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的意思是让我们用这笔钱打发下面的小子们去给主家搜集情报？”几个突然被布鲁图斯叫来邦纳家的丐帮头子低眉顺眼地垂首站立着，平日里他们这些下三滥可没有资格见布鲁图斯，人家再怎么说都是邦纳家的三号人物。
别看布鲁图斯平日里跟盖乌斯的小跟班似的，实际上除了家主和盖乌斯在邦纳家的权力结构中就数他最大了，就连哈德良的权势都远不如布鲁图斯，毕竟盖乌斯根本就不怎么管理家中的实际事务，邦纳家的大事小情自然就落到了作为盖乌斯副手的布鲁图斯身上。
“怎么，你们不愿意？”布鲁图斯两眼一瞪，他可是知道这些生孩子没腚眼的玩意儿有多贪财，下面的乞丐们都差不多快要被这几个畜生给抽筋扒皮了。
“岂敢岂敢，能给邦纳家当狗是我们最大的荣幸啊！”几个丐帮头子额头冷汗当场就下来了，别看欺负小市民的时候他们个个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可面对邦纳家这尊地下皇帝他们就是当条狗都不够格，只要布鲁图斯一个眼神全法班缇娜的丐帮头子今天都得换人，有的是野心勃勃之辈盯着他们的位子。
“那就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去做，这可是大公子亲自交待下来的任务，如果让我知道有谁办砸了或者贪心不足敢动这笔钱，你们这些头头也别当了直接到街上去要饭吧！”布鲁图斯恐吓道。
“大人放心，我们绝对把大公子的任务办好！”一听是盖乌斯的直接命令心里本来还有点小侥幸的头目们全麻了，卧槽大公子的任务谁敢偷工减料啊！平日里他们这帮人对乞丐的欺压完全就毫无人性，如果真被剥夺了头目的身份变成普通乞丐，信不信那些同行当场就能把他们给活吃了？
“哼，希望你们能识相吧。”布鲁图斯冷哼一声，“还有件事，你们觉不觉得王都里面的乞丐越来越多了？”
“回大人，是有这么回事。”有急着表忠心的头目连忙答道，“都是王室和教廷搞出来的烂摊子，好多原本家里有欠债的平头百姓被他们弄得活不下去了，不得已只能拿自家房子抵债然后沦为乞丐。”
“这帮人你们能收拢起来吗？”布鲁图斯没忘记盖乌斯的那句“提点”，上次让夜枭从自己手里遁逃给了布鲁图斯很大的警示让他意识到邦纳家对王都周边的情报掌控还是不足，这才有了收拢乞丐作为情报网络一部分的安排。
想到这儿布鲁图斯就不得不佩服大公子的慧眼独具，平时谁会注意到那些街边随处可见的落魄乞丐呢？偏偏这群人作为眼线正合适，别以为乞丐就很好当，一个没眼力见的人是当不好乞丐的，而眼力正是搜集情报最为需要的素质之一。
“这……恐怕有难度。”乞丐头子们为难道。
“怎么说？”布鲁图斯挑了挑眉毛。
“大人，您也知道这帮新人以前混得都还算凑合，而且绝大部分已经是成年人了，让他们乖乖听话难度实在是太高，除非动手把这帮人给打断腿否则基本不可能真心听我们的。”乞丐不好当，乞丐头子也不是谁说能做就可以做的。
在法班缇娜的乞讨行业中，大部分丐帮都是靠收拢孤儿和拐卖儿童扩充规模，那些小孩子心智不成熟更好调校，只要在童年把恐惧烙印在这群孩子心里等他们长大之后也不会反抗，甚至会主动选择替头目为虎作伥。
可王都新出现的乞丐们原本都是有着自家生计的平民阶层，小市民狡黠的生存智慧这帮人一个不缺，更不可能随便吓唬几次就乖乖跑去给丐帮当狗腿子，他们有腿有手脑筋也不差，实在混不下去大不了离开王都去别处逃难何苦受你们这份闲气？
在如今这个世道，正直生活的无产阶级很容易就会堕落为流氓无产者，邦纳家手下的绝大部分马仔都是这么被王国的统治给逼良为娼。
“嗯，也就是说你们真不行？”见几个头头不像是推脱，布鲁图斯也有点犯难，收拢这批人是大公子的亲自交待啊，自己要是办不好有什么脸面回去跟大公子复命？
“如果大人愿意让那几个能打的帮派过来帮帮忙，其实也不是不行……”头目小心翼翼地嘀咕道。
这话他们是真的不敢大声说，因为丐帮在邦纳家的犯罪帝国里属于底层中的底层，如果让那些大帮派知道这几个下三滥居然胆敢跟布鲁图斯提出使唤他们做事，明天几个丐帮头子的尸体就会出现在王都护城河那条臭水沟里。
“呵，敢说这话，你们也是不怕死。”布鲁图斯冷笑。
“我们就是随便说说，大人您千万别当真！”见此路不同，几个头目连忙把话往回找补。
“看在你们还有点用处的份上，刚才的话我不会跟旁人讲的。”对邦纳家内部的阶级划分门儿清的布鲁图斯倒也没打算坑死这几个异想天开的蠢货，让心高气傲的正牌打手去给乞丐头子当临时马仔，亏他们的脑子能想出这种馊主意来。
“可要是没人帮忙，就凭我们几个的力量实在是收拢不起来那帮人啊。”头目们一脸委屈地叫苦，“我们说出来也不怕您嫌弃，实际上这帮人已经开始建立起自己的帮派想要跟我们呛行市了，大家冲突了几次我们都没占到便宜，毕竟我们收下都是一群小孩哪儿打得过五大三粗的成年人？”
