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从老狼那边问出个所以然来,不甘心的伊莎贝拉又开始在府邸里四处乱翻伊丽莎白留下来的遗物。
她心里总有种直觉,感觉那位伟大的母亲不会明知自己将死还一点线索都不给女儿留下,这份莫名的直觉应当是来自于本尊对母亲的信任,少校也愿意相信这份直觉。
然而翻遍了整座府邸查看过伊丽莎白留下的全部遗物,她却沮丧地发现这些遗物里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就这些了?”伊莎贝拉扫一圈仓库里满满登登的老旧物品,跟莱昂纳多问道。
“家主,府上留下的只有这些了。”不知道伊莎贝拉到底要找什么,莱昂纳多只能原原本本地回答,“不过这些应该不是老夫人遗产的全部,其中一些比较值钱的或是被您父亲拿去变卖了,或是被某些下人趁人不备给顺走了,在老夫人去世后的那段日子……您也知道那时候府里头挺乱的,大家都在忙着给自己找出路。”
“丢的都是值钱的东西?”伊莎贝拉又问。
“不值钱的谁偷啊?”莱昂纳多苦笑道,“您看到的这些都是被挑剩下的,真正值点价钱的东西早就流失得差不多了,现在再去追赃恐怕有点困难,偷了府上东西的仆人为了避免自己被追责肯定会远走高飞,再想把人找回来可太难了。”
“不,应当不在这里面。”伊莎贝拉皱眉沉思片刻,否定了线索可能会被人偷走的情况。
自己死后的公爵府会沦落成什么模样,曾经一手撑起公爵府运作的伊丽莎白会没有预料吗?既然有所预测,她就不可能把要传达给自家女儿的信息藏在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上面,因为她肯定清楚府上的下人们会盯上这些财产,又怎么会将信息留在容易遗失的东西上呢?
“那……啊!要说老夫人的遗产好像还另有一处,只不过那地方太晦气早就已经没人去了。”满心想着为大小姐排忧解难的管家努力地检索着记忆,忽然一道灵光在他脑中闪过。
“晦气?”伊莎贝拉不明所以。
“就是老夫人家原来的封地,也是老夫人遇害过世的地方。”莱昂纳多解释道,“原本那里是座边境村镇,可凶手下手太黑村里的居民就没留下个活口,再加上那村子本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经过这场灾难之后大家都觉得晦气,于是村子就这么被废弃了,如果老夫人真想给您留下点什么,那里倒是处不错的储藏地点。”
“看来我得走一趟了。”伊莎贝拉也觉得莱昂纳多的推测有点道理,于是决定明日便出发。
可等她来到公爵府的书房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各种文书和因为休伊翘班而集体抓狂的书记官们时,伊莎贝拉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刚刚答应过休伊和索菲娅这趟回来就能待一段时间。
伊莎贝拉,好生纠结。
可这事儿就这么放着又实在让伊莎贝拉抓心挠肝般坐不住,最后她还是在当天的晚餐时间跟刚刚许下诺言的两个小伙伴说明了情况并为自己的再次离开道歉。
两人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那种看骗子人渣的幽怨目光实在是让伊莎贝拉难以招架,哪怕继承自少校的脸皮再厚,隐隐作痛的良心依然令她心虚不已。
“行吧,既然是寻找你母亲的遗物我也不好拦你,不过我们说好了,我就给你五天时间!如果五天之后你还不回来我就直接撂挑子,到时候你愿意找谁去找谁,我可伺候不起了。”本以为能轻松放个长假连日程都安排好了的休伊此刻只觉得糟心,在遇上伊莎贝拉之前他好歹也是个行走天涯的潇洒行商,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混进编制里面当上了高级社畜呢?
“好,五天之内我绝对赶回来。”休伊愿意松口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伊莎贝拉哪儿还敢多有奢求,自是忙不迭地满口答应。
等她的眼神转到索菲娅身上,这位面对姐姐总有些怯生生的约维克领第二、哦不,现在应当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已经想好了自己的补偿方式。
“姐,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既然是母亲过世的地方,我作为女儿理所应当去祭奠一二。”偷瞄了伊莎贝拉一眼确定她的脸色没什么不悦之处,索菲娅这才小声提议道。
“可以啊,你跟我一起来吧。”隐约领会到索菲娅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伊莎贝拉当即答应下来。
说起来也是苦了这丫头了。
因为有太多敌对势力正盯着约维克,作为这座公爵领的法理继承人索菲娅自从来到约维克堡就几乎没出过公爵府。不是她不想出去玩,而是以前好歹也在王都贵族圈子里见识过一些黑暗的她很清楚自己对于伊莎贝拉而言意味着什么,如果因为一时贪玩就离开防卫森严的公爵府出去疯跑,那些想给约维克添点乱子的家伙们绝对会第一时间就盯上她。
所以除了有大队伍陪同的官方行动,索菲娅活得就如同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离开王都之前拉塞尔伯爵对自己的教诲索菲娅始终牢记在心,她这个第二顺位继承人的存在意义就是存在本身,所以无论心里面有多想出去走走,索菲娅都会压下这股冲动乖乖地继续当她的金丝雀。
这是为伊莎贝拉好,也是为了自己好。
好在伊莎贝拉不是那种把过继子女当成工具人看待的传统贵族,心思敏锐的她看得出来索菲娅对外面世界的向往,自然不会介意趁着这个机会让索菲娅跟出去散散心。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约维克堡便再次送别了它总是来去匆忙的主人,以至于这座城市的许多官员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家的大小姐曾经回来过。
“姐,母亲生前喜欢什么东西?我想准备一些作为祭品。”宽敞的马车里面,新鲜劲儿过去之后的索菲娅这才想起自己不是出来秋游而是给养母上坟的。
“喜欢什么……”伊莎贝拉张口刚想回答,然而大脑却在这一刻卡了壳。
伊丽莎白生前喜欢什么?伊莎贝拉还真不知道!
那位大小姐本尊原来就是个任性到有些旁若无人的小姑娘,别人关心自己那是理所当然,可要让她特意关心别人那属实想太多了。为了矫正本尊的这股子臭脾气伊丽莎白没少教训自家女儿,所以在本尊的记忆里母亲永远是那个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她讨厌什么本尊能列出一张长长的清单来,可谈到喜好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家主,老夫人应该比较喜欢花卉,尤其是桂花,以前老夫人夸赞过这种花不仅好看好闻,还好吃好喝。”幸亏莱昂纳多因为比较熟悉伊丽莎白也一起跟来了,伊莎贝拉才不至于尬在那里。
“啊,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又莱昂纳多的提醒,伊莎贝拉猛地想起本尊在小时候母亲总会在秋天用桂花泡茶和制作一些新鲜糕点,只不过那时候本尊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丝毫没察觉到这些甜丝丝的饮料与糕点中还包含着母亲的喜好。
“桂花吗?现在正是时候啊。”说来也是巧了,几人刚聊到桂花,路边的山坡上就闪过了一大片桂树林,或是月白或是淡金的花穗点缀在翠绿之间,看起来颇为喜人。
“不如就在这山上摘一些当成给母亲的贡品如何?”觉得王都出身的索菲娅应当是没有在山里玩耍的机会,伊莎贝拉笑着跟她建议道。
“好啊好啊!”难得出城看什么都新鲜的索菲娅当即答应下来。
就这样在伊莎贝拉故意的纵容下,两人放缓了旅程在这片叫不上名字的山坡上可了劲儿地撒欢儿,直到莱昂纳多提醒她们再不出发有可能在天黑之前赶不到下一座城镇,索菲娅这才恋恋不舍地跟伊莎贝拉重新踏上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