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白垩要塞的经济封锁需要时间才能展露成效,肩膀上还担着许多重担的伊莎贝拉自然是没那个闲工夫继续待在西海岸看热闹,说起来她跟休伊那边还有一份三月之约呢。
好吧,休伊说得一点都没错,伊莎贝拉确实不算是个信守约定的人。这次说好三个月其实已经跑出来五个多月了,多出来那两个月都是为了扑灭海上民族的最后抵抗在海上飘着,不过事实也证明她是情有可原嘛,要不是放不下心跟去这一趟,自己辛辛苦苦组建起来的联合舰队怕不是要被海神一场台风全给掀了。
不过眼下该处理的问题都处置得差不多了,自己也该尽快赶回约维克堡坐镇中央,不然把休伊那小子惹毛了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找不着一个能够替自己主持全局的国务院总理,就算是薅羊毛压榨劳动力,也不能可着一只小绵羊给薅秃了不是?
然而天总是不愿意遂人愿的,正当伊莎贝拉准备好轻装简行立即返回约维克的时候,在她出海期间积压的情报中有一条引起了伊莎贝拉的重视。
出海之前还跟王领那边打得有来有回的起义军,现在似乎遇上了大麻烦。
凭借着邦纳家的情报支持和北方联盟的军火输送起义军在亨廷顿领大败铁卫团,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大大地鼓舞了王领内部的反体制人士,不管是受到王权压迫快要活不下去的平民百姓还是感受到国王的野心惶恐不安的贵族联合都一下子支棱了起来。
这些人并不清楚都有哪些大佬站在起义军背后,所以在发现国王的骑士团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般战无不胜后顿时生出了“我上我也行”的错觉。然而这些人完全没想到铁卫团本就是国王派出来试探火器威力顺便钓鱼的鱼饵,等到他们真正起事之后才意识到造反这桩杀头买卖不是那么好做的。
在这场轰轰烈烈的王领大叛乱中首先遭重的就是人心不齐偏偏还看不上平民百姓的贵族联合,当他们终于高举旗号以“反抗暴政”的名义掀起叛乱之后,几家参与叛乱的主力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遭受到了来自王室的雷霆镇压。
参与进攻这些叛乱贵族的不仅有王室密探和各大骑士团等王室掌握的传统力量,还有曙光教廷的护教军和一支来历神秘装备了手榴弹和大量火炮的神秘军团。
结果自不必说,主要由封建骑士和征召农兵构成的贵族私兵虽然规模庞大却完全不是王室讨伐军的对手,在神迹与火炮面前本就士气低迷的私兵团几乎是一触即溃,再加上新掌握了火药爆破这门手艺的王室密探在敌后大肆破坏制造恐慌,短短一个半月王领三股叛军中声势最浩大的贵族联合就被揍得奄奄一息。
是的,那支直属于王室的神秘新军装备了火炮,而且是数量众多的火炮,刚拿到这份情报的时候伊莎贝拉都差点以为自己看眼花了。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哪怕它看起来再荒谬依然改变不了客观的存在,这事儿说起来甚至有些好笑,王领军的第一门火炮居然是从铸币厂里面造出来的!
