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听说没有,咱们好像跟白狼那伙人闹掰了。”
“怎么就闹掰了,有什么说头吗?”
“不太清楚,我也是路过时候听到的一点风声,好像是白狼他们私藏了什么东西不愿意分给我们,然后大家就闹掰了。”
“哼,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看他们就觉得瘆得慌,正常人逃难哪儿有不带家眷的?他们可好整支队伍里面一个女人小孩的都没有,怕不是饿急眼了学着那些食人族……”
“不、不会吧?”
“怎么不会了?你是没见过那群家伙的眼神,一个个凶神恶煞都不像个人,搞不好真就为活命信了什么邪神。”
“唉,那还是离他们远点好,咱们从部落里逃出来不就是为了躲开那些怪物么,现在跟一群看着就不对劲的家伙混在一起风险实在太大了,我可不想哪天一睁眼发现老婆孩子给人吃了。”
“就是就是,离他们越远越好!”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盲从和排他都是很实用的生存技巧,而对于那些自盲从中脱颖而出、靠着自己的独立意志立于众人之上的领导者来说,利益才是最优先考虑的条件。
在奥斯卡部落的储藏库地图被发现之后,流民头头们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与狼兵敌对的决定,在他们看来狼兵固然能打,跟狼兵作对的代价总归是要小于攻破奥斯卡部落,而且如果消息属实即便他们打进奥斯卡部落也不会有什么成果。
至于为何狼兵们在获知了储藏库的下落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出发,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些阴险狡诈的家伙是在等待流民大军自行解散之后再静悄悄地进山将这笔粮食给挖掘出来,如此既不用跟其他流民武装发生冲突又能独吞这笔粮食,可谓是用心险恶了。
人在坚信一件事情的时候总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将所有不合理的环节给擅自合理化,想想我们亲爱的黑暗贵公子多年来的种种遭遇,这道理不难理解对吧?
而在纪律松散的流民武装中所谓的保密就是个笑话,高层的决定很快就通过护卫、亲信乃至于高层本人流散到了基层之中。你很难说他们是在故意造势或者无意泄露又或纯粹就是不在乎,总之当穆哈贝的探子们过来打探消息的时候,一众流民与狼兵闹掰的消息早就变成人尽皆知的新闻了,随便找个老哥都能跟你在这个话题上侃几句大山,那副本该保密的羊皮纸地图也成了公开的秘密。
“这群蠢货!”回去跟沃尔夫复命的时候穆哈贝难掩自己的心情,他觉得这帮人简直蠢到令人难以直视。
“这没什么,他们本就如此。”从来也没把自己当人的沃尔夫倒是接受良好,在他眼里狼可比人聪明多了,人类这个物种的存在简直浪费了他们的智慧,他们将诸神赐予自己的天赋全都投在了毫无价值的地方。
“是啊,如果他们没有愚蠢至此,我的全家又怎么会……”穆哈贝脑中不由得再次闪过家人们遭遇的悲剧,至少在他自己眼里他的父亲作为部落酋长尽职尽责从未做过对不起部落的事情,可那些杀他全家的暴民根本不考虑对错他们只想找人泄愤。
穆哈贝感觉自己好像忽然有点理解沃尔夫为何要让每个加入狼兵的人放弃自己的亲情了,他们面对的是一场战争,一场关乎于生存的战争,为了赢得这场战争其他不必要的情感本来就应当被舍弃。
“头领,我们要怎么办?”旁人的愚蠢穆哈贝是无可奈何的,关于狼兵私藏粮食的传闻在流民之中已经成了气候,现在再去解释只会被当成掩饰,可就这么如了幕后黑手的愿穆哈贝又好不甘心,心里总觉得输给了谁什么似的。
“我们消失。”沃尔夫没有那种无谓的好胜心,他对于关乎白狼种群利益之外的一切都抱持绝对漠视的态度。
“消失?啊,消失,好主意!”穆哈贝先是一愣,旋即意识到了沃尔夫这短短两个字背后的意义。
想象一下,在这个留言满天飞的当口狼兵们忽然消失在山林之中,其他流民们会作何感想?
