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这些是各地送来的情报和今天的工作日程表。”在波克夏城拔地而起的北方联盟大使馆里,伊莎贝拉一如既往地开始了今天的工作,其中雷打不动的就是查看从各方搜集来的情报。
“嗯?今天日程这么少?”看情报之前伊莎贝拉先瞥了一眼日程表上的内容,习惯了忙碌的她惊讶地发现上面居然有半天空闲。
“嘿,有休假大小姐还不开心是怎么着?”因为要负责边境贸易市场管理运行而临时客串了伊莎贝拉副官职务的凯文笑道。
“没有的事。”伊莎贝拉闻言尴尬地摆摆手,“我就是忙习惯了,忽然看到日程表没填满竟然有点不适应。”
“那么你最好尽快适应了,因为接下来几天我们这边都没什么要紧工作,你也知道眼看就是秋收的季节,无论阳光海岸还是其他地方大家都在忙着田间地头那点事儿,其他鸡毛蒜皮的全都得给秋收让路,大家的工作量在这段时间都能减轻不少。”凯文耸耸肩膀道。
“说明大家的日子安稳下来了啊,这是好事。”抬头瞥一眼窗外已经被秋意染黄的叶子,伊莎贝拉方才恍然。
说起来自从她带着圣战军打进奥特兰提这都快一年时间了,平日里都在忙着做事对时间的流逝不那么敏感,陡然闲下来方才察觉到日子过得如此之快,甚至有种不知不觉间时光就从身边溜过的错觉。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感慨了一下自己错位的时间感知,伊莎贝拉翻开手边的情报册子观看上面的内容,一切似乎进展良好。
在北方联盟的核心约维克,她的义妹索菲娅在休伊的辅佐下已经开始正式参与行政事务。休伊写来的信上夸赞索菲娅作为行政官员的素质非常优秀,包括货币改制和运河修建等一系列事务中遭遇的问题她的处理都很得当,多亏她与休伊的努力伊莎贝拉的大后方始终能保持稳定,当然率领市民卫队的亚瑟和统领白玫瑰团的卡斯帕在边境上震慑帝国军的功绩也可圈可点。
提起这位自从被她接到约维克就一直帮她看家的妹妹伊莎贝拉多少有点内疚,小小年纪就让人家亲子分离又把稳定后方的重担交托在那双幼小的肩膀上,哪怕这个世界的贵族大多早熟伊莎贝拉还是很过意不去。
不如下午休假时到市场上给她挑点本地特色的小礼物送过去吧?内心里终究是个钢铁直男的大小姐也只能用这种没什么想象力的办法来表达自己的歉意了。
第二份情报是从奥特兰提殖民地那边送来的,主笔人是放不下自己的努力成果所以离开波克夏赶赴纽海威主持政局的蒙德。信上没写什么大事只是报了个平安,顺便提一嘴他跟正在主持帝陀拉部族全面改制的克丘亚酋长相处良好,或者准确点说在老狼的梦境中模拟了身为王者的一生,克丘亚跟谁都能相处良好。
有了克丘亚的全力弥合,伊莎贝拉所担心的民族矛盾问题没有出现在奥特兰提地区,殖民者和帝陀拉人在领导层的和解与利益纽带的勾连之下对彼此保持了高度的容忍。这一片大好局面也跟蒙德在殖民地采取的宽容民族政策不无关系,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双方都解开因为那场战争缔结的成见才能真正放下过去携手走向未来,毋庸置疑蒙德和克丘亚做得都很好。
“这小子是真的成长了啊。”对于自己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夫,伊莎贝拉的心态更像是个爱操心又有点不知道怎么跟对方打好关系的老父亲,看到对方肉眼可见的成长至少现在她是欣慰。
第三封情报来自于正在阳光海岸南方高歌猛进的沃尔夫,自从在慕巴萨见识了文明世界的威力,这位桀骜不驯的国防军总司令比起刚刚接手这个职位时低调谦逊了许多,至少不是每打一次胜仗就要发一封信来向自己挑衅了。
单单从信笺上的遣词造句伊莎贝拉就能读出来沃尔夫身上的野性正在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保持了如同白狼般狡猾的人性。她很确定沃尔夫的这种转变跟老狼那货脱不开关系,因为自从有了这个便宜儿子老狼就三不五时地通过托梦对沃尔夫进行教导,至于沃尔夫在老狼那边学了什么伊莎贝拉不想深究,哪怕老狼是自己的从神,在育儿这方面她总不能强行插手不是?