与北方联盟装备的铸铁火炮不同,王领军使用的是铸铜火炮,得益于王领平原丰富到七百年都没被败光的铜矿储量和王室在超发货币时不经意间扩大的铸币厂规模,几条铜炮生产线就这么误打误撞地送到了国王手里。
在少校的世界,铜炮的诞生要比铁炮早得多,而且直到火炮技术的发展期铜炮的综合性能依然优于铁炮,那时候铁炮唯二的优点一个是成本低廉,一个是相对于铜炮质量较轻所以机动性更好。
至于铜炮那边优点就很多了,比如铜比铁的铸造加工难度低得多,哪怕是没有工匠教会的精湛手艺和智慧教会的先进技术,单单靠那些以前是铸造钱币的造币师临时改行也能造出来堪用的炮身。
再比如铜比铁的散热性更好,因此铜炮的火力持续性比铁炮更强,不会打上几炮就出现炮管过热。
还比如铜不像铁那么容易生锈,因此维护周期比铁炮更长,部件报废率也更低。
这些技术细节伊莎贝拉其实都知道,在最开始研发火炮的时候她也确实设想过给北方联盟军队大规模列装铸铜火炮,然而北方地形多山又缺乏铜矿的事实让她最后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转而去攻关方便就地取材和山区机动的铸铁火炮。
可国王那边就不存在类似的担忧了。
王领从来都不缺铜,不然国王也不会大肆滥发以铜为原材料的货币,哪怕采用铸铜火炮等于是在拿钱硬砸出来一支当代炮兵他也不心疼。另外王领地区地势一马平川,山区需要考虑的运输问题在平原地形上就没那么多讲究,哪怕王领相对缺乏畜力驮运,王室掌控的各大庄园里不是还有那么多野草一样的农奴吗?
就这样,国王在获得阿尔薇特提供的技术之后虽然没能成功实现火枪的量产,却迅速组建起了一支由手榴弹和火炮为主力兵器的新军,并靠着他们将那些以前不敢动不能动的王领贵族们给打个落花流水。
大获全胜的国王甚至恶趣味地学起了伊莎贝拉当年在约维克的做法,将造反贵族的全家都给挂到他们领地中心最显眼的路灯杆上威慑叛军残党并且效果拔群。
“怪不得那只伯劳鸟喜欢挂人呢,确实有点意思。”某位“从善如流”的国王在听闻叛军残党被挂路灯这一套给吓得四散崩溃后对王室密探头领如是说。
随着贵族联合的迅速覆灭,原本就是三股叛军力量中实力最弱小的暴民武装傻眼了。
这些名不符实的“平民义军”内部构成极为驳杂,有些是过去就在王领的犄角旮旯占山为王的土匪强盗,有些是野心勃勃又苦于没有上升门路的小雇佣兵团,再加上被通货膨胀冲击到活不下去的城市流民、不堪贵族压迫半路开溜的农奴逃兵、喜欢做白日梦的街头流氓、被乱军裹挟不得不跟着一起造反的普通农民,总之成分突出一个“百花齐放”。
本来这帮人内部就已经够乱了,在趁乱夺取了几块缺乏防备的领地之后这些没有统一指挥的暴民更是再也压制不住根植在骨子里的劣根性——连率领暴民的军阀头头们都斗大个字不认识一筐,指望他们会治理领地不如相信**会上树。
当那些倒霉的领地沦陷于暴民之手后军阀们唯一愿意去做的事情就是烧杀抢掠聚敛财富然后寻欢作乐,仿佛要把自己前半辈子受过的苦难全都通过几天时间给重新弥补回来。
那些原本以为“自己人”上位之后生活就会好过许多的普通民众立即悲哀地发现当初由贵族统治领地的时候哪怕日子过得苦好歹领地里还有秩序存在,当那些暴民军阀推翻了贵族统治之后他们连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都没法保证了!
迫不得已下为了自保他们只能选择主动加入暴民武装,表面看上去这股“平民起义”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仿佛能席卷一切,可人活着是要吃饭的。麦子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更不会把自己给磨成面粉烤成面包,大量的生产人员或主动或被迫成为暴民之后当地的正常生产首当其冲遭受冲击。
人数众多不事生产的“起义军”在迅速消耗光了城镇和村庄里的物资库存后不得不继续掠夺其他领地来维持自身结构不至于崩解,然后前面描述的所有步骤又在另一个领地里面重演,只是这个恶性循环的运行速度变得越来越快了而已。
等到贵族联合在王领军的铁腕手段下一败涂地,暴民军阀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蹉跎了多少时光错过了多少机会,但此刻的一切悔恨全都为时已晚,因为国王的炮口已经指向他们了。