他们只会怀疑狼兵是发现事情败露之后先行出发去寻找那个储藏库了,那些蠢货会心急火燎地也跑去储藏库那边争夺里面的粮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变成了狼兵们的引路人。只是简简单单的消失二字,就让如今成为众矢之的的狼兵由明转暗,从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变成了潜伏于暗影之中的猎手。
想通个中关节的穆哈贝对沃尔夫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己效忠的这位头领简直就是天生的军事领袖,总能用最简单的办法去解决那些让他头疼不已的难题。
至于其他流民,本来就是这些家伙不义在先,穆哈贝对他们除了鄙视与仇恨之外没有任何感情,甚至于杀掉这些人看着他们的家小为了家中顶梁柱的倒塌哀嚎哭泣还会让失去了所有家人的穆哈贝心中涌出一股扭曲的快乐。
“我去跟大家说明情况!”兴奋的穆哈贝急匆匆出去跟其他狼兵解释接下来的行动与目的,沃尔夫却闭起眼睛运转神力联络起了就潜伏在狼兵营地附近的狼群。
沃尔夫从来不相信人类,追踪流民这种至关重要的事情,还是交给自己的狼群伙伴们更妥当。
——另一边·圣战军驻地——
“伊莎贝拉。”正在日常忙碌新殖民地建设的伊莎贝拉听到了老狼的呼唤,她感觉老狼的语气中似乎带着某种……困惑?
“你又挖谁家墙角了?”伊莎贝拉的声音里有七分无奈三份不耐,这老狼不做事的时候就是在日常作死,今天从这个神那边撬几个信徒,明天在那个神这边挖几个墙角,伤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如同在你耳边飞来飞去的蚊子恨不能一巴掌给祂拍死。
“什么挖谁墙脚了?是我被别人挖墙脚了!”正在抓心挠肝的老狼勃然大怒道。
“哟呵,你也有今天。”听到老狼的申辩伊莎贝拉没有半点为自家从神着急的意思反而笑呵呵的,她早就觉得应该有谁来制裁一下这货了,不然就老狼这行事风格日后迟早有一天给她惹祸,毕竟并不是每位神明都有两位母神那么好的脾气。
“喂,我不是在开玩笑!”被嘲讽了的老狼有点急眼,“我能感觉到我的狼子狼孙被谁给调动了,用的还是我的力量!可我从来没授意过谁进行这次调动!”
“……你认真的?”鉴于老狼一以贯之的不靠谱,伊莎贝拉不由多问了一句。
“废话,我不知道你忙吗?我有那么无理取闹吗?”梦境神国里的老狼气得鼻子都歪了,我好歹也是你智慧之神的从神吧,你就用这个态度对待自家从神?
“这可不好说。”伊莎贝拉只是翻了个白眼,“你自己以前都干过什么蠢事需要我给你列张单子重复一遍吗?”
很显然老狼并不知道送上门来的都得不到珍惜,得不到的才会永远骚动,被偏爱的就是有恃无恐。
“行行行,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无奈的老狼总算是体会到“狼来了”的痛苦,“我讲真的,有人在盗取我的权柄控制我的子孙,而且我搞不清楚这个小偷对待我们是个什么态度,你最好还是重视一下,别出了事情又把黑锅扣在我头上!”
“你说的那个小偷的位置在?”见老狼那副认真的模样,伊莎贝拉皱起了眉头。
“就在你派出去的那支调查团附近。”老狼道,“我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办法,但他似乎能够模糊我对他的感知所以只能圈定一个大致范围。”
“有点意思。”怎么看老狼都不像在无理取闹,伊莎贝拉终于提起了对这个新消息的关注度,“施耐德!”
“大小姐什么事?”就在帐篷外面执勤的施耐德探头进来。
“找几个好手跟我出去一趟,有点事情要调查。”牵涉到神明的事件再细微也不是小事,如果真有谁掌握了盗取老狼神力的办法,伊莎贝拉必须得亲自出马一趟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嘞,我这就去传令!”作为一名资深佣兵施耐德从来不会过问雇主的命令,雇主愿意解释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愿意解释他们问了也没用,他们这些佣兵老老实实去执行命令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