,更别说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往里面打钉子了。”
“哦~~”听到圣城风声紧张这个情报,里希特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弛下来,脸上露出了蒙德见惯的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
“大殿下有何吩咐?”密探那边眼角一抽,他知道当大殿下露出这种笑容,肚子里怕就是在酝酿着什么坏水儿了。
“不能暗中调查,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查嘛。”里希特呲牙一笑,“以阳光海岸收复在即为理由在王都搞一场大阅兵,这个提议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