“哦？这群人想要自己插旗子？”听到这话布鲁图斯眼前一亮，“没问过我们邦纳家就想在王都插旗，是嫌自己命长了？”
“可不是嘛。”头目们眼见有门连忙挑拨离间，“我看他们就是一帮不知死活的愣头青，以前没涉入过地下世界哪里听说过邦纳家的威名，大人可要出手把他们教训一顿给我们做主啊！”
“行了，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们把那几个想插旗的家伙是谁在那儿都留下来，然后就滚出去做事吧！”就这些下三滥撅起屁股布鲁图斯都知道他们要放什么味儿的屁，无非是觉得那些新崛起的丐帮挑战了自己的地位，想要狐假虎威借邦纳家的势收拾竞争对手罢了。
可布鲁图斯又哪里会被几个下三滥给利用？那几个欢天喜地离开邦纳家的蠢货恐怕还不知道，布鲁图斯已经有了将这些新出现的丐帮也给收纳到邦纳家的体系中的打算了。
不过有句话那些人说得没错，想要收拢这帮人的真心效忠必须得先把他们给打疼了让他们以切肤之痛感受到邦纳家的恐怖，这个活计还真得让那些上得来台面的打手们出面解决。
——次日·浊水第六扇区——
“罗莎，那些下三滥又来找我们的麻烦了！”靠近下水道口的某座破烂小屋，一个左手缺了两根手指的落拓汉子推门而入，皱着眉头跟里面的人说道。
小屋里面坐着的则是个瘫痪在轮椅上身披破旧神官长袍用布巾遮住了面庞的年轻姑娘，虽然衣着打扮让她看起来很是落魄，但仔细去看还是会被掩映在长袍之下的姣好身材和那双清澈如泉水的双眸所吸引，只可惜因为下肢瘫痪，她的双腿肌肉看起来萎缩得有些过于纤细破坏了整体美感。
王都的丐帮头子以为如今带着那群新乞丐立棍插旗的是个因为欠账左手被砍了两根手指的资深赌棍，然而这些人包括很多新乞丐们自己都不清楚，他们的实际主事人正是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姑娘，而且这位姑娘还有另外的身份——前自然教会王都圣殿的见习祭司，一位要不是年龄太小早就被晋升为正式祭司的中位神眷。
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罗莎仅仅只是个王都里遍地都是的乞丐，一个把自己深藏起来却又满腔怒火的复仇者而已。
“我们有人受伤吗，尼古拉？”罗莎的表情被布巾遮掩，双眸中却难掩关心。
“伤了五个，有一个差点被打断腿，所以来请你来帮忙治疗。”名叫尼古拉的落拓男人焦急道。
“这么多人受伤？”罗莎眉头紧锁，以前他们不是没有跟王都的丐帮们发生过摩擦，一次被干翻五个人的情况却是少见。
“鬼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我们在抢地盘的时候是占了上风的，甚至解救出来几个被他们压迫的孩子，可巷子角落里突然冲出一群不知哪儿来的流氓把大家一顿好打，大家吃不饱饭使不上力气，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逃跑。”尼古拉郁闷地叹了口气。
“看来是邦纳家出手了。”罗莎闻言沉默片刻，低声说道。
“邦纳家？就是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邦纳家？”尼古拉闻言面色一惊，王都的平头百姓虽然很少招惹地下世界，可邦纳家的赫赫凶名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尤其尼古拉以前是个赌徒，而王都百分之九十几的赌坊生意都在邦纳家隐形控制下。
“除了他们还有谁能指使那些地痞流氓？”罗莎点点头，“我之前在教会养育院照顾孤儿们时候就听说那些绑架孤儿的人贩子们给邦纳家交保护费，你也知道人贩子跟乞丐头子们其实是一群人。”
“妈的，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明白自己这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尼古拉不甘心地一拳捶在墙壁上，几个破木板钉起来的房间都被打得微微晃动。
“这几天让大家暂时低调行事吧，邦纳家下手狠辣而且势力庞大，现在我们暂时不是对手，跟他们正面冲突下场绝对不会好。”自然教会出身的罗莎比区区一个赌棍的尼古拉知道更多内情，便劝说对方道。
“可大家已经快饿得不行了，低调行事不能当饭吃啊！”尼古拉不甘心道。
“粮食的事儿我再想想办法，先送我去伤者那里。”罗莎也是面色为难，她知道尼古拉的话都是真的，他们这个互助小团体里的存粮确实不多了，但挑衅邦纳家是比粮食短缺更严重的麻烦，她不得不让大家偃旗息鼓。
“唉，好吧，我送你过去。”尼古拉无奈地叹口气，推着罗莎的简易轮椅离开了这间破败小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