反正老狼是把沃尔夫当成自己在俗世间的另一个代言人在培养不可能坑他,听说这货还跑媒拉纤试图将他跟自家的圣女穆莉给撮合成一对儿,考虑到穆莉也是个常年跟狼群混在一起的姑娘,估计这俩人相处起来应该挺有共同语言。
说不定等过完这个年自己就有机会喝上两人的喜酒呢?
带着笑容拿起第四封信,伊莎贝拉才发现这一封是史东通过暗夜教会从王领那边转送来的,王领那些闻者叹气的糟烂事就不说了,唯一能让伊莎贝拉提起兴致看下去的就是义军在亨廷顿领的进展。
靠着有心算无心,义军暂时挫败了王室密探试图掌控整个亨廷顿领并将消息彻底对外封锁的阴谋,哈德良利用暗影刺客的特殊手段对被捕获的密探进行了审问,尽管在审问过后那个倒霉的密探就因为用药过度一命呜呼,哈德良还是得到了他想要问出来的消息。
亨廷顿领当前的状况属实不容乐观,亨廷顿伯爵全家已经成了伯爵府里的囚徒,整座伯爵领除了沃金镇附近还处于义军的实际控制下之外,大部分定居点都已经沦落到王室密探和受密探遥控的匪盗之手。
史东和尼古拉等人在商议过后决定暂时不直接打出义军的旗号,因为现在王领的敌我力量对比实在悬殊,贸然行动只会让义军的小小火苗被王室和王领贵族这两只庞然大物给联合绞杀。
眼看硬上行不通,老辣的斯特尔提出不如让义军以“仍然忠诚于亨廷顿伯爵的孤军”身份行事,如此一来就能骗到王领贵族方面的支持借力打力,想来那些眼高于顶的贵族老爷们也不愿意哪天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的亲信全都被王室用金币和匕首给控制,然后自己也变成亨廷顿伯爵那种困在家中的囚徒。
伊莎贝拉沉思片刻提笔给史东写了封回信,信上她赞同了斯特尔的提议并表示起义并不急于一时,千万不可急于求而导致义军陷入陷阱,北方会尽量为义军提供一切能够提供的帮助。
对于这支义军伊莎贝拉期许颇高,因为这是一支少有外力干涉完全由王领人民自动自发组成的革命力量,它的存在本身就象征着王领人民的觉醒。虽说碍于时代局限性义军无论在革命纲领还是行动细节都有着各种各样的不足,可经历过革命的她知道革命这东西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只有经历过困苦磨炼的革命者才能真正理解革命二字的意义。
而作为一个站在了巨人肩膀上的先行者,伊莎贝拉能够提供给他们的就只有大方向上的把握和有限的物资支持,她从未想过直接将自己的革命理论生搬硬套到义军身上,如果她这么做了这场革命也就不是人民的革命了。
因地制宜实事求是,这是革命不可动摇的铁则。伊莎贝拉脑中的经验再先进那也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经验,在这个诸神威力能够影响现实的新世界里总会出现许多水土不服的问题。事实上就连伊莎贝拉在约维克进行的那些改革也是在跟现实磕磕绊绊许久之后才碰撞出来的一条新道路,它有着那个逝去世界的诸多影子,同时又因为扎根土壤的差异开出了不同样貌的花朵。
“路该怎么走,终归还是要交给人民自己去选择啊。”暗自祈愿这支被她寄予厚望的义军不会走上歪路,伊莎贝拉将信纸塞进信封然后盖上了约维克家族的火漆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