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黄毛、野猪，你既然查过我就应该知道他们是谁。”被老前辈带到城门口，治安官发现这里还有三个壮硕的男人在等着。
“三位城卫队的老哥。”治安官确实知道这三人的身份，他们都是城卫队里的小头头，听说很久之前就跟着老前辈混了，能当上头头也是老前辈照顾的结果。
至于城卫队这个组织本身，它是一个性质介于民兵和警察之间的准军事机构，从法班缇娜到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城，大抵上只要规模称得上是城市的地方都存在类似的部门。不过法班缇娜的城卫军到底是一支脱产武装，战斗力再差也不是本城城卫队这种只有军官脱产、其余基层士兵都是一年只会服役两个月的市民义务兵能够相比。
就治安官对城卫队的了解，他们这帮人给本城秩序带来的正面和负面效果大概持平，其最大的存在意义是让男爵老爷在征兵时手里有一本易于快速查找的青壮名册，真正要搞治安那还得靠本地帮派和乡绅帮忙维持。
“这就是你看好的那个新人？”三个壮汉上下打脸了治安官一眼，神色中似乎对他有些轻视。
“不是看好，是未来他将接过我的衣钵。”老前辈很认真地为治安官正名，“你们也知道我这把老骨头在这位子上坐不了几年了，等我从治安官的位子上退下来，他就是那个能罩住你们的人。”
“嚯，老爷子你今天是喝多了还是吃错药了？以前可从来没听你提过退休的事儿。”绰号黄毛的城卫队头头好奇道。
“人总得服老嘛。”老前辈不悦地瞥了黄毛一眼，“找到了值得托付的晚辈，该交权就交权咯，不然总霸着位子死撑，难道指望你们三个给我养老送终啊！”
“嘿，其实也不是不行。”黄毛嬉皮笑脸地笑道。
“行了少废话，你们认认脸就好，以后几年大家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一回生二回熟。”老前辈也懒得跟这三个靠不住的地痞多废话，“今天出来是要做正事，该给的好处我不会亏欠你们，江湖规矩你们都懂。”
“懂懂懂，守口如瓶，不管接下来都看到了啥，老爷子说什么我们就跟着怎么办是吧？”三个卫队头头点头不迭，对于扒了城卫队这层皮芯子里就是个泼皮混混的他们来说，好处给够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都不叫事情，好吃懒做的他们也只会干这个。
“看到没，就这帮家伙摆到正地方还挺好用的。”老前辈朝治安官耸耸肩膀，“都上马车吧，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我们得提前赶到，总不能让人家等我们。”
治安官点点头，和不明觉厉又全然无所谓的三个混混一起坐上老前辈准备好的马车，晃晃荡荡地开出城门奔着郊外去了。
“前辈，这次是土匪？”已经大致意识到这一趟是要去做什么的治安官忍不住开口询问。
“不，是飞贼。”老前辈摇头，“胡桃帮这个名字你听说过没有？”
“额，没听过。”治安官有点尴尬，他这些日子都在忙着打听老前辈的家底，还真没怎么了解城市内外的犯罪组织。
“大名鼎鼎的胡桃帮你都不知道？这新人行不行啊？”多话的黄毛听治安官这么说，大惊小怪地咋呼起来。
“你那么见多识广就帮我解释解释呗。”治安官不悦地瞥了对方一眼，心说等自己日后发达了可得恶整一顿这货。
“胡桃帮可是远近闻名的大贼窝了，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在我们这儿安家落户。”不知道治安官在想什么的黄毛还真就开口给他解释起来，“那些无知的平头百姓都传说胡桃帮是什么狗屁义贼，因为他们从来不偷平民百姓的东西，其实胡桃帮不对穷鬼下手只是他们看不上那几个钱罢了。”
“如此说来这帮小偷对受害者的要求还挺高？”听说居然有不对穷鬼下手的小偷，治安官有些意外。
“可不是？”黄毛耸耸肩，“人家玩得可高端了，除了偷窃之外还搞敲诈，江湖传闻说胡桃帮从来不偷金银财宝只偷那些达官显贵们见不得人的罪证，然后捏着这些罪证隔三差五就找老爷们敲诈保护费，日子滋润得很嘞。”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们能活到现在可真不容易。”治安官觉得这些江湖传闻挺扯淡的，捏着老爷们的罪证搞敲诈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这肯定会变成老爷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被优先消灭啊！
“你别说，黄毛听来那些传闻中大多数还就是真的。”正这时候，老前辈忽然插了一句嘴。
“这帮飞贼有背景？”闻听此言，治安官的精神立刻警惕了起来，他爹可是子爵府的管家，知道很多贵族都会豢养类似的黑手套。
“对，不愧是子爵府出来的。”老前辈点头，“不过这帮飞贼的背景你绝对想不到，他们的业务也不仅仅只有用黑料来敲诈贵族老爷，比这更伤天害理的买卖多着呢，大多数人不清楚罢了。”
“难道还能是王室给他们撑腰不成？”见老前辈那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治安官觉得对方夸张了，他们这里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男爵领，除了地段不错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哪里值得什么大势力过来安插人手？
“不是王室，可也差不多了。”看出治安官漫不经心的老前辈嘿然一笑，“新老板的可靠情报，这帮飞贼是曙光教廷养出来的，听说跟那帮到处抓异端的裁决官还有些关系。”
“……啥？”治安官的大脑空白了一瞬，总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忽然裂开了。
像治安官这样圆滑世故的人通常都没有坚定的信仰可言，可在一个神明切实存在的世界里你总不好当个无神论者，所以绝大多数人往往都会随便找个对自己有好处或者相对主流的神明姑且拜着，天长日久习惯成自然，拜着拜着也就真信了。
这种信徒就是大陆上数量最庞大的泛信徒，而治安官全家都是曙光信仰的泛信徒，他老爹某次得重病的时候还曾经得到过子爵领主教的亲自出手医治。尽管治安官认为对方屈尊纡贵以主教之尊给一个平民医治全是看在老爹那个管家职位的面子上，好歹人家是帮老爹消除了一场无妄之灾，所以他对于曙光教廷的印象还算不错。
现在听说曙光教廷居然跟那些贵族老爷们一样蓄养飞贼敲诈勒索甚至还有可能在经营着其他更加伤天害理的买卖，信仰遭受冲击也是在所难免。
白月光嘛，就得一直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活在美好记忆里那才能叫白月光，一旦有朝一日沾染上了污泥，哪怕只是一星半点儿也会让粉丝们心目中的形象全毁，变得连黑暗角落里站街的碧池都不如。
起码人家是靠自己的劳动挣饭吃，而且从来不会假清高。
“怎么着，幻灭了？”看着治安官呆若木鸡的模样，老前辈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原来你还是个曙光教徒啊，家里头被那些金闪闪的神官用小恩小惠收买过？”
“……我爹重病时被主教出手治好过。”治安官也没隐瞒，他跟老前辈已经是最坚定的盟友，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你爹是子爵府的大管家，帮你爹就能通过你爹跟子爵大人搭上线，他们会出手拉拢很正常，反正对于那些曙光神官来说治好个把人不过举手之劳，不如顺手卖个人情。”老前辈见怪不怪道。
“那帮飞贼，他们还干什么坏事了？”好不容易才重新做好了心理建设，勉强从幻灭感中摆脱出来的治安官急迫地想要问个清楚。
“这玩意儿。”老前辈抬起右手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看着好像虚空托住了一根细长的木头杆子。
“他们贩卖黑玉膏？！”治安官看到老前辈的手势却是勃然变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